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章 奇蹟

八月十五是一年一度的中秋佳節,也是金子的生辰。

因蕭太后薨逝,民間禁止禮樂,便沒有張燈結綵,上京城如往常一般,沒有節日的歡快氛圍。

十四日一早,金子便讓廚房的婆子搓好麵粉,自己調餡料,準備做月餅。蕙蘭郡主閑來無事,便跟著金子湊趣,婆媳倆在廚房裡做著月餅,一邊聊天說笑,倒是覺得有趣。

對金子,蕙蘭郡主是越發的滿意了。

她本以為語兒不在身邊,再沒有人會花心思搗弄應節的小東西了,沒想到金子做起來也有模有樣,在她身上彷彿能看到自己女兒的影子,便覺得越發親近起來。

月餅出爐後,金子用食盒裝了兩匣子,吩咐野天和笑笑一起送去學士府,就當是中秋節的一點心意。

蕙蘭郡主覺得有些寒磣了,就幫著添了兩盒新茶,兩串東珠並六匹上好的錦緞。

在她看來,劉家現在是金子在上京城的娘家,她讓小廝送禮物回娘家,不僅僅是代表她自己,也代表了整個辰府。

禮物的厚薄,意味著她在婆家的地位如何,蕙蘭郡主此舉是為了給金子做臉,讓劉家人不敢小瞧了金子,畢竟不是真正的娘家人,給彼此體面是很有必要的。

金子感激在心,蕙蘭郡主卻拍了拍她的手,笑道:「禮多人不怪,況且也不是別人,我自個兒孩子的娘家人,不比別個!」

這話讓金子覺得既溫暖又窩心。

她和辰逸雪的婚事,一開始蕙蘭郡主是不同意的,因而大婚後,金子總是戰戰兢兢,生怕自己做得不夠好。能讓郡主這樣認可自己,將她當成自己的孩子般疼愛,事事考慮周全,金子委實是受寵若驚的。

八月十五那天,蕙蘭郡主讓廚房的婆子擀了面,又熬了一鍋肉湯,自己掌勺,下了一鍋麵條。

晚膳的時候,蕙蘭郡主讓布菜的婆子先將第一碗麵條給金子,這讓在場的人包括金子自己,都有些錯愕。

蕙蘭郡主的鳳眸蓄滿笑意,這才對辰老夫人和端肅親王道:「今兒個是瓔珞的生辰。這孩子有福氣,本來今天是該好好熱鬧熱鬧的,不過國有大喪,咱也不好大辦,就將就著一家人在一塊兒,吃碗面,權當慶祝了!」

端肅親王和辰老夫人皆笑眯眯的看著金子。

親王將身上掛著的一塊玉佩取下來,招手讓金子過去,將玉佩當做生辰禮物送給金子。

金子看端肅親王手中的那塊玉佩,玉質通透,絡子才剛剛換過,足見是他平日里極珍愛的。金子不敢奪人所愛,幾番推謝,最後親王也不勉強,只說回了院子,再補送別的。

辰老夫人則送了金子一對玉手鐲,想來她老人家是早有準備,那鐲子小巧,戴在金子手上,正好合適。因而金子便沒有推辭,謝過祖母后,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

幸福的感覺籠罩在金子身上,她感覺自己還暈暈乎乎的,似踩在雲端,有些飄飄然。她環視了席上的長輩們一眼,只覺得鼻子有些酸,眼眶微微濕熱,她終於融入了這個大家庭,再不會懷揣著小媳婦的忐忑心情,覺得自己還是個外來者。

辰逸雪垂在身側的手悄悄握緊了金子的柔夷,他俊美無暇的面容上,洋溢著自豪的笑意。

金子也回以甜甜的一笑。

這一刻,她覺得自己是這個世界上,最幸福的人!

一家人用了晚膳後,蕙蘭郡主讓婆子們將几案都搬到了院子里,擺上了月餅糕點,水果茶湯等物事,等著天暗下來一家人坐在院子里賞月。

辰逸雪和金子則一早便跟長輩們報備,帶著野天、笑笑和青青溜出了門。

秋夜清涼,暮色如暗紗覆蓋大地。

皎月還未透出雲層,蒼穹之上,浮雲飄渺,一片朦朧。

野天提著燈盞在前面引路,笑笑和青青也提著燈盞,亦步亦趨的跟在金子和辰逸雪身後。

金子挽著辰逸雪的手臂,並肩依偎著在村間小徑上漫步。

「辰大神,外祖父和祖母都給我送禮物了,連母親也給我張羅晚膳了,你怎麼一點兒表示也沒有呢?」金子歪著腦袋看他,撅著嘴嘟囔了一句。

辰逸雪也不顧身後還跟著青青和笑笑,俯身就在金子額頭上落下一吻。他幽深如墨釉染的瞳仁里一片迷魅,俊顏含著幸福的淺笑,原本清醇的男低音,此刻嗡嗡的,聽起來有些沙啞,語調去依然倨傲:「珞珞要我怎麼表示?」

