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二十六章 回府

季曉聰被老妖緊攥著手腕,面對無數雙探究懷疑的目光,他早就嚇得身子發顫,眼眶紅紅的,縮著腦袋不敢動彈。

元慕讓老妖放開季曉聰,自己走到他身前,半蹲下身子,問他承不承認干下的壞事。

季曉聰眼淚啪嗒啪嗒的掉下來,小聲抽泣了好久,才點頭承認,是他殺了趙奶奶,是他殺了茉嬸嬸,是他殺了小瑩瑩……

「我娘癱瘓了,好幾次差點兒救不回來,大夫說的那些名貴藥材,我們都買不起。我弟弟一直哭,爹也一直哭,我們不想娘死啊,可我們沒錢……」季曉聰嗚嗚哭道。

「你怎麼知道趙奶奶屋裡的那個落地櫃里有錢銀的?」元慕低聲問了一句。

沒有說金條,只說錢銀。

「小時候我來趙奶奶家玩,我看到過趙奶奶打開過那個柜子。我還讓趙奶奶再開一遍讓我瞧瞧,趙奶奶卻神秘兮兮的,不答應!」季曉聰抽噎道。

小孩子的記憶里是極好的,小時候的那一幕,長大了卻依然記得。

「你為什麼要殺人?」元慕繼而問道。

「我偷了金子,趙奶奶就醒過來了!」季曉聰眼中露出了愧悔的神色,「趙奶奶認得我,我只好殺了她。我跑出西廂的時候,正好遇到了茉嬸嬸,她許是聽到了聲響,又看我渾身是血,就要來抓我,我只好把她也砍了。只是她力氣好大,我跟她打了好久,最後才將她打敗了,我用斧頭敲她的後背,問她服不服氣?」

元慕回頭看了一眼神色淡然的辰逸雪,不由露出欽佩笑意。

辰郎君和金娘子真是神了啊,竟推敲得一絲不落。

「那你又為何要殺了瑩瑩?」元慕斂容,又問了一句。

「我不想殺她的。可她從屋裡跑出來,一直坐在地上哭,我怕她的哭聲引了人過來,就……」季曉聰說著,眼淚又掉了下來,哽聲道:「我不想的,我不想的……」

元慕嘆了一口氣,心頭升起一股難言的哀傷。

他不曾想過,造成這個如此惡劣命案的真兇,是個才十二歲的少年郎。

「……你殺了瑩瑩,又為何要侮辱她?」元慕看著季曉聰,眼中眸光微顯犀利。

季曉聰抬頭,喏喏的問道:「我沒侮辱她啊!」

「你為何要脫下瑩瑩的褲子?」元慕的語調稍稍加重。

季曉聰臉一陣通紅,低下頭,喃喃道:「我只是想看看男孩子和女孩子那裡……有什麼不同……」

天井裡一片靜默。

案情始末已經非常明朗了。

元慕沉沉地吐了一口濁氣,命蕭長空將口供記錄好,先讓季曉聰畫押。

季曉聰淚眼婆娑的在口供上按了手指頭,想起自己做下的錯事,想起再也見不到娘,見不到爹爹和弟弟,他又掩面嗚嗚哭了起來。

老妖罵了幾句小兔崽子,眼眶卻也跟著泛紅。

若是那窮兇惡極之徒,此刻他便會毫不猶豫的上去給他幾拳頭,可兇手是個半大不小的毛頭小子,這讓他下不去手。

為了偷給錢給癱瘓的娘親治病,殺了三條無辜鮮活的生命,這……

這既讓人覺得辛酸無奈又悲痛萬分!

……

開堂以及對兇手的量刑,不是辰逸雪能夠過問的事情,案子到此,他們偵探館的任務便完成了。

辰逸雪讓野天將匣子帶上,徑直回了茶莊。

匣子里的物事以及通伯的真實身份,辰逸雪不想讓金子知道,徒增她的煩擾和擔憂。

在路上,辰逸雪便吩咐野天尋個地方將匣子藏起來,等案子結了,通伯家眷的屍體發回斂葬,再一併把匣子給埋了。

野天知道事關重大,不敢輕忽,小心翼翼的將匣子收了起來。

金子趁著辰逸雪出門的當口,去了茶園巡視,而後又查看了近幾個月茶莊的出入賬。

辰家的茶葉如今已經成為胤朝回給友邦鄰國的貢茶了,從初春到上月為止,送入內務府的貢茶便有五百斤之多。

辰家出品的茶葉需要經過多道製作工序,出產的量並不多,如今領了內務府的供奉,便更是有市無價了,普通權貴之家,輕易買不到月朗山辰家的茶葉。

賬面做得很清晰,金子看起來並不費勁兒。

她看過之後,便將賬冊遞給新提上來的管事,順口問了幾句有關於通伯的事情。

「通伯離開茶莊之前,可有留下什麼話?」金子溫聲問道。

管事偷偷瞥了金子一眼,發現這位少夫人正一瞬不瞬地盯著自己,忙斂眸,恭敬道:「通伯是茶莊大大管事,平素都是他安排事情,小的們聽從吩咐指揮。那天通伯讓小的以後管好賬本和茶莊內的人事安排,小的只以為通伯是給機會小的鍛煉,只歡天喜地的應下,承諾一定盡心儘力做好本分。而後通伯說要出去一趟,小的只以為是要回他自家小院,便沒有多問,哪知道那日之後,通伯便再沒有回來!」

