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四十五章 白曉麗

下午一點十分,我回到了宿舍,孫家良還沒有睡醒,賈明亮和李松竹正坐在電腦前看電影,當時盜版風氣已經成型,他們看得正是學校門口販賣的五塊錢一片二十四合一盜版DVD,好像是新片子,叫《醒獅》。

竹子當時正和亮子看得嬉皮笑臉,他一邊看著屏幕,一邊說道:「嘿,靚坤(吳鎮宇)這身行頭真像樣兒,不過這喪獅舞的也太喪屍了,哎,姚子回來了,怎麼樣,大波妹摸起來軟乎不?」

「軟乎你大爺。」我垂頭喪氣的往床上一趟,望著頭頂上的床板兒,一時間竟說不出什麼話來。

而兩人見我這幅有氣無力的樣子,對視了一眼後,便暫停了電影,竹子對我說道:「咋的了這是,別真的被我們給猜中了,那小妞真的想讓你當便宜爹?」

我苦笑了一下,然後搖了搖頭,這才對他倆說道:「別提了,提多了真全眼淚。」

確實,提多了全眼淚。

事實上,那白曉麗並沒有妊娠,更沒有想讓我當她孩子父親的建議,當時在咖啡廳里,她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我問她怎麼了,她居然問了一句我想破腦子都沒有想到的話。

她問我:「姚遠,你是不是真的會跳大神?」

當時我就懵了,心想著這從哪兒說起的呢?她為什麼要問我這個?她的這個問題,我當真不知道該如何回答,於是,我就對她說道:「為什麼要問這個?」

白曉麗笑了笑,然後對我說道:「你到底是會還是不會啊,告訴我唄。」

如果當時我要有裝逼的心,那我還真就告訴她了,可是我卻沒有這麼做,因為我老是覺得這件事兒有些蹊蹺,可能也是跟之前遇到的那些事情有關係吧,我望著白曉麗,忽然心裏面又冒出了一個很詭異的想法兒,她不會跟蘇譯丹一個德行,也是什麼靈異圈兒的人吧!?

靠,我就說么,我一沒錢,而身體又不好,一般的小姑娘哪兒會主動送上門兒來,又擁抱又舌吻的?好像從小到大,吸引的不是黃皮子就是老瘸子,再不就是『靈異圈』的人,哪會有這麼好的命?

不過,我又想了想,覺得這事兒可能沒那麼複雜,本來嘛,這世界上哪兒來的那麼多靈異圈兒啊,可是我還是覺得有些蹊蹺,於是便賣了個傻,對著白曉麗打了個哈哈道:「嗨,我哪兒會那個啊,你真會開玩笑。」

「不是開玩笑,我真的很需要你的幫助。」白曉麗當時聽完我的話後,竟然好像有些急了,只見她十分誠懇的對我說:「如果你真的會的話,求求你,一定要幫我一個忙。」

我當時就愣了,她要我幫忙?幫什麼忙?於是,我便對她說道:「怎麼我越來越不懂了呢,你讓我幫忙,幫什麼忙?」

白曉麗看著我,嘆了口氣,然後對我說道:「姚遠,我知道,你是個好人,你一定會幫我對不對,我……我想要見一個人。」

「她想要見誰啊?」聽到我說到了這裡,竹子和亮子便十分有興趣兒的問我,我當時躺在床上,只覺得心裏面有些不是滋味兒,點上了一根煙,抽了一口,然後這才對他倆說道:「見鬼。」

「見鬼?」竹子眨巴了幾下眼睛,然後問我:「見什麼鬼?」

我嘆了口氣,然後坐起身,用雙手的拇指揉搓著太陽穴,對他說道:「一個死鬼。」

沒錯,白曉麗想見的,確實是一個死鬼,原來,我之前完全就是想錯了,白曉麗其實跟蘇譯丹不一樣,她根本就不是什麼白派學徒,只是一個普通的女學生。

她之所以找到我,正是因為去年聖誕晚會上我演的那個節目,白曉麗對我說,她以前在小的時候,見過真的『跳大神』,她說雖然我唱的跟她記憶中的不一樣,但是卻有好多相似之處,比如戲文裡面的各路妖怪名號什麼的,所以她才認定了我會跳大神。

我叼著煙,苦笑了一下,又陷入了回憶,當時白曉麗跟我說她想要見一個人,我就跟竹子一樣,問他見誰啊,被我一問,白曉麗的眼睛中竟然蒙上了一陣霧氣,好像要哭的樣子,她從自己的包包裡面拿出了一張照片,看了看,眼淚啪嗒啪嗒的落在了上面。

她把那張照片遞給我看,照片之上,白曉麗依舊一襲白衣,沒有化妝,笑的很甜,她趴在一個小伙兒的背上,我望著這個沖著我傻笑的小伙兒,心中頓時湧現出了某種不好的預感,於是便問她:「這是……」

