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卷 問鼎天下 第八百零二章 兄弟相爭

傍晚時候,夕陽從驪山山峰徐徐沉落。驪山晚照是長安八景之一,自古以來無數遊人都喜到驪山欣賞這一美景。

但是此刻卻沒有人有這個心情,驪山宮道上傳來了急促的馬蹄聲,數百騎兵擁著一輛馬車快速前行。

驪山宮道上,一個人也沒有,整個道上,只有馬蹄的聲音孤單地不斷迴響。

馬車上,坐著是大唐的太子李建成,他現在和齊王李元吉,以及心腹一併坐著馬車,趕往驪山行宮。

原本他聽了韋挺的意思,準備拒城自守,但是後來喬公山突然出現。李建成頓時猶如抓到救命稻草一般,當下改變主意,決定親自去驪山向李淵解釋一切。

現在李建成,李元吉,喬公山三人,正坐在車上,直馳驪山而去。李建成擔心事情出了變故,所以路上一直在催促,讓馬車速度趕得更快一些。

「慢著,停車,立即停車!」李建成陡然大聲喝道。

車外東宮六率的甲士紛紛勒馬停下,並拿起弓箭戒備四周。東宮侍衛翊衛車騎將軍馮立停下馬來問道:「太子殿下,什麼事情?」

李建成滿頭是汗,抓著馮立的手道:「馮立,你說孤帶著這麼多人馬去驪山見父皇,父皇會不會心覺得孤是率軍而來,意圖不軌?」

馮立聽了猶豫道:「太子殿下,這倒是有幾分可能。」

李建成當下道:「那還等什麼,速速停車,孤一人騎馬前往驪山,向父皇解釋。」

李建成此言一出,馮立立即反對道:「太子殿下,此舉太過危險了,你孤身一人上路,若是遇到秦王的人……」

「不用說了,孤意已決,若是秦王真的要殺孤,就讓他殺吧!」

李建成當下從馬車上跳下,將一旁一名侍衛粗暴地拉下馬來,自己騎鐙而上,喝道:「你們誰也不準跟來。」

說完李建成揚長而去,李元吉見了道:「既是太子怕父皇起疑,那麼馮立你立即率十幾個人追上去,孤在此驛站下榻等候消息。」

「諾!」馮立當下率領十幾人疾馳而去。

驪山溫泉宮。

道路都被李唐的宮廷侍衛,牢牢把守住。每個宮殿大道上,都是披甲的李唐禁衛軍把守。

李淵在宮殿內端坐著,望著遠處的山巒,面無表情。但他明白,他此刻十分痛心,不僅僅是因為自己是大唐的皇帝,更因為自己是兩個兒子的父親。

「陛下,太子殿下到山腳了。」宮內太監一臉歡喜的向李淵稟告。

李淵聽了卻是淡淡地問道:「太子來了?這個逆子帶了多少兵來?」

「沒有隨從,只有他一個人。」

李淵點點頭,鬆了口氣道:「帶他來這裡見朕。」

過了一會,腳步聲傳來,但見李建成進入殿內。

「父皇!」李建成陡然大哭起來,然後倒地便拜,不斷叩頭,以頭撞地道:「父皇,兒臣冤枉,兒臣冤枉!」

李淵見了李建成這等表現,不由又是痛心,又是難過。他下了龍椅,走到李建成的面前,狠狠地踹了李建成一腳罵道:「汝身為太子,堂堂一國儲君,怎麼做事這麼不小心?」

聽李淵怒斥自己,李建成不僅不害怕,反而高興。李淵的脾氣,他知道,若是他當面責你,那麼說明事有可為,若是不責你,而是和顏悅色的和你說話,那麼事情就已是糟糕到不可逆轉的程度了。

李建成抬起頭來,額頭上面鮮血淋漓。

他邊哭邊道:「父皇,此事是有人陷害兒臣啊,兒臣是有讓楊文干,從慶州挑人充入東宮侍衛,也有送鎧甲至慶州的意思,但兒臣唯獨就是沒有謀反的意思。」

「那你挑選侍衛,又打造鎧甲,究竟是什麼意思?」

李建成哭道:「父皇你不知道,這幾年二弟逼得我好緊,我一選侍衛,他也就增加秦王府的侍衛,我增加多少,他就添多少。至於鎧甲,也是微臣想讓楊文干有些能力,替父皇平了梁師都,這樣也可給兒臣在父皇面前長臉啊。」