金子看他的神態並不像作偽,便囑咐他用心管理好茶莊,遇到拿不定主意的事情,便差人去辰府通報一聲。

管事應聲退下。

金子呼了一口氣,心裡還在想著通伯無緣無故失蹤的緣故。

小瑜捧著冰盆進來,笑眯眯的說道:「少夫人,郎君回來了!」

金子抬頭望向院門口,果真看到一臉淡漠的辰逸雪邁長腿往悅心居正堂走來。

「上一盞蓮子茶!」金子吩咐道。

小瑜道是,將冰盆擺好,便出了堂屋。

今日的陽光明凈,辰逸雪站在陽光燦爛的堂屋門口,越發顯得高挑白皙,眉目清秀。

他長眸微斂,露出清淺笑意:「兇手抓到了,咱們的任務完成了!」

金子嘴角彎彎的,先是讓守在廊下的丫頭去打水過來,用皂角水給辰逸雪凈好手,拿乾淨的帕子吸干水分。

辰逸雪笑眯眯的享受著妻子的伺候。

小瑜將蓮子茶送進來後,便乖覺的退出堂屋,搬了個小杌子在廊下守著。

辰逸雪喝了一口茶潤了潤嗓子,這才說了上午抓獲兇手的過程。

金子心裡有些惋惜的,她記得這是她調查案件里第二起少年郎殺人的惡性事故了。

默默的在心中感慨一句:不管是古代還是現代,心理健康的教育,一樣重要。

二人都沉默了半晌,再看彼此時,都是默契而溫柔的笑。

查辦的案子多了,他們都已經學會和習慣在案子結束後,及時的抽出自己情緒,不讓案情影響本身的生活!

「珞珞累么?若是不累,午膳後,咱們就回仙居府,案件後續與衙門的交接問題,得跟慕容瑾說一下,剩下的問題就讓他去辦!」辰逸雪拉著金子的手問道。

金子笑了笑,搖頭道:「今天我可什麼都沒做,自然是不累的。」

她說完,起身喊了小瑜進來,吩咐她讓大廚房早一刻上午膳,用過飯後,收拾好東西,準備回仙居府。

小瑜唱諾,很快便將膳食安排上來。

茶莊的管事金子早上已經都囑咐過了,倒不必擔心莊園的運作。

小夫妻倆簡單地用過午飯後,便趕往渡口,乘船回仙居府。

……

月朗山的這個案子,破案速度算是比較快的,兩日往返來回,這應該是繼除夕夜聶七娘那個案子後破案速度最快的一樁命案了。

回到辰府後,辰逸雪和金子先去了嫦曦院給辰老夫人請安。

事關辰家的月朗山,辰逸雪只能大致地跟辰老夫人講了一下案情的始末,不過對於通伯的意外失蹤,辰逸雪選擇隱瞞。

金子先回了飄雪閣,樁媽媽昨日從驃騎將軍府回來,這才聽笑笑說娘子和郎君上月朗山查案子的事。她顧不上疲勞,換了衣裳,凈了面之後,就去佛堂那邊禮拜,希望郎君和娘子出堪順利,平安歸來。

每次出去查案,樁媽媽總是提心弔膽的,總擔心他們倆會被歹徒兇手誤傷,亦或者得罪了某些有背景的兇手,惹來報復。私下裡樁媽媽也曾多次勸過金子,辰家家大業大,也不差偵探館那點收入,索性關了吧。

不過金子卻是淡淡笑了笑,不接話。

她和辰逸雪查案破案,不單是因為錢銀的問題,更多的是一種精神上的寄託與追求。

人活著,不能沒有追求的活著!

回來後,樁媽媽便喋喋地念叨了金子一頓。

金子樂呵呵的笑著,忙岔開話題,問了昨日她上驃騎將軍府的事情。

「大婚日期老爺和柯府定下來了,擇了下月的十八,不過路途遙遠,柯二老爺只怕趕不回來給閨女送嫁,倒是柯娘子的表親兄弟叔父會過來。大婚的禮服是交由毓秀庄定做的,也不費事兒。只迎親的禮節,要按著上京城的流程來辦,這在江南道倒是不多見的,也算是別緻!」樁媽媽眉梢露出笑意,「這柯二夫人是個好說話的,她也知道阿郎如今只是個護衛,聘禮方面也說讓金府對照一般世家娶親的例子就可,不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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