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懸賞

沉甸甸的兩百兩銀子拿在手中,笑笑卻依然感覺仿若置身於雲霧之中,好不真實!

攥著錢袋的手緊緊收攏,銀子硌得手心微微生疼,笑笑抬起一雙盈亮的眸子,側首看罩在冪籬下的金子道:「娘子,你掐我一下!」

金子抿了抿嘴,笑道:「怎麼,不相信這事兒是真的?」

「娘子,你就掐掐我嘛!」笑笑嘟囔著嘴央求道。

金子無奈的搖了搖頭,還有求打的?

伸手輕輕的捏了一下笑笑的臉頰,問道:「疼不?」

「不疼!」笑笑眨巴著眼睛。

金子作無語狀,伸手敲了一下她光潔的額頭,這下知道疼了吧?

「啊,娘子,我真不是做夢?」笑笑捂著額頭,臉上的表情甚是滑稽。

「你現在相信了?」金子笑了笑。

「相信了,但還總覺得不真實……」笑笑似乎還不能消化剛剛發生的事情。

那位小娘子,竟花了二百兩銀子買了幾幅連掌柜都看不上的畫,這也太有錢了吧?還是說她小孩子胡鬧,貪好玩呢?若是這樣,那得趕緊走,一會兒後悔了,要回銀子去,那該咋辦?

「娘子,咱快走吧!」笑笑挽著金子的手催促道。

「好,我們去別的綉庄瞧瞧去!」金子道。

「您還要到別的綉庄去賣畫?娘子,這不是所有的老闆都如那小娘子好哄的……」笑笑苦著臉準備開勸。

什麼?金子有些發懵的看笑笑。

這丫頭以為剛剛是自己哄騙了語瞳?

我的天,笑笑也太可愛了吧……

「笑笑,我剛剛答應語瞳娘子不會將那些畫稿賣給別家綉庄,就一定會信守承諾的。去逛綉庄呢,是因為我要給你和樁媽媽買布做衣裳。毓秀庄的綢緞都是非富即貴的人方才穿得起的,一匹少說也得百八十兩銀子,娘子我現在還沒有那個財力,所以,只能委屈你們穿便宜些的料子了。」

笑笑眼眶微紅,看著金子道:「娘子如此為奴婢和樁媽媽,奴婢感激都來不及,又怎會有委屈!」

金子含笑拍了拍笑笑的手,承諾道:「有一天,我會讓你們吃得飽,穿得好的,相信我!」

笑笑認真的點了點頭,吸了吸鼻子應道:「奴婢相信!」

隨後,金子便攜著笑笑到附近的一家綉莊裡挑了幾匹布和幾套成衣,花了八十多兩銀子。

這些衣裳的布料自然不能跟毓秀庄的相比,價格卻是金子目前能消費得起的範疇。

店家讓半個時辰後來取,金子和笑笑閑來無事,便去逛了東市的飾品,各種簪花步搖,做工精緻,讓金子愛不釋手。

每個人對美都有著自然的追求和嚮往,金子雖然是現代女法醫,工作性質跟一般的女性不一樣,但同樣喜歡潮流。閑暇無事時,她喜歡看潮流前線的資訊,了解一下流行元素,也好讓自己在著裝上跳出沉悶,抓一把時尚的尾巴。

金子不喜太誇張的,便選了兩套風格相對比較清新淡雅的,花了十兩銀子。

出了東市,準備回綉庄取訂購的布匹和成衣時,東市門口的告示欄前圍繞著一大圈人,熙熙嚷嚷的,議論紛紛。

金子帶著冪籬遠遠的看著,隔著黑色的皂紗,看不清楚告示欄上的內容。

「笑笑,去看看發生什麼事了!」金子吩咐道。

笑笑應了一聲,提著裙角跑了上去,她雖說認識一些大字,但告示上寫的,還不能認全。

告示旁邊還貼著一幅男子畫像,笑笑乍一看,只覺得這人有些眼熟。

端詳了半晌之後,笑笑驚恐的捂著嘴巴,那,那畫中人不是女扮男裝的娘子么?

娘子被通緝了?

