辰逸雪的眼神十分淡然,點頭應道:「在下顯然還是高估了昊欽的辦事能力,還不如昨晚那一擊來得直接了當,想來那嚴大郎應該會知難而退,這樣三娘你不必苦惱了!」
「誰說我苦惱了?」金子不以為然的撇撇嘴,「其實那嚴大郎挺好的,長得不張揚有不張揚的好處是不是?至少不會招惹狂蜂浪蝶嘛。像那個鄭玉,一看就是個花花公子,對比之下,兒覺得嫁一個其貌不揚的,比嫁一個帥得掉渣的要強一些,至少,省心啊!需知道跟一群女人爭奪一個男人的心和身體,都是極累人的事情,兒最不屑的就是做這樣的事情!」
金子說完,歪著腦袋冥想了一下,嘴角彎彎,眉眼彎彎,似乎已經開始勾勒著美好幸福婚姻生活的藍圖,一臉陶醉,她低低一笑:「都說女人的心眼兒小,只能容得下一個人,兒希望將來的那個,也是個小心眼兒的,只能容得下我的!」
「在下還是第一次聽到這樣充滿『新意』的理論!」辰逸雪眼睛裡慢慢浮現出笑意,只是那笑看起來有些清冷,印著他眼中淺淺的波光,越發顯得璀璨動人,金子乍一看,竟覺得有些驚心動魄。
他傾斜著上身,往金子所在的位置靠了過去,清冷的氣息瞬間將她籠罩。金子的心微微顫動,感覺冷然之中似有戲謔之意,鋪天蓋地的席捲而來。
「一個人花不花心是本質問題,跟長得好不好看,沒有必然的關係!」辰逸雪面色平靜,唯有唇角冷冽的笑意未退,金子怔怔望著他漸漸逼近的俊逸容顏,櫻唇微啟,卻被他噓聲制止,修長的手臂撐靠在金子肩膀旁邊的靠背上,俯身貼近她的耳畔,嗓音低沉清晰如昔:「不過像在下這樣既好看又專一,思想有高度,生活有追求的,心眼又小得這能裝下一個人的,估計這世間難出其二了。三娘再想找這樣的,幾率是零!」
金子心頭一震,睜大眼睛盯著他,久久說不出話來。
真看不出來啊,原來辰大神竟然自戀自大到這般程度了……
不過,他這話聽起來,怎麼有點像在推銷自己?
金子回過神來的時候,辰逸雪已經挪坐回自己的位置了,信手端過案几上的茶杯,淺淺喝了一口。
「你太臭美了!」金子清了清嗓子,調整了換一下坐姿,心裡卻還在細細品味著他剛剛話里的意思。
是單純的字面意思,還是其他?
如果辰大神對自己沒有感覺,他為什麼要為自己做那麼多事?
若是有感覺,又為何不明說?
金子心底有些許的焦躁,她不知道該不該問個清楚明白!
沉吟的當口,辰逸雪微啞的嗓音滑過耳際:「不過三娘你有這樣的追求還是好的,至少這點兒有我的風度!」
有你妹!
混蛋!
金子覺得辰逸雪就是故意的,故意挑逗她,什麼情商為零,都是見鬼!
丫的!
就他剛剛說的那話,如果曖昧有溫度的話,她早就被烤熟了……
金子心中憤憤,冷著臉不再看他。
辰逸雪一個人喝著茶,房間內的氛圍,出奇的安靜。
半晌之後,樓下傳來笑笑和野天的說話聲。
野天讓笑笑幫忙將膳食送上二樓給金子和辰逸雪,慕容瑾心裡記著辰語瞳的囑咐,也比較識趣,便招呼成子將膳食擺好,留在茶水間用膳,沒有再上樓叨擾。
金子悶悶不樂的吃著午膳,平時用膳是的融洽氣氛在這一刻變成了霜結。
辰逸雪瞟了她一眼,淡淡道:「三娘有什麼意見么?不妨說出來!」
金子抬頭,迎著他灼灼燦亮的目光,欲言又止,斂容,索性不說,繼續用膳。
「內傷不好治療!」辰逸雪淡然說道。
金子吐了一口濁氣,放下筷子,問道:「你剛剛是故意要那樣說的?」
辰逸雪拿著筷子的手一頓。
故意?
