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西域迷都 第一百二十七章 食陰子

我看著季三兒那略顯絕望的眼神,胸中雖有一腔怨氣,但也不忍心再去責怪他什麼。細想起來,其實季三兒也並沒做過什麼大惡之事,無非就是簡單的求財而已。如果當初僅有他和季玟慧兩個人來到這裡,或許我也就是口頭上埋怨他幾句,並不會真的把他扔下不管。

然而正所謂世事難料,一件非常簡單的事情,最終卻變成了這般複雜的局面。不但有那兩個暴徒暗中搗鬼,此外還有高琳那兩個狡詐的同夥也是窺伺其後。儘管季三兒在生意場上精明幹練,但遇到這種事的時候,任他天大的能耐也猜不出其中的隱秘。

古語云『清酒紅人面,財帛動人心。』自古以來就是金錢最能打動人心,有多少貪得無厭之輩橫遭大禍,歸根結底還不是就為了一個錢字。季三兒也不外如是,為了一個發財夢而甘冒奇險,最終導致惹禍上身,如今想甩都甩不掉了。

想到這裡,我嘆了口氣,拍了拍季三兒的肩膀說:「三哥,下回長點記性吧,大道理我就不給你講了,下回辦事之前自己先掂量掂量,別到時錢沒掙著,倒把命搭裡頭了。」然後我朝著季玟慧所在的方向努了努嘴:「過去看看你妹妹吧,臉上都掛花了,那孫子下手可真夠狠的,我去找他算賬。」

看著季三兒頹然的背影,我的鼻子微微有些發酸。雖說他的處世之道我並不苟同,但畢竟這些年來對我不薄,如今讓人欺負到這個份兒上,我的心裡又怎能好受?於是我牙關一咬,眯著眼睛朝高琳身邊的那兩個人瞪了一眼,口中冷聲說道:「你們丫也不是什麼好鳥,給爺老老實實等著,一會兒再收拾你們。」說完我轉身快步上前,走到了那兩個盜墓賊的身邊。

自打剛才我從石頭後面跑出來,我就一直沒看清這兩個人長得什麼模樣,雖說我也和那葫蘆頭近距離地接觸過,但由於當時的情緒太過激動,加上光線的角度問題,我始終都沒將此人的面目瞧得清楚。如今這二人全都躺在地下,一個捂著肚子,一個捂著胸口,臉上均是痛苦不堪的表情,都過了這麼半天還沒緩過勁兒來,可見大鬍子剛才的下手重到了何種程度。

我低頭向那兩人的臉上看去,只見那葫蘆頭的確是人如其名,一個大腦袋又圓又大,比他本就高大身子還要大出了好幾號。並且他腦袋的形狀非常怪異,就好似一個碩大的葫蘆倒著放在了脖子上,如果不是他那兇惡的五官遮去了幾分滑稽,那他天生就是個喜劇演員的難得材料。

而那翻天印卻長得又矮又胖,眉宇之間也滿是陰險之色,頜下幾縷青須,更加透著此人姦猾狡詐,與那葫蘆頭完全是兩個類型的人。

想起季氏兄妹的際遇,我心頭的怒火再也壓制不住,抬起腳來死死地踩在了葫蘆頭的喉嚨上,沉聲喝道:「季文學信你,小爺我可不信。還敢拿人家的家屬威脅人家?你們兩個臭挖墳的還想扮演美國特工是嗎?」

那葫蘆頭被我踩得痛苦異常,一口氣憋在喉嚨里上不去下不來,臉皮漲得紫青,但兩隻圓眼卻惡狠狠地瞪著我不放,嘴角上揚,反倒露出了一絲輕蔑的笑意。

我頓時氣得火冒三丈,正要腳上加力,忽聽躺在一旁的翻天印邊咳嗽邊嘿嘿地冷笑道:「咳……咳……信……信不信由你,一個月以後……如果我們的朋友不見我們哥倆回去,嘿嘿……季文軍,季文忠,季家老太太,還有季老闆那個姓李的相好的,要有一個能活過十天,咳……我他娘的下輩子投胎變蛆。」

我聞言心中一涼,心說這人能把季家人的姓名全都準確的報出來,想必他說的話應該不會是假的,明顯事前做過縝密的調查。如若不然,何以能對季家五口人的情況全都了如指掌?就連我都不知道季三兒有個什麼相好的,他們卻也同樣了解得一清二楚,看來這兩個人當真是經過周密的準備了。

但我還是抱有一絲僥倖,想再試探他們一下,於是我對大鬍子使了個眼神,大鬍子心領神會,點了點頭,忽然伸手掐住了翻天印的雙頰,右手二指微曲,對著翻天印的眼睛就插了過去。

那翻天印嚇得長聲慘叫,但大鬍子並沒真下殺手,在即將碰到他眼珠的一剎那將手臂停在了半空,同時口中厲聲大喝:「說不說實話?」

翻天印的慘叫兀自未停,過了半晌,他忽又陰聲陰氣地大笑起來:「嘿嘿……哈哈哈哈……來啊,戳啊!你弄壞了我一對招子,我就弄瞎季老闆一家子的眼睛。要麼你就殺了我,反正季老闆一家也會跟我一起下去。嘿嘿……哈哈哈……」

