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三十一章 邪晚會(下)

李松竹賈明亮倆人已經完事兒了,便在後台遊盪,見到我這幅IT的造型時,頓時如我預料中一樣笑的前仰後合,我望著這兩個沒義氣的傢伙,頓時忍不住罵道:「笑,笑,就知道笑,小心把大腸頭兒給笑出來。」

很顯然,我的恐嚇對他倆沒用,李松竹對我說:「就算把膀胱笑出來也沒辦法啊,姚子,你這身太藝術了。」

「你才藝術,你全同學錄都藝術。」我惡狠狠的說道。

很顯然,我現在已經對藝術這個詞過敏了,雖然說藝術來源於生活但高於生活,但此時我簡直覺得,我現在的造型已經脫離了這個面位了靠。

老天啊,難道我真的要穿這一身兒去舞台上賣傻么?我不要啊,早知道還不如跟竹子一起演小品呢,當個單手擼抱琴哭的二貨也比當個跳大神的藝術家要強啊!

於是我又苦笑了一下,臉上的粉嘩嘩的往下掉。

生活就像這樣,往往你沒得選擇,雖然有時候我們老是在抱怨著自己的生活有多麼的不好,就像竹子一樣,他老是覺得自己沒有女朋友多可憐,於是便寫出了一個抱琴哭的劇本,可他並不知道,在我當時看來,單手擼是一個多麼令人嚮往的境界啊。

原來可憐人的背後還有更可憐的人,這話說的真對。

那時候已經是九點多了,晚會馬上要結束,終於輪到我們上場了,我當時只感覺到精神一震恍惚,就被趙亮拉倒了幕後,台上的倆主持人又在吐吐沫星子,只見那個女的對男的說:「哎,XXX,你知道咱們北方戲劇中有一種叫『大神調』的很獨特的藝術形式么?」

那個男的接道:「我知道我知道,那是二人轉中的一種表演形式。」

「沒錯。」那個女的又接道:「那你知道就咱咱們學校裡面,就有懂的這藝術形式的高人么?」

「啊?真的么?那我可不知道。」那個男的就好像傻子一樣的回答。

不知道你妹啊,剛才改演出表的不就是你這個孫子么!我當時聽著這倆主持人的對話,心裏面這個恨,但是恨也沒辦法,這是人家的切口,當時我只聽見那個女的說:「那好吧,今天就讓你見識見識,下面請欣賞地方戲曲《大神調》,表演者06藝術教育系姚遠,蘇譯丹。」

倆主持人飛身迴避,而趙亮在我的背後推了一把,把我推向了台前。

一片掌聲和笑聲之中,我覺得大腦一片空白,我望著台底下坐著密密麻麻的人,頓時心中的那股害怕和緊張再次出現,特別是看到他們在笑,我明白他們是在笑我的這幅打扮,該死,那種笑容真的很噁心。

一時之間,我竟然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做些什麼,直感覺自己好像被脫光了丟進人群中一樣,而台底下的那些人見我好像杵在那裡一動不動,眼神就好像中邪了一樣直勾勾的瞅著台下的時候,還以為是設計好了的,頓時又笑了,紙誇我的演技好,很自然不做作。

娘的,我也想做做啊大哥,當時我一捂臉,雙手之上全是粉,心想著果然,看來我根本就不適合表演啊,雖然想像中這些玩意兒沒啥,但是真的站在了舞台上才會感覺到這無形的壓力。

真的可以讓人喘不過起來。

就在這時,蘇譯丹也走了上來,本來不怎麼愛說笑的她這身打扮,同樣引起了一陣鬨笑,但是她的心理素質很明顯比我要好很多,似乎完全把那些人的笑聲當成了空氣,只見她提著個凳子,面無表情的走到了我的旁邊,一屁股坐在了上面後,翹起了二郎腿,滿臉無所謂的樣子,輕聲的對我說道:「早點唱完早點下去。」

而趙亮見我一聲不吭,也在幕後對我緊著說道:「快,效果已經有了,開始啊!」

我渾身一顫,這才回過身來,而這時,身邊的蘇譯丹輕聲的對我說:「沒事,有我陪著你呢,你不是一個人。」

沒事,有我陪著你呢。

這句話當時竟然我沒緣由的感動,如果她當時要說別緊張什麼的,估計我也聽不進去,但是這句話卻讓我十分的感動,是啊,在這舞台上,我不是一個人,是啊,有什麼好怕的呢,不就是唱戲么,那就唱唄!

我心裏面想著,對,不要怕,我並非是孤獨的,而且我已經不是以前的我了,我再也不要當那個不敢說話的懦夫,娘的,唱就唱吧!

