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七十章 絕不姑息

金子經他這一提醒,也想明白了。

這件事的主謀應該是嚴素素吧?

這些天鄭玉對自己的態度那般殷切,卻對嚴素素萬般冷落,想來她是出於這個原因對自己實施這一系列的報復。

這也便解釋了為何被送進房間的人是嚴大郎。

嚴素素此番是想一箭雙鵰,一是想為兄長報拒親之仇,二是想為自己報奪愛之恨吧?

金子唇角又泛起一絲冷笑。

為愛泥足深陷的女人,真是可怕啊!

而金妍珠,不是被人利用,她這麼做,自然也是有理由的,為了她眼前的這個人。

金子不由抬眸看了辰逸雪一眼。

「這件事交給我來處理吧!」辰逸雪看著金子,雙眼清亮銳利如昔。

金子幽幽一笑,她不知道辰大神要如何處理這件事。

主謀是兩個躲在內宅的深閨娘子,他一個貴族郎君,能拿她們怎麼樣?

暗中做點兒什麼,不是他一貫秉承的做事原則。

明裡將事體查個水落石出么?只怕最後自己就算清清白白,也要被謠言蒙上一層泥污。

金子不希望他為了這件事,為了自己做出一些違背原則問題的事情。

大神,怎能大材小用了?

不過這件事已經觸犯到了金子的底線,所以,她絕不會啞忍,更不會姑息。

「不,辰郎君什麼都不要做,畢竟這件事也不是什麼光彩的事情,我不想鬧大。反而有一事,需要讓英武去好好查一查!」金子轉開了話題。

辰逸雪心裡對那兩個女子的所作所為深為不忿,但正如三娘所講,此事關係到她的清譽,不宜鬧大。

鑒於這場突發事故的發生,辰逸雪已經決定,就算惹三娘不快也好,決不同意她再與鄭玉來往。

偵探館這些天雖然風平浪靜,但對潘琇案子的後續調查卻一直不曾懈怠過,且已經有了眉目,三娘實在沒有必要再為了線索的事情而犯險了。

「什麼事情?」辰逸雪問道。

「七公子裡面,有沒有一名姓秦的郎君?」金子看著辰逸雪道。

辰逸雪頷首,之前已經命英武和錦書二人將七公子的情況一一調查清楚了,確實有一位秦公子。

金子見狀,心頭一喜,便將今日為紅牡丹出診的情況大略說了一遍。

辰逸雪微微蹙起了眉頭。

如此兇險的病症,一般的大夫見了,只怕是唯恐避之不及,三娘卻……

灼亮的眸光在金子身上來回掃拂著,最後這剩下一縷淡淡的嘆息。

若是她在能救治的範圍內置之不理,那她便不是三娘了!

辰逸雪隱隱能猜到金子讓英武去查實秦公子情況的因由,便點頭應下了。

他順口跟金子講了偵探館這兩天的調查情況。

車夫游順已經向衙門如實交代與人交易的全過程,趙虎這兩天暗中調查,已經將目標鎖定在鄭玉別院的管事身上。

管事上次在賭坊的欠款盡數還清了,不過嗜賭的惡習一旦沾上,就如同吸食阿芙蓉一般,不是那麼容易說戒就戒的。辰逸雪和趙虎等人已經安排好了一個局,就等著管事入套。

至於他內院擁有一手好手藝的馬車設計匠師桂勇,錦書也調查到了一些訊息。

桂勇,蘇州人氏,被鄭玉發現的時候,正在蘇州的碼頭拉縴。

鄭玉之所以會注意到一個籍籍無名、窮困潦倒的縴夫,是因為蘇州碼頭上停著設計獨特的艨朣,小巧,能靈活地穿行在一眾大商船之間,不僅雅緻堅固,還能乘風破浪。鄭玉一向對這些新奇的玩意很感興趣,當即便命人去尋找這個艨朣的設計者過來,那個人便是桂勇。

桂勇,一個口不能言,手不能寫且容貌盡毀的男子,卻因為靈巧超塵的手藝,一朝得到大名鼎鼎的鄭公子賞識,躋身成為他身邊的私人匠師。

對於一個擁有不凡技藝的人淪落為一個縴夫,金子表示非常不解,這其中是否有不為人知的故事?