「但是兒臣對付的不是父皇,而是二弟啊。至於剷除段德操,是楊文干一人的意思,更與兒臣無干啊,兒臣連想都沒有想過。」

李淵聽了拍桌大怒道:「混賬,爾身為太子一國儲君,應當和睦兄弟,怎可與秦王明爭暗鬥。」

李淵沒有料到自己兩個兒子間的爭鬥已是激烈到這個地步。他一直認為秦王雖是厲害,但是存在著未必不是對這個懦弱太子一個督促的作用。

但是今天局勢已是惡化到這個地步。

李淵道:「那麼爾朱煥是奉了秦王的意思,來害你了,你怎麼連心腹侍衛被他人滲透了都不知道。」

「兒臣糊塗,兒臣糊塗。」

李建成不斷以頭叩地,之後更是幾乎暈厥過去,李淵緩緩吸了口氣道:「好了,不必再叩頭了。」

李建成這才停止,李淵看見李建成如此狼狽,心底不忍,父子天性一時壓過帝王雄心。

李淵用絲帕替李建成拭去額頭上的血道:「爾現在身處嫌疑之地,你說秦王陷害你,但朕也不能憑著你一面之詞,就下了論斷。你先退下,就住在這溫泉宮裡,朕自會將此事查個水落石出。」

「多謝父皇,兒臣謝過父皇。」李建成又驚又喜地叩頭道。

「夠了,不必再叩頭了,退下吧!」

當下李建成走出大殿,幾十名宮廷侍衛正嚴陣以待。

「太子請吧!」

眾侍衛一併言道。李建成苦笑一聲,當下被侍衛帶走。

李淵負手在殿下走了一陣然後道:「來人。」

「宣喬公山入殿,朕親自盤問。另外再宣司農卿宇文穎入宮覲見。」

「另外宣秦王入溫泉宮覲見。」

「陛下,現在就宣嗎?」

「對,立即。」

深夜,兩名侍衛押著喬公山從李淵的大殿走出。方才李淵足足盤問了喬公山半個時辰,喬公山除了將自己身為趙軍細作之事隱瞞外,其餘之事盡數向李淵道出。

在交代中,喬公山一點也不敢欺瞞這位精明的大唐皇帝,再說自己說的也是真話。只是他逃離秦王府衛士的看押,則解釋為對方看守自己不周的緣故。

李淵也並沒有起疑。

李淵盤問自己時,喬公山可以感覺到李淵越問越是生氣,顯然他已是相信了自己說辭,心底傾向贊同楊文干之事,是李世民陷害李建成。

喬公山被關押了起來,他知道自己的任務已是完成,他完成了風聞司交給自己的任務,救下了李建成。此後李建成與李世民二人已至不死不休的地步。

只要二人繼續斗個你死我活,李唐的勢力就會進一步內耗,那麼對於大趙而言,當然是樂見其成的。

但對於他而言,自己對於李唐的利用價值已經失去。對於李唐的價值失去,那麼對於風聞司的價值也是失去。

而這裡很可能就是喬公山,這位風聞司打入李唐內部最高級別細作的斃命之地。

他現在被關押在溫泉宮的一間陋屋內,來前他是蒙著臉的,他摘去眼罩後就處於這間屋子裡。

屋子外面守衛十分森然,侍衛巡邏的腳步聲沙沙的響動,不時從門前划過。

喬公山心知自己此刻必然被嚴加看管起來了,而且絕對逃不了。別指望之前的事,再重演一次,若是風聞司能隨隨便便在溫泉宮救人,那麼他們早就去刺殺李淵了。

盤算下來,唯一能救下自己的,也只有李建成親自過問了。

但喬公山一點也不指望涼薄的太子會想起來這恩情救下自己,而對於心狠手辣的李淵而言,自己的存在,就是李唐皇室的醜陋。

無論將來李建成,李世民受到什麼樣子的處罰,自己都只有被滅口的下場。而外界的人,只關心秦王和太子之爭,又有誰會來過問自己一個無足輕重人的死活。

想到這裡,喬公山站起身來,他自言自語道:「是該按計畫行事了,不知曹別將說的那藥丸是否真的有效?」

然後喬公山將衣裳扯下一片,咬破手指寫下血書,然後他從衣間取了一個不起眼的黑色藥丸。

喬公山盯著這顆藥丸,苦笑了一聲,咬了咬牙齒將之吞下。

深夜溫泉宮裡,李淵正與一名四十多歲的男子談話,此人乃是司農卿宇文穎。

李淵對他言道:「朕知道你與楊文干有舊,現在你就拿著朕的旨意,前往慶州一趟,好意將楊文干勸回,記住一定要勸回來,告訴他,朕保他無事……」

「啟稟陛下,喬公山在獄中服毒自盡了。」門外溫泉宮的侍衛首領向李淵稟告道。

話說至一半,李淵停了下來,隨即他問道:「為何自盡?是否有人授意的?」

李淵虎目中寒芒閃現。

「喬公山所在之地,嚴加看管,並無人靠近,他還留了一封血書,說一切都是自己的罪過,連累太子蒙冤,說無顏再見陛下和太子,故而一死了之,懇請陛下照顧好他的家人,並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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