辰逸雪緩緩回過頭來,臉上含著恬淡的笑,啞聲道:「哥哥來得不是時候,不知道語兒正在會客!」
辰語瞳黑眸閃了閃,剛剛她還以為是春曉將大哥哥請過來的,敢情,春曉壓根就沒找著大哥哥?
唔,那大哥哥這個時候來,正巧碰上了瓔珞娘子,難道真是天意?
既然是天意,辰語瞳就更不會讓辰逸雪走了,怎麼著也得把他拉進來跟瓔珞娘子培養培養感情呀!
金子倒是落落大方,起身用錦帕擦拭了嘴角和手指,微微欠身,含著清淺適度的微笑看辰逸雪:「好久不見了,辰郎君!」
辰逸雪燦若星辰的眸子落在金子身上,今日的她不同於以往,一身淺色的襦群溫婉精緻,但絕不誇張。他剛剛恍惚間在腦中深尋著那抹不同以往之處究竟是什麼,沉吟片刻之後,才發現自己反應實在太慢。
無非便是男裝與女裝的區別罷了。
難怪今日看到的她,會讓他覺得耳目一新,儘管她的語調和笑聲仍然跟以往一般無二,不過,著上女裝的她,卻於舉手投足間卻不自覺地涵括了一抹娉婷和纖柔。
辰語瞳看著大哥哥和瓔珞娘子彼此淺笑言兮的模樣,睜大眼睛問道:「大哥哥和瓔珞娘子認識么?」
金子淡笑不語,自己跟這廝,豈止是認識?還一起辦過案子呢!
辰逸雪淡淡道:「金郎,金娘子是大哥哥的……朋友!」
朋友?
辰語瞳咧嘴微笑,那敢情好呀,這下自己倒不算是瞎牽紅線了。
一會兒可得給他們倆安排個獨處的機會!
辰語瞳打定主意後,在心中嘿嘿的暗笑幾聲,疾走到辰逸雪身邊,油膩膩的手穿過他的臂彎,挽著他往院內走,一面道:「走,吃鮮魚片去,我知道哥哥不喜歡煎炸得太焦灼的,特意留了一些做了生滾魚片,醬料也是頂好的,我剛開發出來了,你試試!」
辰逸雪臉上有融冰的跡象,眼中漾起一抹寵溺,「為了吃語兒一頓魚宴,大哥哥這袍子可算是毀了……」
辰語瞳聞言看辰逸雪沾了油漬的袖擺,就像一幅花花的地圖一般清晰分明,不由縮了縮脖子,嘿嘿乾笑道:「我剛剛忘記擦手了……但哥哥這袍子應該不會毀了,你一會兒換下來,我讓春曉用皂角給你洗乾淨!」
辰逸雪淡淡應了一句,便在矮几旁跽坐下來。
他身上的氣質淡漠,小雪球識趣地往邊上靠了靠。
「玉蓮,將我剛剛吩咐你做的那個魚片端上來!」辰語瞳朝院中忙碌的丫頭喊了一聲,隨後,用筷子夾了一塊炸得金黃的魚柳棒放進辰逸雪面前的瓷碗里,笑道:「大哥哥試試這個,外焦里嫩的,可好吃了!」
辰逸雪優雅的捻起一根魚柳棒放進嘴裡,慢條斯理的品味咀嚼。
金子看著辰逸雪的動作,不由自主的放慢了用餐的速度。
丫的,要不要吃個魚也這麼投入?
三人圍在一起吃魚,氣氛倒沒有了剛剛的熱絡和趣致,笑笑用腳趾頭想也知道這是因為辰郎君加入的緣故。
不知道是忙著烤魚太累了的緣故還是其他,笑笑只覺得雙頰一陣陣滾燙起來,幾乎要將她的肌膚燒得膠著……
偷偷抬眸看了辰郎君俊魅至極的側臉,笑笑的一顆心彷彿跳到了嗓子眼。
燒烤架上,油星子哧喇躍起。
笑笑稍不留神,白皙的掌面上被跳起的油星濺了個正著,痛得她下意識的往後一跳,眼角泛著瑩瑩珠光。
「笑笑,你怎麼了?」金子起身,走到笑笑身邊問道。
笑笑尷尬的擺了擺手,在這麼多人面前出醜,真的好糗,此刻她多想在地上找條縫隙鑽進去……
金子看到笑笑的手背上竟被高溫的油星燙出了一個紅紅的水泡,不由掏出懷裡的錦帕,沾了涼水後捂住降溫。
灼痛感緩和,笑笑露出一抹自嘲的笑:「是奴婢自己失神了,娘子別擔心,奴婢沒事!」
辰語瞳過來看了看,黛眉一挑,說道:「我樓上有治燙傷的藥膏,這水泡用藥膏抹上兩次便能消散的。走,笑笑,隨本娘子到樓上去,我給你上藥!」
辰語瞳一面對笑笑說著,一邊在心中暗嘆笑笑這水泡真是燙得及時,她剛剛還在為尋思離開的借口煩惱呢,這下可好了,名正言順地撤了電燈泡這名頭,留下空間給大哥哥和瓔珞娘子聯絡情感,嘻嘻,太棒了……
金子本想跟著笑笑一起上樓上藥的,卻被辰語瞳給婉拒了。
她只淡淡對金子說留下哥哥一人不好,還有她給笑笑上完葯便會馬上下來的,讓瓔珞娘子不要擔心,是而金子唯有恭敬不如從命地留下來陪某人用膳。
辰逸雪似乎沒有看到剛剛這一出插曲,兀自在那認真用膳,此間竟是不發一語。
金子十分怪異的看了他一眼,端起矮几上的茶杯送到嘴邊抿了一口,剛剛已經吃了很多魚串,這會兒已經見飽,舌頭膩膩的,喝上一口茶湯,果真舒爽很多。
金子見辰逸雪緩緩放下餐具,知道他定是用罷,不由朝一側烤魚的婢女笑道:「看來你家郎君已經飽了,魚串和肉片便不必再呈上來了,你們辛苦了,快去用膳吧!」
小丫頭們對金子如此體貼的話語深有好感,皆朝這邊欠身施禮,道了一聲是便魚貫退下。
辰語瞳倚在二樓的窗沿上往下望,看著庭院中彼此相對而坐的二人,露出邪魅的微笑,隨即閃身進入房內。
「你怎麼會來辰府的?」辰逸雪抬頭,看了金子一眼,淡然問道。
低沉而悅耳的嗓音,在午後的靜謐時光中聽來,分外悅耳,就像是催眠的弦樂,舒服得讓人想沉沉睡去。
吃完飯,再睡個回籠覺,真真是人生樂事!
金子暗自感慨一句,突然間有些羨慕小雪球了,這小傢伙吃完了飯飯,正窩在院中的花叢里,懶洋洋的曬著太陽,睡著午覺呢!
「被逍遙王拉著一起來給辰老夫人賀壽的……」其實我一點也不想來,真是無聊!
金子在心中暗自加了一句,嘟囔道。
他?
辰逸雪劍眉一蹙,身上幽冷的氣息不自覺的微微升騰。
「你怎麼會跟他一起來?」
金子覺得他這問題問得好笑,自己能跟逍遙王這種高高在上的人有牽扯,除了案件之外,還能有別的理由么?
「庵埠縣的那個裸屍案,想必你聽說了吧?我是那個案子的主檢法……額,仵作,而逍遙王這次是以按察使的身份調查此案的,死因我已經找到了,剩下找屍源的問題,只好交給衙門去查了。是而,我們才能趁著這個當口過來州府,給辰老夫人賀壽呢!」金子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