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幾顆色澤飽滿的珍珠,是由金大人家的四娘子捐獻出來的,現在有請四娘子為我們喊出拍賣的底價!每次喊價,往上遞增十兩銀子!」拍賣台上的小廝敲響了銅鑼,將展示台上的紅布掀開,露出色澤明潤的幾顆大珍珠來。
台下已經有人迫不及待地想要出價了,紛紛探著腦袋,準備揚起手中的彩旗競價。
金妍珠嘴角一勾,無暇理會金子,領著沐沐從金子身邊擦身走過,循著木階,往大堂的方向走去。
辛九娘眨了眨眼,眸光在金子和辰語瞳身上來迴流轉,面上帶著溫和柔美的笑容,迎了上去,笑道:「這位辰娘子兒認識呢,你是蕙蘭郡主的女兒吧?兒常常上你們毓秀庄買綢緞呢!」
辰語瞳自然而然的與她淡淡一笑,應道:「是,很開心你喜歡我們毓秀庄的綢緞料子!」
在場其他的娘子也都反應過來了,紛紛上前寒暄,表示歡迎。
蕙蘭郡主的女兒啊,身份自是非同一般的,難得有機會聚在一起,自然是要套套近乎的。
她們也毫不吝惜讚美之言,對毓秀庄和辰語瞳好一番追捧,弄得辰語瞳有片刻的無所適從。
穿衣打扮、胭脂水粉,永遠都是女子最感興趣的話題,眾娘子圍著辰語瞳,七嘴八舌地討論起時下最流行的飾品和衣著風格,力求自己在穿衣打扮上,也跟上時尚腳步……
金子見辰語瞳被所有娘子當成時尚大師一般膜拜,不由掩嘴一笑。
這丫頭還擔心自己來了跟其他娘子沒有共同話題,現在聊得不很好么?
辛九娘見大家將話題扯得有些遠,還有另一位娘子沒有介紹,將人家晾在一邊,貌似不大好呢!
她不動聲色的走了出來,往金子身邊靠了靠,噙著淺笑,柔聲道:「忘了介紹我自己了,我是辛府的九娘!這位娘子跟四娘也認識么?」
金子循聲回神,帶著淡淡的笑意沖辛九娘頷首,應道:「很高興認識九娘子!我是金府三娘!」
金府三娘?
那不就是金四娘的姐姐?
辛九娘眼中閃過一絲驚訝,認識金妍珠那麼久,從不曾聽過她竟還有另一個姐姐。
辛九娘也是名門閨秀,自然也不會多詢問什麼。她掩下眼中的異色,友善地拉著金子到案幾邊坐下。
有婢女給金子上了茶水和糕點,金子便順手端起杯子,淺淺地抿了一口茶。
「三娘跟四娘眉眼間的神韻,真的很相似呢!以後像這樣的茶會宴席,三娘子也要多來參加,人多,才熱鬧呢!」辛九娘說道。
金子能感受到辛九娘表現出來的善意,便含笑淡淡地應了一聲好。
大堂之下喝彩聲就像潮水一般,一波未平一波又起。辛九娘隔著竹簾望向外面,回首對眾娘子說道:「四娘捐出去的珍珠,看來是拍了個不錯的價錢呢!」
「嗯,肯定的,四娘那幾個珍珠,都是極好的,也不知道最後花落誰家了!」一名穿藕粉色襦裙的娘子接嘴說道,眼中艷羨之色顯露無疑。
辰語瞳剛剛一一解答眾娘子的疑問,說得是口乾舌燥,趁著大家轉移注意力,忙溜到金子身側的案幾坐下,倒了一杯清茶,灌了幾口,小聲說道:「我在毓秀庄開方案要求的時候,也沒講這麼多話,口水都幹了……」
金子吃吃一笑,拿起茶壺,又往辰語瞳茶杯里添了茶水,說道:「多喝點茶湯就行了!」
辛九娘和眾娘子也落座,大家又繞到了這次選秀的話題上。
「辛九娘這次沒參加秀女遴選么?」辰語瞳問道。
辛九娘搖搖頭,臉頰微紅,應道:「兒已經在遴選之前便定下了親事!」
「哦!」辰語瞳點了點頭,朗聲一笑,脫口說道:「辛九娘真是幸運,按我說啊,進宮沒什麼好!」
她話音剛落,閣堂頓時靜寂了下來,頓時變得鴉雀無聲。
進宮沒什麼好?!
這話估計也只有辰語瞳敢這麼說了吧?
進宮不好,那這些名門閨秀走後門托關係,甚至不惜作秀博眼球,是為了什麼?