我回過了神兒來,十分感激的望了望蘇譯丹,然後這才打定了注意,心中的恐懼才慢慢的退去,於是,我便撐出笑容,對著台下的那些人做了個揖,這似乎是二人轉演員上台必須做的,起碼我看DVD裡面就是這麼演的,果然,台下安靜了一些,終於不那麼喧嘩了,我的心裡便慢慢的有了底,於是,我就對著麥克風說道:「那,那什麼,今天給大家帶來一段,算了我還是直接開整吧。」

很顯然我的嘴還是有點瓢,但是這種語氣卻又換來了一點笑聲,看來果真就像我以前想的那樣,在這種氣氛之下,就算我問他們吃了沒他們也會笑的,原來就這麼簡單,於是,話不多說,我望著最前排的系主任,心裏面一邊惡狠狠的想著都怪你這個老雜碎,一邊提起了我的驢皮鼓,清了清嗓子之後,用有些顫抖的聲音高聲唱道:「請~~~神兒~~啦~~!!」

調門兒很高,出乎意料的是,這一嗓子竟然換來了很強的掌聲,就連那主任也一邊鼓掌一邊點頭對旁邊的老師說了什麼,通過他的嘴型,我覺得他說的應該是『這味兒挺正』。

當然正了,我從小學就開始學了,不過,這一嗓子的效果讓我頓時有了自信心,同時也不那麼害怕了,我望著台下的觀眾,心裏面想著,好吧好吧,你們不是想看跳大神兒么,那老子就給你們跳一個好了!

於是,我甩開了右手,用鼓鞭狠狠的敲在了鼓面兒上,咚咚隆冬咚咚,咚咚隆冬咚咚,聲音如往常一樣越敲越響,讓人聽的一愣一愣的,敲了一個調子後,我便停了下來,定了定神兒,便張口對著麥克大聲唱道:「日落西山,黑了天吶唉嗨唉嗨呀~~~!日落西山,黑了天,家家戶戶把門關,喜鵲老郭投林去,家雀普鴿奔房檐,十家到有那九家鎖,還有一家門沒關,揚鞭打鼓請神仙吶唉嗨哎嗨呀~~!!」

當真出乎意料,台底下的人聽到這裡後情緒還挺高漲,可能是因為這次晚會就我一個唱二人轉的吧,往往這種表演形式更能引來掌聲,見台底下不住的拍手叫好,我心裡就又有了三分底,你還真別說,之前的那種自卑的感覺頓時煙消雲散,此時對這些掌聲竟然還十分的受用。

那時候的我根本不知道,其實我之所以心裡害怕的原因,可能就是因為怕得不到大家的肯定吧。

所以見此氣氛,我便再沒了什麼顧忌,狀態竟然比預演的時候要好,我一邊敲鼓,一邊看了眼蘇譯丹,她對我點了點頭,比划了一下大拇指後,便低下了頭,我見她對我豎起大拇指,頓時更加的賣力,我倆排練了挺多回了,於是按計畫行事,我一邊敲鼓一邊扯開了嗓子唱道:「一步兩,兩步三,三步四步到台前,往下瞅,往下觀,今天台下人挺全,有學生有教員,又有女拿又有難,來這兒聽我把幫字兒搬,學生唱的不好大家多包涵吶唉嗨唉嗨呀~~~!!」

唱完這句,就算正式開唱,當時的我直感覺越唱越順,情緒也被台下的情緒所感染,直感覺到渾身燥熱,不吐不快,於是我又狠命的輪起了鼓鞭,耍的那驢皮鼓上下翻飛。

可是,也不知道當時的我是太激動還是為什麼,剛要繼續唱的時候,忽然心裡一愣,竟然把詞兒給忘了!

該死,怎麼會這樣,當時我心裡一想壞了,怎麼這個時候忘詞兒了呢?!

那種感覺,真的很噁心,就好像話到了嘴邊兒卻說不出來,明明就在腦子裡面卻想不起來該怎麼說似的,要知道這套詞兒是我從影片里學的,雖然不算太熟,但是我也背會了啊,怎麼在這麼關鍵的時候又忘了呢?

這一忘不要緊,登時嚇得我一身冷汗,望著台底下的全體師生,要是在這時候出說忘詞了那可丟人丟大了,這可怎麼辦呢?

幸好,我雖然心裏面害怕,但是手裡面卻一直敲著鼓,同時不斷的在心裏面喊道,快想快想啊孫子快想起來啊,要不可真砸了!!

我不知道孫家良那時候會不會打噴嚏,當時我已經估計不上這個了,因為我都快被急哭了,而一旁的蘇譯丹似乎也覺得不對勁,我這過門兒敲的時間太長了,於是她偷偷的抬頭看了我一眼,只見我都哆嗦了,便對我笑聲的對我說:「唱啊。」

沒辦法了,見她叫我唱,我也知道不唱下不了台,可是現在把詞都忘了,那可怎麼辦?望著台下那麼多的眼睛,我急的好像熱鍋上的螞蟻,直感覺到汗珠順著臉往下淌,都弄花了妝,當真沒有辦法了,於是只好一著急,張口唱道:「那啥那啥……唉~~嗨唉嗨呀,我先請狐後請黃,請來老蟒蛇老常,搬老灰,叫悲王,是非姥爺他本姓張啊,上三洞,下五庭,幫兵一一說分明,要請胡家胡得到,要請黃家黃得應,請來『煙魂』靠邊坐,請來『清風』到此廳啊,哎嗨哎嗨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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