腦袋嗡嗡作響,一片空白。

這,這怎麼可能?老爺不可能通緝自己的女兒的……

笑笑腦筋突然轉不過來,但好在她還聰明,忙請教著旁邊一個書生打扮的男子問道:「郎君能否說說這告示寫的是什麼?」

那書生看了笑笑一眼,溫文爾雅的拱手施了一禮,解釋道:「告示上說西湖無名男屍那起案子今晨已經破了。兇手已經抓捕歸案,明天大人要開審了,而之所以能迅速抓捕到兇手,據說是畫中那位郎君的功勞。當時屍體撈上來後,衙門裡的仵作說是溺水身亡,但畫中那位小郎君斷定死者是被人殺死後拋屍的,還篤定作案的是一男一女,後來捕快們追查之下,果然在一艘畫舫上抓回了一男一女。」

「真的么?兇手真如他所說的那般,分毫不差?」笑笑指著畫像不可置信的反問道。

「是呀,這人可真了不起。死者家屬家是富庶一方的商賈,他們想答謝這位為他們兒子雪冤的郎君,這才張榜懸賞的。想來賞錢也是不少,這位郎君,也算是交了好運……」

書生還想侃侃而談,笑笑心中卻無意再與之寒暄。

交好運?這話聽著怎麼那麼欠呢?

你試試去死者家屬面前說說……這好運,你喜歡,你交去……

笑笑心頭不喜,但仍然禮貌的欠身道謝,匆匆離了人群。

金子聽了笑笑的話語後,不由暗贊老爹衙門的辦案效率。

昨天發現的屍體,今天就破案了,這的確是高效率的。

想來,金元老爹是個為民請命的好官呢。

欣慰的同時,金子心中又不免惆悵,法醫的工作在刑事案件的勘查上,起了非常重要的作用,很多時候,沒有人證物證,便只能在死者身上找線索,推理,推敲……

但看昨天的那名仵作,顯然並不具備這樣的條件,若是自己沒有出手,那麼,死者就會被簡單的當成溺水案處理,而兇手,卻依然可以逍遙法外……

金子嘆了一口氣,一邊暗自安慰自己,不一定所有的仵作都是這樣的嘛,宋朝不就是有宋慈么?仵作這一職務由來已久,一定也有真材實料的人存在的。

帶著笑笑回到綉庄取回了布匹和衣裳,東西有些重,金子讓笑笑去雇了一輛馬車,將東西搬上車後,便準備回府。

馬車上,笑笑終於鼓起勇氣將心中的疑惑問出來,「娘子,你怎麼會懂得驗屍呢?」

取下冪籬的金子正倚在榻上閉目養神,聽到笑笑的話語後,睜開眼睛,日光透過馬車的竹簾照映進來,琥珀色的雙眸閃著琉璃般絢爛的光彩,淡淡道:「我也不知道,或許是神的指點吧!腦子清明起來後,就自然懂得了這些!」

金子不知道怎麼解釋,總之,將一切歸於神明指點,也省得編謊話哄騙,再說,任何謊話都是有破綻的,為了圓謊,她以後少不得要編更多的謊話,繞到最後,指不定連前頭自己說過什麼都忘記了,倒不如將一切推之於神跡……

雖然,這也是一個極大的謊言,但好在不必挖空心思去填謊。

金子心裡素質是極好的,此刻說起謊話來,倒也臉不紅心不跳。

笑笑不疑有他,信服的點頭。

「剛剛那裡還貼著娘子的畫像呢,也不知道老爺會不會看出來。」笑笑神色有些擔憂。

金子完全能夠理解笑笑的擔憂,仵作在古代是不入流的職業,若是讓人知道堂堂名門嫡女,竟去給屍體驗屍,父親的臉面該往哪裡擱?

但金子現在卻不擔心這個,單憑畫像,誰能一眼認出那人便是自己?

笑笑看出來了,多半是因為見證了那日驗屍的過程,其他人,就未必了。

等等,還有兩人知道呢……

他應該不會戳穿自己吧?

那冷漠模樣,應該不會,他不是那種吃飽沒事撐著的人,金子暗自安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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