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冰川聖殿 第五章 刺穴

此刻谷生滬的表情近乎於猙獰,和往常憨厚的樣子大相徑庭。我被他的樣子嚇了一跳,一邊把被他攥住的腳往回抽,一邊問他:「你幹什麼呀?抓我腳幹什麼?」谷生滬緩緩地坐起身來,嘴裡嗚嚕嗚嚕的不知在說著什麼。與其說是在說話,不如說是發出某種聲音。那聲音怪異的很,像竊竊私語,又像喉嚨震動。

我的腳被他抓得很疼,不知這胖子哪裡來的這麼大力氣,幾次往回抽都沒有從他手裡抽出來。

我知道事情不對,回頭對王子喊道:「這傢伙不對勁兒,快過來幫忙。」正說間,忽覺一股大力拉扯我的衣服,我被谷生滬一把揪倒在地。

我還沒來得及反應,谷生滬翻身就騎在我的身上,同時雙手掐住了我的脖子,雙眼都瞪出了血絲來。口中呵呵有聲,拚命收緊他的雙手。

我一時沒有防備,加上他力氣奇大,根本沒有做出任何反應就被掐到窒息了。頓時感覺眼前金星亂冒,腦袋發脹,一口氣卡在喉嚨處上不來下不去,難受的要命。

這時王子和黃博都看出了事情的嚴重性,跑過來拉扯谷生滬的肩膀。我躺在地上心裡罵了幾百句娘,心說你們不趕緊拽開他的手拉他肩膀幹什麼?再不趕緊我就要憋死了。

王子試了幾次見拉不動谷生滬,也察覺到他突然力大驚人,趕忙叫黃博一同掰他的手指。

這時,我感覺眼前發黑,氣血翻湧,就此便要昏去。忽然感到脖頸處微微一松,一口氣吸了進來。

我如同大赦,又拚命地狠吸了兩口空氣,覺得稍微有了些力氣,急忙抓住谷生滬的手腕就向外推。

在我們三個人的同時推拉之下,谷生滬的雙手漸漸鬆開。我順勢雙腳亂蹬,躺著向後倒退。

谷生滬的口中還在不停的『呵呵』吼叫著,手指雖然被掰開,但依然保持著掐人的姿勢,不停的向我抓來。

我急得身上不停出汗,心想這屋裡三個人,你非跟我較什麼勁?就不能暫時針對一下別人,讓我喘口氣嗎?

猛然間谷生滬一把抓住了我的前襟,作勢就要撲來。我嚇得頭髮都豎了起來,這要被他再掐到脖子哪裡還有命在?

也顧不得多想,對王子和黃博大喊一聲:「往後拉呀!」同時雙手使出吃奶的力氣,在谷生滬肩膀上拚命一推。『嘶啦』一聲,我的絨衣連著秋衣一起被谷生滬的雙手扯掉了全部前襟。

谷生滬一個後仰坐了回去,我則敞胸露懷的躺在地上瘋狂喘氣。耳中聽到王子和谷生滬還在糾纏,王子大喊道:「快過來幫我,胖子鬼上身了!」

俗話說『酒壯慫人膽』,這話一點都不假。如果那晚沒有喝酒,我們四個人任誰都不會跑到這間屋子來招鬼。起初看到那個人影的時候,酒已經被嚇醒了大半。但此刻已至絕路,我心中忽然一陣狂怒,酒意直衝上頭,大吼一聲坐了起來。指著谷生滬的鼻子大罵道:「你奶奶的!你也太欺負人了,爺爺不管你是人是鬼,今天要不打死你,爺爺我不姓謝。」站起來就要跟谷生滬拼個魚死網破。

沒想到谷生滬剛才還怪叫著要向我撲來,我剛一站起來他突然靜止不動了,驚懼的眼神望著我的胸前,好像看到了什麼可怕的東西,然後『啊』的一聲哀嚎,仰面就倒。

我站在原地一時不知如何是好,突如其來的變故讓我一頭霧水。心說這是這麼了?難道當真是『神鬼怕惡人』不成?我罵他一句他就害怕了?

我還站在那胡思亂想,王子瘋了似的沖我喊道:「還愣著幹什麼呢?快點過來!胖子咬舌頭了。」

我打了個激靈,這才回過神來,只見谷生滬躺在地上不停地抽搐,雙手亂揮,雙腳亂蹬。我趕忙過去按住了谷生滬的一隻手,眼瞧著谷胖子已經雙眼翻白,咬著舌頭不停搖晃腦袋。

此時我是真的沒了主意,腦子裡亂糟糟的,只知道應該救人,但怎麼救卻是無從下手。

這時還得說王子真的是少年老成,別看他平時為人不著四六,真到緊急關頭的時候,比我們強的太多了。王子雙手按著谷生滬的一隻手臂,轉頭對黃博說:「別光看著,趕緊掐他人中。」黃博依言用拇指按住了谷生滬的人中,按了一會兒,還是不見好轉。

