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5章 才子與俏佳人(完)

達到自己想要的目的之後,百合又沒留下什麼把柄,段氏是個聰明人,她不會做對她不利的事兒,更何況她還有一雙兒女在,為了她一雙兒女,她也必會將事情辦得妥妥貼貼。

談妥了正事,百合想到梁晉生為了讓自己出門時曾答應過讓她隨意挑選布匹的話,當下毫不客氣的挑了最貴的雲緞等各式花樣顏色幾匹讓人送回縣府之中,若是往後梁晉生知道自己花了他的錢,又沒替他辦事兒不說,反倒狠狠將他坑了一把,不知心中該是何感受了。

坐上馬車回去時,梁晉生難得在府中等她,百合才剛一進院落,他便迎了上來,迭聲就問:「事情辦得如何了?」

「什麼事情辦得如何?老爺不是讓我去選幾匹布料的,我挑了幾種花樣做裙子。」百合這話音剛落,梁晉生原本帶著幾分笑意的臉『嗖』的一下便陰沉了下去,厲聲就喝:「你少裝傻,我是問你見過那段氏沒有,她怎麼說?」

「老爺當初不過只是讓我去打聽王平為人?如今又問我那段氏怎麼說,莫非老爺看中了段氏?只是她新寡,就是有些姿色,可還帶著一雙孩子,若是老爺要想納她……」百合明知這會兒梁晉生心急如焚,嘴裡卻故意胡說八道,梁晉生又急又氣,打斷了她嘴中的話,氣急敗壞道:「閉嘴!老爺我會看得中她?王平一介商賈,娶的妻室就是再有姿色又如何?」

梁晉生嘴裡帶著幾分輕視之色,百合心頭冷笑,看不中人家的妻子,卻偏偏看中了人家的小妾,這格調也沒高到哪兒去,看夠了梁晉生臉紅脖子粗的模樣,百合將臉冷了下去,才撇了嘴角道:

「我不就是隨口一問,老爺這樣著急,倒顯得心虛一般。」被百合這軟綿綿的一堵,梁晉生胸膛不住起伏,心口間像是塞了一口氣,吐不出來又咽不下去,他拉長了一張臉,正要開口喝斥,百合沒等他說話又接著道:「王平此人貪花好色,一把年紀了還學那風流才子呢,去納了坊中人做妾,布坊中幾個學童都說他愛佔小便宜又十分啰嗦……」

百合一通胡說八道,梁晉生本來想聽的又不是這個,耽擱了大半天功夫,梁晉生心下厭煩,打斷了她的話:

「那段氏如何?」他就像是篤定了百合見過段氏一般,想到自己今日提起要見段氏時,自己身旁兩個丫頭也跟著,百合心頭猜到自己那兩個丫頭可能已經被梁晉生收買了去,她心中窩火,眼皮垂了下來擋住了眼中的思緒,臉上故意露出幾分遲疑之色來:「那王太太看上去面色兇猛,目光陰冷,倒不像是個好人。」

問了這半天,梁晉生其實想要的就是這個答案罷了,這會兒看百合模樣好像她打聽出來了什麼一般,梁晉生精神一振,慌忙就問:

「你詳細說來。」

他端出一副審案的架子,只是站了半天卻根本沒人給他看茶遞坐,梁晉生心頭越發有些看不起百合,但這會兒為了替念嬌奴出氣,他卻強捺著性子站在原地。

「我看王平死了,王太太彷彿並不怎麼傷心,並且跟她閑聊間,彷彿聽她說準備賣掉布莊,並領著一雙子女準備回鄉。」百合這話一說出口,梁晉生頓時歡喜的站起了身來,雙手一擊掌:「這就是了,她定是做賊心虛,這會兒準備賣掉布莊,想要潛逃了。」百合這胡亂編造出來的事兒卻是讓梁晉生深信不疑,因為在梁晉生心中,念嬌奴可愛純良的性格早已經根深蒂固,他心中本來就沒有想過念嬌奴會殺人,並且先入為主的認為王平是被段氏所殺,這會兒百合說段氏有可疑正合他意,自然越發認定段氏就是兇手,只是自己需要再找證據罷了。

梁晉生此時恨不能立即跟念嬌奴說這一新發現,也顧不得跟百合多說,轉身就要走,百合卻一下子將他喚住了,梁晉生的眉頭皺了起來,以為百合是拿這事兒跟自已邀功,正覺得不耐煩要開口喝斥時,百合卻拿出一張紙來,在他面前揚了揚:「老爺說今日出去買打探王平為人,並讓我選些布料,我找喜歡的拿了幾十匹,賬在這兒還沒有結,老爺哪天得空,派人送銀子去王家布莊。」

那紙上寫著:青天大老爺梁晉生欠王記布莊銀子三十二兩四錢八分。梁晉生看清楚始末,臉色頓時漆黑。

銀子倒是不多,只是卻噁心人,梁晉生堂堂進士出身,家中又一向富庶,一生少有欠人銀子之時,這張借條讓他想起了當初自己沒錢時被老鴇趕出妓院的情景,哪怕這會兒他心中認為百合不知道他的過往,可梁晉生卻依舊覺得難堪,冷哼了一聲拿了紙條在手,心裡罵罵咧咧的出去了。

