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七十七章 當屬良配?

辰逸雪躬身從車廂上下來,抬頭望了一眼偵探館的外牆,第一次感覺到一種久違了的溫暖。

金子含笑跟慕容瑾寒暄了幾句,問起了這些天偵探館的情況。

慕容瑾咧著嘴,這偵探館雖然是每天照常開門營業,但少了金娘子和辰郎君,就像沒有了魂魄似的。他這些天一直處在混吃等死的米蟲狀態,要不是辰娘子偶爾過來串串門,他估計都快坐傻了。

辰郎君有吩咐,以後芝麻綠豆的小事不用記錄備案,直接拒絕了。因而這些天,慕容瑾是眼睜睜的看著自己將送上門的白花花的銀子給推出了門外。慕容瑾以前雖然是紈絝子弟,花錢如流水,但身上到底流著商賈的血液,眼看著偵探館這陣子是只出不進,再拒絕賺錢的案子,簡直就是心疼得渾身都顫抖了。

不過昨天倒是來了個挺有吸引力的案子,估計這個案子符合辰郎君的調查品味,所以慕容瑾給記錄在案了。

辰逸雪率先進入偵探館,繞過扇屏,便直接往二樓的樓道口而去。

金子和慕容瑾並肩而入,一面聽著他講這個調查的案件,一面退下絲履,挑著眉頭問道:「那位郎君懷疑她的未婚妻之死並不是意外?」

慕容瑾點點頭,應道:「根據江郎君提供的調查資料上看,她的未婚妻是死於車禍,而且她的家人對於自家女兒的死因也沒有任何異議,但江郎君卻執拗的認為,他未婚妻是被人有預謀的殺害的!」

金子斂容細思,扶著樓梯的扶手往二樓上走,應道:「這江郎君既然懷疑他的未婚妻是死於謀殺,那他應該是有了懷疑的對象了,為什麼不直接報官,請求官府立案調查?」

慕容瑾還未及開口作答,便聽辰逸雪如弦樂動聽的嗓音從頭頂遙遙傳來:「沒有證據,官府是不會受理的,再者,若是他所要控告的人身份地位不俗,江郎君說不定會被反告一個誹謗誣告之罪。」

金子踏上了最後一級木階,看到了站在二樓的落地鏤空大窗面前,欣賞著日落黃昏的背影。

許是黃昏的映襯,他身上不見平素的冷冽,淡淡光暈撒在他如樹一般修長挺拔的身軀上,似由內散發出一種逼人的活力!

「就是這個理兒!」慕容瑾忙附和道。

金子的眸子閃過一絲盈亮的神色,開口笑道:「聽辰郎君的意思,是準備接手這個案子的調查了?」

辰逸雪回頭,白皙的面容透著淡漠,目光掃向慕容瑾,吩咐道:「將調查卷宗送過來給在下看看,是否接手,還得看看江郎君提供的資料!」

慕容瑾應了一聲是,轉身下了樓。

不多時,慕容瑾便將調查卷宗送進了房間。

辰逸雪窩在軟榻上,修長的雙腿交疊著,接過卷宗,細細地看了起來。

被委託調查的死者是一個年方十六的娘子,閨名喚作潘琇,出身倒是不錯,書香世家,只是近些年家道有些中落,但家底還是有一些的。潘琇跟委託調查的江郎君是指腹為婚的娃娃親。江郎君讀書出身,在他上面有個哥哥,是今年才新鮮出爐的舉人,而江郎君也在縣試上中了秀才,只要他多加努力,像他哥哥那般考上舉人,應該問題不大。本來兩家人準備今年就讓江郎君和潘琇完婚的,沒曾想到,潘琇突然出現了這樣的意外,紅事突然間就變成了白事。

潘琇是昨天死的,死亡的地點比較偏僻,是在城西的樹林外。

根據江郎君的資料顯示,潘秀是被馬車意外撞倒,不治身亡的。但江郎君在卷宗里有提到,最近的一次見面,潘琇的精神都不是很好,一驚一乍的,而那一面之後,便再無書信,所以,她覺得潘琇應該有事情瞞著他。

潘琇的父母親對女兒的意外悲痛欲絕,但在衙門做筆錄時,卻不曾提及女兒精神恍惚或心事重重的問題。

目前肇事的車駕失蹤,現場又沒有目擊證人,是而,肇事者目前依然沒有抓捕歸案。而潘琇的貼身婢女當時因為內急,進了小樹林小解,並沒有目睹娘子被撞的經過,只是聽到一聲慘叫之後,跑出來一看,便見娘子渾身是血躺在地上,地上有兩道很深的車輪痕迹,她提著氣急急追了上去,卻只看到了一個棕色的馬車背影。