他做事向來由心,不存在故不故意。
而且,他那樣說了,是因為自己也認為如此。
首先,他對自己的長相還是有信心的;其次,是思想上的,他不求功名利祿,他所追求的,只是一種境界,一種可以讓自己恣意活著的方式;再次,關於小心眼的問題,他覺得自己就是那樣的人。女人多了不見得是好事,就像父親那般,一輩子只擁有母親一個人,他覺得那樣的情感才是純粹的,真摯的,高潔的,這樣的小心眼兒,是好事。
辰逸雪有些不明白,三娘究竟因何生氣,是自己的話打擊她了么?
不過他說的是事實,這世間擁有這樣條件的男子,委實不多的。
難道實話實說,亦是錯?
「沒有!」辰逸雪看著金子,平靜道:「實話實說!」
金子扯出一個笑容,點頭,應道:「好吧,明白了!」
看他一臉淡然的模樣,金子知道,他沒有說謊。
呵,像辰大神這樣情商低級的人,估計還沒搞明白何為曖昧……
「言歸正傳吧,剛剛趙捕頭說潘亦文要告江郎君姦淫之罪,你為什麼不出聲幫腔?江郎君是我們偵探館的委託人,我們不應該極力維護他的合法權益么?再說潘娘子的日記本已經明明白白的告訴我們一個訊息,江郎君由始至終都是守禮的正人君子,他壓根就沒有對潘娘子做那樣的齷齪行為啊!」金子說完,看著他,舔了一下有些發乾的嘴唇。
辰逸雪聽完,不由笑了,他傲慢的盯著金子,反問道:「三娘究竟有沒有搞清楚偵探館的性質?我們跟官府建立的合作是協助調查,不是越權調查。官府有官府的辦案程序,我們有我們的做事原則,你認為誰能賦予我們凌駕於律法之上去干涉官府辦案?或許憑身份可以,但在下不屑於做這樣的事情。再者,清者自清,江郎君沒有做過的事情,衙門自然能還他清白。雖然我們現在有潘娘子的日記作佐證,可以證明江郎君不是經手人,但一旦將這個佐證提前曝光,無疑會加大我們後期調查取證的難度,這點,三娘你是否考慮過?」
金子啞然,確實,她剛剛並沒有深思熟慮,確實,她還遠遠沒有達到大神的深度!
金子耷拉著腦袋,虛心問道:「接下來你要怎麼做?」
辰逸雪的神色依然是倨傲而冷冽的,他重新提起筷子,淡淡應道:「自然是繼續調查,不過在此之前,請讓我好好吃一頓飯!不要再沉著臉哦,不然在下會吃得很壓抑!」
金子:「……」
……
桃源縣衙門。
潘亦文一張儒雅略帶風霜痕迹的面容陰沉欲滴,他背著手,站定在衙門口,回頭等著在貼身婢女攙扶下,緩緩走出來的潘夫人。
潘夫人的眼眶紅紅的,顯然剛剛又哭過,一張臉蒼白若紙,沒有一絲血色。
潘亦文嘆了一口氣,迎上去,摟過她的肩膀,嗔道:「為夫一早便說過,那個江浩南根本就是個心術不正的,一定是他欺負了琇琇,又不想負責,才會狠心對琇琇動了殺機。」
潘夫人搖搖頭,抬眸直直的瞪著潘亦文,冷笑道:「老爺說這話不矛盾么?琇琇和浩南就要大婚了,就算他真對琇琇婚前情動,也不會不想負責,更何況妾身相信浩南不會那樣對琇琇的,不會!那孩子是妾身看著長大的,血性如何,妾身能不清楚么?琇琇被人欺辱,或許真兇另有他人,老爺切不要因自己對浩南的偏見而蒙蔽了自己的心,影響衙門查案,讓真兇逍遙法外……」
潘亦文被夫人毫不留情面的話噎得面紅耳赤,他抬頭巡視了一周,衙門口除了幾個守衛的衙差之外,並無其他人,所幸,這樣的話,沒有被外人聽了去。
他冷哼了一聲,拂袖道:「夫人就拭目看吧,到底你所維護的江浩南,到底是個怎樣的偽君子!」
潘亦文說完,不再多看潘夫人一眼,徑直鑽進了馬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