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四十三章 驗創

辰逸雪在幾邊坐下,聽完慕容瑾的陳述後,嗓子里低低哼出一聲悶啞的嗯聲。

成子親自送了茶湯上來,辰逸雪接過來,淺淺抿了一口,方開口問道:「屍體是哪個仵作檢驗的?屍檢報告怎麼說?」

慕容瑾嘿嘿一笑,點頭道:「金娘子教導出來的徒弟自然是盡得真傳的。如今阿海不單單是咱們偵探館的司職仵作,金大人還找了在下細談,讓阿海順便去衙門掛個職,在下想著金大人乃是金娘子的父親,都是自己人,斷沒有拒絕的道理,便應承下來了。阿海那兒還能多領一份衙門的俸祿,又能多一個屍檢鍛煉的機會,怎麼算都不吃虧!」

辰逸雪英俊的容顏露出淡淡笑意,顯然他也覺得慕容瑾這個安排很是妥當。

慕容瑾見狀,便吩咐成子下樓去取阿海之前記錄下來的時屍檢報告。

成子忙應聲去了,須臾便咚咚的跑上樓,將記錄屍檢詳情的小冊子遞給辰逸雪。

辰逸雪身姿舒展地靠坐在軟榻上,翻看著小冊子。

受金子的影響,阿海的屍檢記錄如今也做得想當細緻。

死者是一對年輕男女,二人系夫妻關係,成親才兩年時間,夫妻感情十分和睦。

屍體的解剖結果顯示,二人的致命傷在於喉嚨處,傷口深約莫一寸,創口極薄,系喉管破裂,失血過多而亡。以發現屍體呈現出來的屍僵情況推斷,死亡時間在二十四個時辰之內。

從兩人的姿勢可以判斷,他們是在死亡前被迫或自願採用擁抱的姿勢,四隻手緊緊抓著對方的衣裳。因地面和牆壁上皆有噴濺血液,因此判定小院房間內是案發的第一現場。

趙捕頭等人在案發現場勘查過,並沒有發現兇手留下的痕迹,但兩名死者的頸部傷口深度和部位完全一致,可以肯定是一人作案。

辰逸雪將屍檢小冊放回几面上,慕容瑾便趁機補充道:「趙捕頭說室內的銀兩和那婦人的妝奩匣子均未遺失,可以排除謀財害命的可能。」

辰逸雪看了慕容瑾一眼,不置可否,回道:「根據阿海的屍檢報告可以肯定,兇手是一個心理素質極高的人,行兇的過程從容不迫,也深諳衙門偵查的手段,才能不留下一絲痕迹。本案最大的兩個切入點是死者的傷痕和擁抱而死的姿勢。我認為這是兇手留給衙門的一個特徵。兇手只有一個人,卻能連殺兩人而未遭半點反抗,一定是出手飛快,一刀致命,受害者連反應都來不及。」

慕容瑾點頭,神色漸漸嚴肅起來,附和道:「在下也認為兇手讓死者擁抱而死,這其中似有些寓意!」

辰逸雪沉吟了片刻,腦中飛快的搜索著近些年接觸到的案件,在腦中過濾了一遍後,也沒有搜索出類似的。

「讓一男一女相擁而死,也許是仇恨,也許是模仿作案。總而言之,這是一個入手點,只有弄清楚了兇手這樣做的用意,才能使案情變得明朗起來。」辰逸雪淡淡道。

慕容瑾:「是,明日在下就跟趙捕頭說一說,看能否查到相關類似的案例。」

「兇器確認了嗎?」辰逸雪陡然想起屍檢報告上關於死者那極薄又深的致命傷口來。

慕容瑾搖頭,猜測道:「那麼薄的利刃,還真不好判斷!」

辰逸雪沒親自看過死者的創口,也不敢輕易下結論。

他抬頭望向窗外,東市的喧囂熱鬧在這個時候已經漸漸掩去,時辰不早了,想著出門前金子的囑咐,辰逸雪便不覺抿嘴微笑,起身整了整衣袍,說道:「明日我再過來,慕容公子也早些回去歇著吧!」

慕容瑾忙應聲道好,送辰逸雪出了偵探館,這才回頭囑咐成子也去將馬車駕過來,留了守夜的人,便上馬車回府去了。

翌日一早,金子便起身更衣洗漱,隨辰逸雪一道去偵探館上工。

阿海今日要過去衙門報備,卻因偵探館員工的身份,不得不先過來點個卯。

意外得知師父回來桃源縣了,阿海喜出望外,師徒倆見面之後自是一番寒暄說笑不提。

小瑜陪同金子上樓伺候,青青比較熟悉偵探館,便主動留在茶水間烹煮羊奶和茶湯。

慕容瑾作為偵探館掛牌人,自然是十分守時的。

他進了館,一見青青,暗道辰郎君和金娘子也夠趕早的。

曉得金子定在樓上,打了招呼後便急忙忙上樓去了。

「……金娘子大駕光臨啊,您這一懷胎,可是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母親前日還在念叨著要去辰府看完你,這下倒省卻舟車勞頓了,直接讓她上偵探館與您敘舊得了!」慕容瑾嬉笑道。