連著好幾天梁晉生都再沒踏進過百合院子一步,但衙門裡卻從百合院子中流傳出一則梁晉生最近正跟王平案的嫌犯女奴有瓜葛的消息來,梁晉生雖然借著審王平案的名義時常去尋找念嬌奴,可紙包不住火,再加上百合背地裡又有意無意的引著人將話題落到念嬌奴跟梁晉生二人身上,時間一長,流言自然越演越烈,梁晉生此時卻根本顧不上這些,因為在跟念嬌奴商議過後,梁晉生越發堅定了王平案念嬌奴成了段氏的替罪羊這個念頭來。

念嬌奴既然是無辜的,那麼此案就必有一個兇手,他心中認為這事兒是段氏所為,覺得自己只差證據說話罷了,只可惜他來的時間晚了一些,前任知縣這會兒已經結了案,王平也已經落土,許多證物這會兒已經毀了,要想再尋證物,只有從王平身上下手。

梁晉生雖然被女人沖昏了頭腦,可他好歹還是進士出身,王平正當壯年,這件案子既然是個兇手案,兇手哪怕是做得天衣無縫,卻總歸是會留下一絲線索來,因此梁晉生思來想去之後,決定了自己要開棺驗屍。

趁著開堂審案時,梁晉生將自己的想法提了出來,整個縣中前來聽審的百姓聽到梁晉生要開棺驗屍,重新將屍首挖出來,個個都是憤怒異常。

這個時候挖人墳墓是件大罪,哪怕就是朝廷命官,也不敢有人打這樣的主意,梁晉生卻一旦下了決心,強頂著滿身壓力,決定第二日開棺驗屍。

縣城中的百姓這一夜許多人都沒有睡得著,百合當天夜裡也連夜將自己的東西打包了起來,她在這半個月時間中已經將自己的布匹衣料等在當初以向王記布莊買面料的名義跟梁晉生換成了現成的銀子,這會兒約摸有六百兩,往後兩人若是和離,她直接帶著銀子走便成,而且在這段時間內,她還將自己的貼身丫頭也換了兩個由段氏幫忙介紹過來的可靠人選,當初那兩個善百合本來的陪嫁丫環此時早被她趕到了院子外侍候。

第二日天剛蒙蒙亮時,縣城外便聚集滿了百姓,聽著外頭開堂的鼓聲響起來時,百合早就已經穿戴整齊。今天是梁晉生丟臉的大日子,她自然也要去好好觀賞一下樑晉生過會兒臉上的神情,外頭的隊伍早就準備妥當,新任知縣梁晉生要開棺驗屍的事兒整座縣城都傳遍了,幾乎城中所有的百姓全都朝王平埋骨之地趕來。

百合喬裝打扮之後混進人群中,約定挖土的時辰一到之後,很快便有差爺開始拿了鐵鍬挖了起來,人群中穿著一身黑衣的段氏高聲叫道:

「敢問老爺,我丈夫王平一案早已經抓到真兇,老爺如今還要讓人來挖他墳,讓他不得安寧,是個什麼居心?」段氏身材高大結實,這會兒表情陰冷的盯著梁晉生看,她本來便是個兇悍的性子,尤其是在當日百合提點過她,將最後的證據都毀去之後,這會兒的段氏氣焰囂張,臉上絲毫沒有心虛之色,穿著一身官袍的梁晉生在看到段氏時,反倒是眼前閃過幾分猶豫。

「本官認為此案尚有疑點,許多證據都需要重新再查看,此事若是與你無干,你又何必嚎叫?今日本官既然敢讓人挖墳,自然就敢承擔這個責任。」梁晉生說到這裡,語氣慢慢的就堅定了起來,他眼有閃過念嬌奴那張含著淚意的臉龐,再想到念嬌奴以往溫言軟語的安慰與體貼,咬了咬牙大喝:「起棺!本老爺今日用頭頂的烏紗帽擔保,若是本官今日判斷錯誤,願摘去頭頂烏紗,任由天子降罪處罰!」

他這番大義凜然的話倒是唬住了一群人,梁晉生話音一落之後,許多本來議論紛紛的人群漸漸的就安靜了下來,段氏鬧了半天,等的就是他這句話罷了,這會兒見他自己要往套里鑽,段氏冷笑了兩聲,抹了把臉上並不存在的淚珠,安靜的站到了一旁。

人群中王平的棺材被抬了起來,時隔兩個月,他死前又並不是天熱之時,這會兒他的屍首散發出惡臭,除了臉部開始有些歪斜之外,屍身倒還算是完整。一群杵作圍了上去對著王平的屍首又摸又捏,就連他身上本來穿得齊整的壽衣都被人脫了下來。

「回大人,死者身上並無外傷。」

「回大人,死者身上並未浮現淤青。」

「回大人,死者身上未曾發現傷口。」杵作接二連三前來回報之後,梁晉生本來便緊張的臉,瞬間就顯得更加的難看了起來。

王平身上沒有外傷這是梁晉生早就知道的事兒,檢查王平的杵作曾在卷宗上詳細記了這一點,只是一些生前受過傷的淤青在死後一段時間會浮出身體,梁晉生沒想到王平生前竟沒有遭到過人毒打,這讓他有些慌了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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