看著他的樣子,我心中微微感到一絲寒意。雖說我自從認識了大鬍子以來,性格上已經產生了很大的變化,但畢竟涉世未深,似眼前這等的兇徒惡棍我還是生平頭一次見到。此人眼中雖有懼怕之色,然而更多的卻是奸詐的得意和陰森的惡毒,讓人一看之下有些不寒而慄,也不知該用什麼辦法對付他了。

大鬍子也看出對方說的應該都是實話,當下也顯得有些舉棋不定,他先是錯愕地怔了一下,緊接著便向我投來問詢的目光。

我深鎖著眉頭並沒說話,先從大鬍子的手裡將一把手槍接在手裡,然後一邊端詳著那把手槍一邊在腦子裡默默地思考了起來。

這是一把正宗中國77式手槍,因為槍柄上有一枚黑色的五角星,故而被人們俗稱為『黑星手槍』。

上高中的時候,我有個街坊大哥是模擬槍械的發燒友,不但收藏,而且會自己改裝。我經常去他家擺弄他的那些得意寶貝,時間久了,對槍械一門多少也有些了解。而經他改裝過的槍械,大多和真傢伙一模一樣,從操作到外觀,基本都能與真槍混淆,所以我對用槍之道並不算生疏。後來我父母得知我經常去他家擺弄槍支,生怕我走上犯罪的道路,因此勒令我不許再和此人來往。最終離開天津去北京上大學,其中也有一些這方面的因素。

此時我手中的77式是一種比較老式的手槍,由於彈夾只能容納7發子彈,所以已經逐漸沒落,退出了主力軍用裝備的舞台。也不知這兩個傢伙是如何將這把手槍帶過機場安檢的,八成是將手槍分解之後藏在各處,下了飛機之後再重新組裝起來。不過由此也不難看出,這兩人果真是不折不扣的暴徒,既然都能隨身攜帶手槍,那他們還有什麼事情做不出來?

可如此一來,我們便陷入了兩難的境地。如果放這兩個人回去,他們未達目的必定心有不甘,或是威脅季三兒的家人,或是報警攪局,這些都是我們所不能控制的。但如果說把他們弄死就地埋了,那這就演變成了重大的刑事案件,不免會惹來更多的麻煩。再者說我也的確做不出這種事來,這兩個人又不是血妖,只怕大鬍子也難以下得去手。

看來唯一的辦法就是帶著這兩個人進山了,畢竟他們的唯一目的就是求財,眼下之計,唯有滿足他們的需求,讓他們別再另生事端。對於這種餓狼,只要填飽了他們的肚子,他們也就會抹抹嘴大搖大擺地滾了。

想通了此節,我把槍別在腰間,然後對大鬍子說:「先綁起來吧,一會兒再說他們倆的事兒。」接著把臉一板,轉身走到了高琳面前,冷冰冰地瞪著她問道:「說實話吧,你到這兒來的真正目的是什麼?」

高琳用一雙水汪汪的大眼無辜地看著我,然後又向兩旁瞟了瞟站在她身邊的那兩個人,緊接著,一滴滴眼淚便似流水一般地涌了出來。

看著她的樣子,我心中雖然有些慌亂,但也不再像從前那樣手足無措了,畢竟她身上的疑點實在太多,況且這兩個更為神秘的陰險之徒明顯是和她認識的。

我依然靜靜地注視著她,但言語中已經緩和了不少:「說吧,不管你有什麼理由,有什麼難處,只要是實話,就說出來吧。」說話之間,我聞到了一股濃濃的臭味,那種臭味我似曾相識,好像當初在東驪花園中那間滿是死人的別墅里,就是這種難聞的氣味。

我隱約覺得有些古怪,便向前走了一步,在距離高琳更近的位置上提鼻子一聞,果然那股惡臭顯得更加濃重了,但那味道不像發自高琳的身體,而是在她身後的那個冷麵男人。

還沒等我反應過來,忽然間,高琳猛地抱住了我的脖子,哇地一聲哭了出來,同時還在口中嚶嚶啼道:「我不知道,我什麼都不知道!你欺負我,我心裡難過,就想找個地方散散心。他們就說來帶我登山,我就來了。可是……可是他們卻突然變了態度,又威脅我,又打我。嗚嗚嗚……他們讓我聽話,不讓我問問題,他們……他們還把我的奶奶給殺了……」

我聞言大吃一驚,下意識地追問道:「你說什麼?」

高琳抽噎著從兜里掏出了一張照片,我接到手中一看,只見照片里有一個滿頭白髮的老太太躺在地上閉目而死,口鼻之中溢出鮮血,胸口的地方有兩個明顯的彈孔。

我盡量剋制住胸中的驚恐和震撼,顫聲問她:「這是你奶奶?」

高琳點頭哭道:「他們說,我要是不聽他們的指揮,就……就把我爸媽也殺了。可是我……我……我都不知道他們是誰呀……嗚嗚嗚……」

這一下可把我驚出了一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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