現場氣氛因為辰語瞳的一句話,有些微妙的變化,氛圍尷尬。
辰語瞳卻有些後知後覺,繼續優哉游哉地喝著茶。
辛九娘見狀,故作感動的笑道:「辰娘子這是故意說笑安慰我呢!」
金子睨了辛九娘一眼,暗贊辛九娘的靈活應變能力。
氣氛緩和,說笑聲又起,大堂下面掌聲連連,眾人豎耳傾聽,原來是甄老爺高價贏得了金妍珠捐獻出去的珍珠,底下眾人自是一番阿諛奉承。
「無聊!」辰語瞳低喃道。
這慈善募捐是甄老爺辦的,實質上就是他花錢請人來作了一場秀,還弄得一副全民參與的盛況,高價拍下捐獻品,本就是在他的預計範圍內……
不多時,木階咚咚響起,金妍珠神采飛揚地上樓。
她美麗的眸子掃了閣堂一眼,大步走到金子面前,居高臨下地指著金子說道:「這個位置是我的!」
金子抬眸,迎上她高傲的目光,微微一笑,問道:「這個位置是你的?」
金妍珠揚起下巴,冷冷道:「難道你不知道什麼叫先來後到么?」
「這個位置寫了你的名字么?」金子好整以暇的一笑,櫻唇微啟,眼中儘是戲謔。
「你!」金妍珠美眸睜大,咬著貝齒說道:「是我先來的,你憑什麼坐在這裡?」
「憑長幼有序,憑嫡庶分明!」辰語瞳看不慣金妍珠這副刁蠻跋扈的模樣,小丫頭片子一個,竟敢欺負她的現代同仁?
金妍珠微微一怔,眸光移向辰語瞳,瞟了她一眼,不明白這個不祥人是怎麼勾搭上蕙蘭郡主的女兒的,怎麼會幫著她說話?
儘管心裡非常的不忿,但金妍珠卻還是倔強的應道:「誰說我不是嫡?」
金妍珠的母親林氏,是從侍妾扶正的,算是填房,在胤朝,填房所生的孩子也算嫡,所以,金妍珠不算庶出的,而是嫡女。只不過金三娘的生母劉氏是金元的結髮原配,所以,金三娘的嫡女身份自然比金妍珠高貴,就是林氏,上宗祠祭拜劉氏,也得自稱婢妾。
辰語瞳正待開腔,卻被金子拉住了。
金子從容起身,高挑纖柔的身姿立在金妍珠面前,目光互相對峙。
她本不是善斗之人,也不屑與金妍珠甚至金府內宅里的任何一個人爭鬥,她不想在這些無聊的把戲上浪費自己的精力和心神。但有時候自己的忍讓並不能換來別人的尊重,還一個勁兒的得寸進尺,以為自己好欺負?
金子心裡冷笑,她不想斗是因為自己懶得斗,可不是因為自己長了一顆聖母瑪利亞的心,要知道法醫一旦動了殺人的心思,絕對可以做得神不知鬼不覺。
上次真是腦袋抽筋了,才會去救金妍珠一命,像她這種不懂感恩的人,是該好好收拾收拾。
「沒錯,從理論上講你也算嫡,不過你母親是填房,出身地位都不及我母親,她生出來的兒女,身份地位,自然是不能跟我相較的,所以,你該明白,這些年,你出席的每一個場合,坐的那個位置,本來都是我的,而你,一直以來都在鳩佔鵲巢,明白么?」金子一臉迷人的微笑,語氣輕緩宛若銀鈴般動聽流暢。
辰語瞳微微一笑,現代人哪能輸給千年前的古人呢,那得多沒面子啊!
金子輕飄飄的話語卻猶如巨石一般,砸中金妍珠的腦門。
從來沒有人敢這樣說她,更沒有人敢當著她的面說母親的不是。
金妍珠因氣憤而渾身發抖,她攥著拳頭,揚起潮紅的小臉,咬牙道:「你母親出身地位是高貴啊,可偏偏生了一個將她剋死的不祥人,你別忘了,是你剋死你母親的,你這個弒母的劊子手!」
金子吸了吸氣,胸腔之內的怒火已經無可抑制。
多麼可笑的理由?就是這個強行扣在三娘頭上的帽子,讓她十三年來過得比下人還不如,就是這個強行安在三娘頭上的稱號,在她那顆失去了母親,慌亂無助的幼小心靈上,又深深地划了一刀。
三娘的孤獨症,不是天生的,而是被林氏的謠言,被金府所有人的漠視,造成的。
金子攏著垂在身側的手,心裡狠狠的抽痛著。
那麼深沉的痛,一直都在,那是三娘殘留在她軀殼裡的,深入骨髓的痛!
所有的人都被金妍珠的話語驚呆了,愣愣的望著這對姐妹。
然而讓她們更為震驚的是,下一秒,金子揚起了手掌,啪一聲,甩著金妍珠嬌嫩的臉頰上。
這一巴掌,金子是代三娘打的!
沐沐見金子一巴掌把金妍珠給甩懵了,忙悄悄後退,溜下樓去搬救兵。前幾次在府里跟三娘子交鋒,娘子都沒有撈到什麼好處,這一次,沐沐也不敢抱任何幻想,還是去將夫人請過來為好,不然,以娘子衝動的性格,鐵定是要吃虧的!
「這是你作為金府嫡女該說的話么?什麼是不祥人?你哪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