王子見狀把谷胖子的手臂按在地上,然後雙膝跪在他的胳膊上,騰出雙手來想用力掰開谷胖子的嘴。

但不知此時真是鬼上了谷生滬身想要他的命,還是他真的犯了羊癲瘋,就是咬著自己舌頭死活不肯撒嘴。

眼見谷生滬已經口吐白沫,滿嘴的血水把白沫染成了血沫,不停地往外翻湧。一條舌頭已經斷了一半,再用幾分力恐怕真的要掉下來了,那情形別提多恐怖了。

我急得滿頭大汗,問王子:「這是什麼情況?他是鬼上身還是羊癲瘋?」王子表情凝重的對我說:「像是鬼上身,剛才好像有什麼東西刺激了他。」

我從小就抵觸這些神鬼邪說,所以這方面的知識極為欠缺,也不知王子是真懂還是裝懂,反正現在這種情況,他就是我的精神領袖。我又問他:「那怎麼辦?有什麼辦法能讓鬼出來嗎?」

王子想了想,對我說:「聽我奶奶說,人被鬼上身的時候,刺破他的印堂穴,放出血來,興許能好。」然後扭頭對黃博大喊:「快去找個什麼尖的東西來。」

我突然想到我脖子上尖牙狀的護身符,指著自己胸口問他:「你看這個行不行?」

王子伸臂抓在手裡,忽然眼前一亮:「行!這或許還是個什麼法器。快摘下來。」我摘下護身符遞到他手裡,他連想都不想,伸手就要扎過去。

谷生滬此時突然像瘋了一樣,兩眼驚恐的盯著王子手中的護身符,拚命地掙扎著要坐起來。王子見狀驚喜地叫道:「有門兒!這東西管用!」言畢便用護身符的牙尖處狠狠地扎在了谷生滬雙眉之間的位置上。

這一下出手甚重,牙尖落處,瞬間就滲出了鮮血。谷生滬仰面倒地,縱聲慘叫,瘋狂地掙扎扭動起來。那慘叫聲非常尖銳刺耳,與谷生滬本身的聲音完全不同。303房間本就狹小封閉,更顯得他的聲音凄厲異常。我和王子對望一眼,心下都是疑慮重重,怎麼胖子發出了女人的聲音?看來基本可以斷定他是被鬼上身了,而且還是女鬼。

王子手中的護身符一直扎在谷生滬的印堂穴上沒有放開,胖子連聲怪叫,臉上出現了許多種我從未見過的扭曲表情。他被我按住的手臂,幾次發力想要掙脫,但我心知這一撒手恐怕再也收拾不住。打起十二分精神,無論谷生滬如何掙扎嚎叫,就是不肯放鬆分毫。

僵持了大約三四分鐘的時間,感覺掙扎的力度逐漸減弱,再等上五分鐘,谷生滬悶哼一聲,眼一閉頭一歪,再也沒了動靜。

我生怕鬧出人命,急忙用手試了試胖子的鼻息,還好,有氣!

我長出了一口氣,癱倒在谷生滬的身邊,感覺又困又乏。這不到十分鐘的時間裡發生的事情,真如做夢一般,直到現在自己還是無法相信。

王子大喘著氣,揮揮手讓黃博過來,然後對我們說:「這事兒鬧大了,胖子肯定得送醫院,你看他這舌頭,不能再耽誤了,咱們得趕緊走。黃博你先試試那門能不能打開了。」

黃博無辜地望著王子,然後惶恐不安地搖了搖頭,意思是不敢過去。

王子瞪了黃博一眼,站起來用手輕輕一推,剛才那窮三人之力都打不開的爛門,此時卻如同薄紙一般,忽忽悠悠地打開了。

我們把谷胖子抬到王子的住所,然後簡單的商量了一下。我和王子提議,先打電話叫救護車,之後再打電話報警。胖子傷成這樣,早晚會被家長知道,瞞是瞞不住的。而且這撞鬼的事說了別人也不會相信,不如先報警,看警察怎麼處理,不然等人家查出這傷是和我們一起造成的,到時說都說不清了。

黃博早就慌得沒了主意,自然是我們怎麼說就怎麼做。

我們隨著救護車到達醫院以後,警察隨後就來了。我們三個把情況一五一十跟警察講了一遍,警察自然是無法相信,把我們暫時扣留了。

到派出所以後,黃博哭得像個淚人,把一切責任都推到了我和王子身上。我和王子一來是有口難辯,二來是還沉浸在剛才驚心動魄的靈異事件中,反倒是安靜了下來。

凌晨時分,學校老師陪同谷生滬在北京的姑姑一起來了派出所。據他姑姑講,胖子的舌頭已經縫合,但今後的語言能力恐怕會受到影響。我和王子心中難免有些內疚,如果當時我沒有跟王子爭辯,可能就不會發生這種事。如果事發時我們的動作再快一些,可能他的傷勢也不至於那麼嚴重。

但正如那句名言所說,『人生沒有如果,只有後果和結果』,我們的結果就是被警察認定醉酒打架,三個人一起把谷生滬打傷。我和王子被學校記留校察看處分,黃博是警告處分。三家的家長一同賠償了谷生滬一筆數目可觀的補償金,因為都是孩子,刑事責任就不追究了。

我父母得知消息後,火急火燎的從天津趕來,賠禮道歉是自然的。事情解決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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