辰逸雪看完卷宗,眸色微斂。

金子坐在他對面的席上,忙開口問道:「怎麼了?接是不接?」

「你自己看看!」辰逸雪說完,長手將物事送到了金子面前。

金子低著頭,看完調查卷宗的備案後,沉了一息。

「這案子有些奇怪啊!」金子抬頭看著辰逸雪,櫻唇微啟。

辰逸雪微微一笑。

金子見他神色,心頭微動。

「接!」辰逸雪倚在軟榻上,懶懶的吐出一個字。

慕容瑾眼睛一亮,忙笑道:「在下剛收這個案子的時候,就猜到辰郎君你一定會接的!」

「嗯,這個案子的確疑點重重。一個深閨娘子怎麼會跑到城西的樹林那裡?她去哪裡做什麼?約會?還有那輛撞人的馬車,得駕得多快才能將人撞倒?樹林外地方空曠,就算再急,也不可能看不到潘娘子,直接駕著車撞上去,那便是有一個可能了!」辰逸雪淡淡說道。

「那輛馬車是故意撞上她的!」金子凝著辰逸雪。

辰逸雪抄手看著她,低沉的嗓音宛如流水般醇厚:「聰明,你猜猜是誰?」

金子翻了一下白眼,冷冷道:「兒不是神,哪能猜得到?」

「嗯,你不是神,但三娘你能行使神職!」辰逸雪笑笑,補充道:「用一雙纖纖素手,為死者雪冤,便是最神聖的職業!」

好高的讚譽!

可什麼時候,仵作能在天下人口中得到這樣的敬重和讚譽呢?

金子想要讓仵作這一行當變成高大上的職業,還有一條漫漫長路需要走,需要奮鬥啊!

金子嘴角彎彎,矯正到:「兒這雙可不是纖纖素手,這是一雙鬼手!」

辰逸雪斜了她一眼,嘴角勾動。

慕容瑾一臉惡寒。

鬼手?!

聽起來陰森恐怖!

……

偵探館一樓的會客室內。

慕容瑾揚手讓成子將一紙合約送到江郎君面前,開口道:「若無疑問,就請江郎君簽名按手印吧!」

江郎君,也就是潘秀案子的委託人——江浩南。

此刻的他看上去形容憔悴,鬍子拉碴,但那股子恬靜氣息,還是讓人一眼就猜出了他讀書人的身份。

江郎君拿著協議,細細的看了一遍後,提筆在末頁的署名處簽上了自己的名字,大拇指在印泥上輕輕一抹,按上了自己的指紋。

「你們什麼時候開始調查?」江浩南問道。

「由於追捕肇事車輛的事宜現在是官府在查,介入調查需要跟官府那邊達成合作協議才能進行,但應該沒有什麼難度,這邊是江郎君你付調查費用,我們偵探館介入,也是查明真相,找出肇事者,那是給衙門幫了大忙,他們巴不得。等那邊確定下來,在下再回覆你吧!」慕容瑾從容道。

「如此,便有勞了!」江浩南起身,拱手誠摯道。

「不必客氣!」慕容瑾從帷幔後起身,讓成子好生送江郎君出去。

……

金子舟車勞頓了一天,在偵探館吃過晚膳後,便領著笑笑回百草庄了。

樁媽媽已經多日沒有見到金子,剛聽到娘子回來,便撒下廚房裡的活,忙迎了出去。

「娘子,你可回來了!」樁媽媽眼中泛著淚花,又是開心又略帶嗔怪。

娘子是越來越獨立自主了,這本來是好事,但偏偏她所行之事,讓樁媽媽心裡一點兒也高興不起來。

昨兒個要不是老爺說起州府上的事情,樁媽媽還不知道娘子竟是跑到仙居府去驗屍查案了。

那麼多的行當,怎麼娘子偏偏就對這個上不得檯面的職業感興趣呢?

更何況這次涉及案子的,是林氏的女兒,好在這個二娘子心地倒是個不錯的,希望她能看在娘子幫了她的份上,守口如瓶吧!

「回來了,樁媽媽這些天可好?」金子關切的問道。

「不好!」樁媽媽沉著臉,生氣道:「娘子竟將那麼大的事情瞞著老奴,老奴能好么?」

金子不好意思的吐了吐舌頭,「媽媽知道了?」

「知道了,要不是老爺說起,老奴還被娘子你蒙在鼓裡呢!」樁媽媽神色有些難過。

金子忙解釋道:「媽媽,我不說是怕你擔心,並不是我不在你!」

樁媽媽抬頭,眼睛紅紅的,勸道:「娘子,以後那樣的事,不要再插手了。從明兒個起,你就留在百草庄看看醫書,學學茶道繡花,將來嫁到夫家,這些都是用得著的,得好好學學!」

金子一個頭有兩個大,拍了拍腦袋,說道:「樁媽媽,本娘子良人還沒見影呢,現在學這些早了!」

「不早了!」樁媽媽換上了一臉欣喜的容色:「老爺給娘子你物色了一門好親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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