金子笑著瞪了慕容瑾一記白眼,又正經道:「多謝慕容夫人惦念,下次你倒是真將夫人請過來才好,可不要只嘴上說說。」

慕容瑾哈哈一笑,忙道好。

他打了一個呵欠,隨後轉頭對拿著屍檢小冊認真研究的辰逸雪道:「在下昨晚上回府路上想到這案子也是影響不小的人命官司,衙門自是著急,便讓成子送在下回去後,又上趙捕頭住處遞話。今日一早,趙捕頭回說查了有兩起相似的案子,死者當時也是相擁而死的!」

金子昨晚早早歇下便沒有過問案情,但早上在上偵探館的路上便忍不住向辰逸雪打聽昨天接手的案子,心中好奇,忙豎著耳朵聽著。

辰逸雪微挑眉頭,神色淡淡道:「哦?說來聽聽!」

「十年前,有一對年輕男女相愛,卻遭家人反對,相約殉情,在家中燒炭死了。死亡是便是如本案死者那般緊密相擁,幾乎合二為一,仵作要檢驗屍體時,不得不掰斷了男死者的手指,才將兩具屍體分開!」

「還有一個,五年前的。兩男女溺水身亡,撈上來的時候,二人也是緊密相擁著,嘴還對著嘴,手臂交纏,讓圍觀百姓見之落淚……」

這倆對男女的死或許會讓聽故事者不由感嘆愛情的凄美,可辰逸雪不一樣,他注重的往往只是案情的重點。

「這兩起案子明顯是自殺或者意外事件,與本案的兇殺案件沒有一絲關聯……」辰逸雪打斷道。

慕容瑾恍然,這才發現的確如此,除卻死者死亡時的姿勢相似外,的確沒有半點關係。

看來還是瞎忙了一場。

他訕訕閉了嘴,心中暗自惱怒自己剛剛還有些沾沾自喜,想讓辰郎君曉得自己也不是半點用處沒有,可惜使錯了力……

金子見慕容瑾情緒低落,忙起了圓場。

「慕容公子也是心焦案子而已。」金子笑了笑,接過辰逸雪手中的屍檢小冊看了看,說道:「阿海進步不可謂不大啊,這麼短的時間,竟能有這般造化,真真是個可造之材!」

慕容瑾這才鬆懈一笑,揶揄道:「金娘子這是誇自己教得好吧?」

金子懶洋洋的靠在靠背上,佯裝鄭重道:「強將手下無弱兵啊!」

「阿海不能推斷出兇器許是他資質還不夠,不如請金娘子為我等釋疑吧,找到了兇器,便能對兇手的特徵多一份把握!」慕容瑾看了金子一眼。

辰逸雪目光涼涼的掃了慕容瑾一眼。

這廝是忘了他家瓔珞還懷著身子么?

金子倒是沒注意辰逸雪對慕容瑾意味深長的眼神,只點頭道:「回頭讓成子上市場買幾塊豬頸肉回來試驗一下,看阿海描述的這個傷口特點,應該只有解剖的手術刀、剃刀和裁紙刀能形成。具體是那一種,還得做過試驗後才能進行比對!」

慕容瑾嘿嘿一笑,朝金子豎起大拇指,主動忽略辰逸雪不滿的眼神,起身道:「你們先聊著,在下這就去安排!」

等慕容瑾下樓後,辰逸雪才拉過金子的柔夷,清亮銳利的眼神盯著她,「珞珞,你答應過不插手案子的!」

金子認真點頭,看著他俊朗安靜的面容,應道:「我不去案發現場,只是檢驗刀口幫個小忙而已,你別擔心啊,我又不是紙糊的,你什麼都不讓我做,會把我給悶壞的!再說幫忙解決案件上的一些小問題,何嘗不是胎教的一種?語瞳說多看多想一些有深度的書籍,還能提高孩子將來的智商呢……」

辰逸雪傾身,將金子抱在懷裡,只一雙清澈的瞳仁里還漾著溫和的笑意。

的確,無所事事的感覺,不大好受。

再者,他只說了一句,珞珞便有十句話在後面等著反駁他呢!

小夫妻倆你一言我一語的說著話兒,盤算著明日回金府看看父親,順便了解一下案件的偵查情況。

青青送了煮好的茶湯和羊乳上樓。

自從懷胎後,樁媽媽便不許金子再喝茶湯了,只讓喝牛羊乳,說不僅溫潤養胎,將來孩子皮膚也晶瑩剔透,長得好看。

金子才剛喝完一盞羊乳,便聽慕容瑾上來道:「成子買了豬頸肉回來了,金娘子現在做實驗么?」

金子點點頭,放下碗盞,看了辰逸雪一眼,二人含笑起身下樓。

……

樓下成子已經在茶水間的流水台上鋪好了一層青油紙,一大塊豬頸肉就擱在上面。

金子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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