白曉麗拿回了照片,然後對我說道:「這是我男朋友。」

娘的,果然她是有主了的,我當時心中一陣苦笑,不過大概也能猜出這是怎麼回事兒了,看來我當真是想多了。

只見白曉麗紅著眼眶對我說:「他是我的高中同學……」

原來,這事兒還真就挺戲劇的,就像她說的那樣,白曉麗和這小伙兒是高中同學,倆人從高一就開始處對象,剛開始的時候關係還不錯,但是諸位也清楚,本來嘛,感情這種東西,時間長了,也就慢慢的平淡了,等到高三的時候,倆人經常吵架,其實在她現在看來,當時的爭吵完全就是無意義的東西,雞毛蒜皮的小事都能夠炒起來,慢慢的,她對那小伙兒也就失去了感覺。

聽她說,那小伙平時還挺不務正業的,成天遊手好閒喝酒打架,據說還跟好幾個女人有瓜葛,我真是有點想不通,為毛這種人通常都很有女人緣兒呢?

快要畢業了,白曉麗曾經勸了她好幾次,他也聽不進去,倆人又大吵了一回,然後鬧到了分手的地步,自從那天開始,小伙兒就一直沒來上學,白曉麗當時都已經死心了,心想這種人真的不值自己這樣,直到後來,臨近考試的時候白曉麗才知道這小伙兒在一場流氓鬥毆中被捅死了。

當時我聽到了這裡,就又有些納悶兒了,照理來說,這小伙兒充其量也就是一人渣,為毛她會這麼傷心呢?

於是我一副搞不清狀況的樣子望著白曉麗,只見她用面紙擦了擦眼淚,這才對我說道:「當時聽到他死了以後,我雖然很難過,但真的不怎麼傷心,他有這樣的下場……也許是咎由自取吧,而且當時我認為,他其實並不喜歡我,可是……可是……」

只見白曉麗從包裡面顫抖的拿出了一條項鏈,我不知道為什麼女人都這麼愛哭,她攥著那條項鏈,然後對我說道:「他其實是為了我才死的……」

原來,自那小伙兒掛掉了以後,白曉麗也就死了這條心,她考到了我們學校,大一的時候還算平靜,慢慢的也就將那小伙兒在心中淡忘了,可是,偏偏就是這麼湊巧,在寒假她回家的時候,在高中同學聚會上遇到了掛掉小伙兒以前的好朋友,那天他們喝了很多的酒,之後那人塞給了白曉麗一條項鏈,說,這是那小伙兒的遺物,是給她的。

那小伙兒之所以去給人家當馬仔替人去打架,完全就是買這條項鏈,項鏈上刻著她的名字,那人對白曉麗說:他死前托我去取的,他早預定了,就是為了想哄你開心,誰想到還沒等拿來給你,自己就被捅死了,唉,這他嗎的命,我之後也找不到你,正好現在遇到了,就給你吧,拿去留著當個念想,其實他真挺喜歡你的。

白曉麗說完這些後,早已泣不成聲,她攥著那條項鏈,一邊哭一邊對我說:「他很窮……但是我不是為這個嫌棄他……我真是個笨蛋,為什麼,為什麼當時會那麼想他?直到現在才明白,直到現在……」

也真夠難為她的了,我記得當時我望著哭哭啼啼的白曉麗,當真不知道該如何是好,只能靜靜的聽她說完,然後心中不禁感嘆,這真是造物弄人,夠戲劇化的了,只見當時白曉麗望著我,然後哽咽的對我說:「我真的好難受,姚遠,我知道你是個好人,所以……你能不能幫幫我,讓我再見他一面?」

原來是這麼一回事兒啊,我心中頓時一陣苦笑,原來白曉麗知道了真相後,幾乎陷入了崩潰,本來都已經快要忘記了的感情,便如潮水般又涌了出來,而且一發不可收拾,感情就是這樣,失去了的,才是最好的,因為這種感情無法彌補,只能被無限擴大,白曉麗從此生活死去小伙兒的陰影之中,終日自責,她的朋友們見她好像很不開心,卻不知道是因為什麼,於是才想趁著她過生日的時候讓她好好的散散心,不想,讓她看見了我。

她小的時候曾經見過跳大神,所以這才發生了之後的事情。

原來是這樣啊,我當時終於明白了,要知道,跳大神這種儀式自古以來,就是人和鬼神溝通的方法之一,就和南方的『問米』一樣,都是可以請來死去的鬼魂附在人身上的,而我所學的《幫兵訣》之中,也確實有『請清風』的段子,可是當時我望著哭泣的白曉麗,心裡想著,這真是當局者迷旁觀者清,雖然我不怎麼聰明,但是我卻也知道,那小伙兒都掛了,即使再請他出來有能有什麼用?

而且,說實在的,那小伙雖然是條漢子,但自己的下場也是自作自受,真事兒,錢怎麼來的,就會怎麼走,你就算想給人家買項鏈兒也不至於去捅人啊?結果錢到手了,不過命卻沒了,這又能怪誰呢?

可是白曉麗卻想不到這一點,雖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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