金子的小臉一下就垮了,憤憤的哼了一聲。

辰逸雪見狀,便大笑起來,摟緊了金子的纖腰,讓她更近地貼緊自己,側首在她耳邊呢喃道:「我不就是最大的禮物么?整個人,整副身心都是你的……」

金子的心瞬間就似灌了蜜,從頭甜到腳。

她不得不承認,辰大神的話很對她的感覺。女人其實都是感性動物,好哄的很,只要說幾句甜言蜜語就足夠了。

不過辰逸雪倒真不認為說幾句甜言蜜語糊弄過去就好,金子在他心裡佔據著怎樣的地位,他自己知道。

他可以失去一切,卻不能失去她……

野天在前面領路,並不是漫無目的的。

金子只是很享受這樣的生活,她臉上一直洋溢著淺笑,任由辰逸雪帶著她走,就算是隨意閑逛,她也高興。

他們順著村道,漸漸往一處高坡上走。

金子遠遠的便看到了高坡上的榆樹底下,似有什麼東西在閃爍著,就像是眨眼的星星一樣。

金子停下了腳步,側首看了辰逸雪一眼,指著遠處閃爍的星點,問道:「逸雪,那是什麼?」

辰逸雪挑了挑嘴角,漂亮的眼睛裡浮現出淡淡笑意,佯裝懵懂道:「我不是跟你一道出來的么,哪裡曉得?不如珞珞去看看……」

金子半信半疑的看著他,沉了一息後,心裡已經明白了大半。

「快去……」辰逸雪催促著她。

金子嫣然一笑,鬆開他的臂膀,像個小孩子似的,迫不及待地跑上山坡。

山坡上的那棵大榆樹底下,有個巨大的用紅色蠟燭圍成的心形,此刻已經全部點燃,將半個山坡映照得熒光燦燦。

金子驚訝的捂著嘴巴,她站在心形蠟燭圍成的包圍圈裡,回頭看山坡下的人兒,聲音梗在喉嚨處,發不出來。

辰逸雪一襲白色的雪緞長袍,將修長的身姿映襯得越發昂長挺拔,清雋出塵的氣質仿若方外之人,不染一絲塵煙,宛若謫仙。他背著手,挑眉看著金子,笑道:「浪漫么?」

金子眼睛澀澀的,雙手扣在嘴邊,朝他喊道:「太浪漫了,辰大神,我好幸福……」

辰逸雪明顯很愉悅,他邁長腿,快步走上山坡,微笑道:「一會兒還有更浪漫的……」

野天和笑笑幾個都乖覺地留在了山坡下。

看著自家郎君一出出別出生面的策劃,野天也覺得不可思議。

他實在想不出來,平素里清冷淡漠的郎君,怎麼會有這麼多奇特的、抓人的想法!就連他這個什麼都不懂的漢子都覺得無法招架,何況是娘子呢?

青青和笑笑則十分的興奮。

她們覺得娘子太幸福了,天底下再也找不到像郎君這般為娘子費心思,將娘子捧在掌心裡疼寵的人了!

辰逸雪剛上了山坡,四周便響起了如泉水一般清澈的琴聲。而他就在燭火琴音里,徐徐走向她。

金子臉上再一次閃現出異色。

他什麼時候安排人藏在這周圍奏樂的?

這一幕,是什麼時候就開始策劃的?

辰逸雪挺拔如樹的身姿站在金子面前,迷離的笑意讓金子看得有些痴了。

他沒有說話,嘴角噙著淡淡的淺笑,看她的目光也是幽沉而愉悅的。

辰逸雪輕輕的扣住了金子的腰肢,將她攬在懷裡。

金子的手下意識的從他雙肋穿過,抱緊了他的蜂腰。

兩人的身體緊緊貼合著,辰逸雪帶著她,在抒情優美的琴聲中,緩緩挪動著步子。

有點兒類似現代的交際舞,但卻又不同。他們沒有花俏的動作,沒有唯美的舞步,緊緊是相擁著,隨意地擺動身姿,享受著此刻的甜蜜,分享著彼此的愉悅。

「誰教你的?」金子倚在他胸膛上,低低問了一句。

「求愛指南手札!」辰逸雪低頭,吻了吻她的發。

金子撲哧笑了。

聽這名字,她就是曉得,這本手札出自何人之手了。

「還有什麼招?」金子問道。

「很多,我慢慢使出來……」辰逸雪的聲音低啞,雙眼波光盈盈。

金子緩緩閉上眼睛,抿著嘴微笑。

當琴曲奏完,靜止下來的時候,辰逸雪便放開了金子,拉著她的手,走到心形蠟燭圈的一側,從地上拔起一根,挑起了一側的導火線。

「逸雪,你做什麼?」金子問道。

辰逸雪噓了一聲,手中的蠟燭傾斜,導火線被點燃了,發出嗤嗤的聲響。

金子想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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