第一卷 同學少年兩無猜 第39章 禍福難料

池上樓·飛鳳台。

「靈兒,別張望了,你都看了八回了。」林文卿靠在躺椅上,對第九次試圖到對面臨窗遠眺的趙靈兒說道,「他們很快就回來了。」

「也不知道這幾日在宮裡,有沒有瘦了。」趙靈兒憂心忡忡地說道,「齊後不是好人,賢妃漠不關心,齊王是個糊塗蛋。宮裡的人喜歡逢高踩低,他又是悶葫蘆,指不定吃了多少虧。」

「好歹他是那兒長大的,總有那麼一兩個貼心人。」林文卿起身把趙靈兒拽回座位上,安撫道,「你別胡思亂想了。我怎麼覺得你比他娘還操心啊。」

趙靈兒被她說得有些不好意思,羞澀道:「不是。你沒見過他小時候,他真是個悶葫蘆。吃了虧也不知道說的。」

兩人正閑話間,褚英就推門而入了,他身後跟著的正是多日不見的姜毓。趙靈兒第一時間衝到他的身旁,卻又不敢唐突,只用雙眼將他上上下下掃視了一遍,見沒缺了什麼,方才放心了。

「你,你沒事就好。」千言萬語最後只能化作一句簡單的問候。

姜毓低頭看了趙靈兒一眼,微微一笑,說道:「讓你擔心了。」

一直以來,趙靈兒對姜毓固然是殷勤得很,可姜毓待她始終是淡淡的,這一笑卻讓她頓時痴了。過了好一會兒,發覺褚英正興味盎然地瞅著自己,才明白自己出醜了。她紅著臉,轉身坐下,說道:「你們來得晚,這些菜都涼了。」

林文卿看這樣子,不由得輕笑出聲,趙靈兒放在圓桌下的手伸過去,狠狠擰了一把。林文卿正想呼疼,就見得趙靈兒片片眼刀射來,只得暗暗忍了。

褚英拿過酒壺給自己和姜毓斟上一杯酒,舉杯敬道:「來。這杯敬你化險為夷!」

「謝謝!」姜毓拿起酒杯,一飲而盡,喝完還有些意猶未盡道,「可惜,這不是葡萄酒了。」

「誰讓你那日牛飲,糟蹋好酒的。」他不提還罷了,一說,林文卿就肉疼不已。

姜毓笑了笑,說道:「好好。是我錯了。」

褚英拿著小酒杯,輕輕抿著,他開口問道:「毓,你接下來有什麼打算?」

「打算啊。」姜毓合上眼,頭微微仰起,彷彿在思考著什麼,過了一會兒,回道,「不如,就去做個嶺南統兵大元帥也挺好的。天高皇帝遠,至少可以想做什麼就做什麼吧。」

「這元帥你自然是要去做的。否則也無以脫身。我問的,接下來怎麼辦?」褚英一邊說話,一邊仔細觀察著姜毓的神色,不肯放過他一絲一毫的變化。在嶺南飛報之前,他的確看不懂姜毓想做什麼,但是現在,他似乎可以把握到他心中的謀劃。

姜毓大概已經不想再進行這無望的等待了。他想主動做點什麼,只是不知道在他的謀劃里,到底把畫姨他們放在什麼樣的位置上。

「接下來還用問嗎?陸家就像討厭的蒼蠅,不除掉終究沒有安寧的日子。接下來,自然是夾蒼蠅。」趙靈兒介面道。她這時倒沒了羞澀感,轉過頭直愣愣地盯著姜毓,說道,「姜毓,你別像我爹。當斷不斷,不但看著自己的理想遠離,而且還要被當年所鄙視的人指手畫腳。束手束腳是成不了事的,你要當斷則斷。」

姜毓晃著手中的酒杯,湊到趙靈兒的杯子上,輕輕一碰,笑道:「陸家就像蒼蠅,這話說得真好。對,我們接下來要夾蒼蠅。這杯敬你。」

趙靈兒端起杯子,喝了一口,立刻苦著臉說道:「好難喝。」

「你喝著喝著就習慣了。」姜毓那邊又是一杯盡飲,「喝多了,你就知道,人生也不過是如酒一般。」說完,他拿筷子夾了一點菜,放到趙靈兒碗中,說道:「不習慣的話,多吃點菜。然後再喝就是了。」

林文卿看著兩人間這有愛的互動,輕咳了一聲,說道:「姜毓,你先坐回了,我再去點兩個菜。」

「再點菜?不用了吧。」姜毓狐疑道。

「用的。用的。你看我剛等你的時候,不知不覺就吃乾淨了兩個盤子。」林文卿起身說道,她瞅了一眼褚英,見他眉頭皺成一團不知在想什麼,全沒和自己配合的意思,便伸手扯了他一把,說道:「褚英,陪我一起去。」

到了走廊上,林文卿沖褚英低聲道:「你怎麼回事啊?剛才發什麼呆呢?」

褚英苦笑道:「沒事。我有點擔心姜毓。你……」話說了一半,他眼角忽然瞟見了一個人影,忙把下半句緊急轉了個彎,說道:「你先去點菜,我去方便一下。」

「好吧。那你快點跟上啊。」林文卿不疑有他,囑咐了一聲,自顧自下樓去了。

褚英在她離開後,輕輕推開了飛鳳台隔壁的房門,裡面一位白髮中年人手上拄著圓木拐杖,正背對著門口,欣賞大齊湖。

「尚父。」褚英開口喚道。

此人正是受昭太后委派,在齊國照顧褚英的晉國宗室子弟,穆庸。他年若四十許,若沒有左臉上那一道淡淡的刀疤,就是一個完美的弱質書生形象。

「我若不來,怕還不知道我們晉國未來的王后,就要被送給齊國二皇子了。」穆庸看著褚英,嘆了一口氣,說道,「公子,你在想什麼呢?你居然幫著撮合靈兒小姐跟姜毓?這簡直荒唐。」

褚英臉色一寒,說道:「是誰去尚父那告的狀?申木這幾個傢伙,連我的話都不聽了嗎?」

「我想,公子不必這麼震怒。相反,你應該高興你的御下之術很成功,申木他們每一個敢來和我講這事的。還是,靈兒小姐身邊的冰魄在離開周國時,給太后寄了密信,太后飛鴿傳書給我,我才知道消息的。」穆庸舉起拐杖,一指桌上的信封,說道。

褚英拿過信封,上面的確是自己母后的字跡。

「尚父,這件事,我可以解釋。」褚英放下信,轉而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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