看著黛眉微蹙的金子,辰逸雪眸色清黑的眼睛裡漾出了笑。

「桂勇定非一般的凡夫俗子,英武已經深入調查此事,相信這兩天便會有消息傳來。」辰逸雪淡淡說完,看了一眼天色,自覺的起身道:「天色不早,在下先回去了,明日再過來看你,三娘你累了一天,也早些安寢吧!」。

金子含笑點點頭,從席上起來,準備送他出去。

「三娘!」邁出一步的辰逸雪突然停了下來,轉身,看著金子。

金子抬眸看著面前高挑如松的身影,還不及開口問什麼事兒,便被辰逸雪大手一卷,攬進了懷裡。

砰砰……砰砰……

腦中瞬間一片空白。

耳邊只剩下辰逸雪胸腔里傳遞而來的,與自己心跳同樣劇烈而快速的共鳴聲。

金子渾身僵直的靠在他胸前,只感覺到腰上那隻修長的大手,帶著溫熱的力度圈著自己,兩個身體,緊緊的貼在一起。

鼻尖,清冷的幽香絲絲縷縷,縈繞不息。

她感覺自己的心臟差點兒就要蹦出來了……

耳邊傳來低沉的嗓音,語氣特別的柔緩:「我聽到消息的那一刻,生平第一次……感到如此害怕。之前你做的任何決定,我不曾攔你,但鄭玉,我是不允你再與他親近了,不管是出於什麼目的!」他頓了頓,聲音越發沙啞醇厚,如撥動的低音迴旋:「三娘,不管什麼時候,你都比案子……更加重要!」

辰逸雪的話,讓金子心潮一陣震蕩。

他說生平第一次如此害怕,是因為她么?

他說不管什麼時候,她都比案子更加重要,是真的么?

金子不自覺的顫抖著。

她不知道辰逸雪到底是出於什麼樣的心情,出於什麼樣的感覺,對自己說出來這番話的?

金子的心情,無疑是複雜的,既期待又忐忑,但她更害怕這個情商低級的傢伙再對自己說出什麼老闆對員工的福利之類讓她吐血的話來……

若是這樣,不如不說!不如不要給她任何幻想!

金子微微苦笑,如今自己還真有些許鴕鳥心態。

她仰起頭,視線處是他光潔優美的下顎,如璞玉一般,白皙而剔透。

「那你,現在還害怕么?」金子從辰逸雪懷裡出來,笑眯眯的看著他問道。

「怕!」辰逸雪一瞬不瞬的看著她。

「哦,呵呵,那辰郎君今後要好好練練膽子了!」金子哈哈一笑,沒有看出此刻辰逸雪微不可察的異樣情緒,將他推出堂屋,一面道:「這些天案子的事情,你費心了,我和笑笑都平安無事,不要擔心,快回去歇息吧!」

辰逸雪有些無奈的笑了笑,只道了一聲好,便緩步走出院子。

秋末的夜晚,漸漸清冷。

辰逸雪站在百草庄的門口,迎著夜風站了一會兒,直到野天提醒他時辰不早了,才回眸望了一眼,躬身鑽進馬車。

金子送走了辰逸雪,便徑直去了笑笑的屋裡。

水裡加了冰,入手沁冷。

笑笑的面容因為水溫和藥力的作用,一會兒蒼白,一會兒潮紅,變幻不定。

她閉著眼睛,靠在浴桶的邊沿上哼哼著,只是折騰到現在,消耗了大量的體力,聲音如同蚊吶。

已經泡了這麼久,藥效還沒有完全褪去,這藥力,真是霸道……

金子看著笑笑這幅模樣,心中才將歇的怒火,又如燎原般熊熊燃起。

她吩咐了樁媽媽好好看著笑笑,等藥力過了,便給她喝剛剛煎好的湯藥。

樁媽媽抹了眼淚,應了聲是,看著金子大步離開房間。

……

夜幕被拉上,天邊出現了一抹淡淡的魚肚白。

金子一早就醒了,簡單的洗漱後,便提著藥箱準備出門。

「娘子,這麼早你就要出去?」樁媽媽的眼睛布滿血絲,扶著廊下的柱子,滿含擔憂的看著金子問道。

「嗯,答應一個病患,一早過去診病!」金子神色淡然的撒謊道。

「笑笑這兩天只怕還得歇著,不如讓青青陪娘子出去吧!」樁媽媽道。

未免樁媽媽擔心,金子只應了一聲好,囑咐樁媽媽今天如常給笑笑煎藥,便領著袁青青出門去了。

……

「娘子,這條路不是回咱們府上的么?」袁青青坐在窗邊,挑開竹簾看著街上熟悉的街景,忽而轉頭對金子說道。

金子笑了笑,應道:「回來看看『親人』!」

袁青青看著神色古怪的娘子,一臉迷惑。不過昨天發生了那樣的事情,她知道娘子心情必是不好,便識趣地閉上嘴巴不多問什麼。

不多時,馬車便在金府二門停了下來,金子從容下車,站在晨霧瀰漫的街道上,秋眸含笑,對袁青青道:「青青,上次咱們是用老鼠試驗藥效,這次,用人!睜大眼睛等著欣賞吧,想必要比老鼠有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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