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子問你話呢!」笑笑瞪了一眼沐沐,走前一步說道。
這妮子果然桀驁……
金子笑了笑,直接了當的問道:「你說笑笑弄壞了你家娘子的儒裙,可有證據?」
「證據?」沐沐皺了一下眉頭,抬眸迎上金子的目光,她本就沒把這個不祥人放在眼裡,剛想扯著嗓門說話,便被那簇一瞬不瞬盯著自己的目光給震懾住了。
那樣的眼神……好犀利,好嚇人!
沐沐似乎無法承受那樣的目光,敗下陣來,垂眸指著身側的幾個小丫頭,喃喃道:「她們都可以作證的,奴婢將儒裙打開給笑笑看的時候,儒裙還是好好的,可她一接過手,就裂了,不是她弄壞的又是誰?她們可都是看見了的,不信,娘子倒是問問她們!」
笑話,蛇鼠一窩,來時口供都串過了吧?
「將儒裙拿過來,讓我瞧瞧!」金子冷靜道。
樁媽媽應了一聲,將儒裙捧了過去。
金子打開儒裙,笑笑指著撕裂的位置說道:「就是這裡。娘子,我發誓,真的沒有動手撕裂儒裙,當時是沐沐說這料子是從樓月國那邊的商人帶來販賣的,手感有多麼柔軟,讓奴婢摸摸看,結果,一摸就出事了。」
金子凝神看了一下裂開的位置,嘴角微微向上勾起。
這麼沒有技術的嫁禍手段,也虧金四娘使得出來。
這裂開的口子原本應該是有一條縫線的,在腰身處抓的一個褶子,在裡面縫的暗線。這件儒裙的款式新穎,抓褶的做法估計也是模仿西洋的服飾,倒是別緻。只不過金子可是從現代來的,本身也留過洋,渡過金,還是從事法醫這一職業,心細如塵是她的最大特點,是而,這點如此顯而易見的紕漏,又如何能逃得過她的火眼金睛?
若是不出金子所料,這儒裙八成是被人從裡面事先挑破了縫線,因為是壓的褶皺,割開縫線後,儒裙倒也能維持原來褶皺的特點,抖開的話不細看也是看不出來的。畢竟這儒裙料子是極好的,金四娘也捨不得真撕毀了,撕爛其他地方,可就不好補救了。
金子也不想將事情弄得太僵,況且重新縫合的話,也就幾步針線活的事兒。
「既然裂了,就先留下來,讓笑笑縫好之後再親自送過去你們娘子那裡吧!」金子抬頭道。
沐沐沒曾想剛剛眼神還犀利得想吃人的金三娘竟是這樣就認癟了,嗨,真真一顆軟柿子!
「留下,那可不行,我家娘子今日就要穿著這件儒裙出去,要是奴婢這會兒空著手回去,只怕少不得受一頓打罵……」沐沐剛剛見金子那般態度,這會兒底氣卻是更足了,聲音也高了幾個分貝。
得了便宜還賣乖是吧?
金子嘴角一抽,笑道:「原來四娘竟是這麼潑辣不容情之人么?嘖嘖……看來,沐沐你這丫頭在她那,沒少受氣,動軋打罵的,也真是難為你們了……」
沐沐臉色驀然一陣青白,忙辯解道:「奴婢可不是這麼個意思,娘子可別誤會……」
「哦?是么?呵呵,你家娘子來了,你可以自己好好的向她解釋解釋,你壓根就沒有將她詆毀成一個潑辣刁蠻,不講道理的主子!」金子淡淡笑道。
金妍珠疾步走來,剛聽到這話,臉色一下就變了,黝黑的眸子掃向沐沐,就像剜人一般銳利。
「娘子,不是的,奴婢根本就沒那麼說過!」沐沐著急的解釋道。
金妍珠卻不再理會她,回頭看著金子,冷哼道:「聽說笑笑那個賤婢竟然弄壞了我的儒裙,如今,三娘你不好好處置她,給我一個交代,難道是要護短么?」
「護短?你還真是說對了!」金子上前一步續道:「在沒有任何證據證明儒裙是笑笑弄壞的時候,我這個當主子的,不維護她,難道要不分青紅皂白將她推出去?」
「哼,事實就是那賤婢弄壞的?多少雙眼睛看著的,容不得她抵賴。既然三娘你不秉公處理,那就讓我來動這個手。」金妍珠咬著吐出一句話,隨後轉頭朝身後的幾個丫頭吩咐道:「給我將笑笑那個賤婢拉出去,打二十大板,以儆效尤!」
身後幾個丫頭剛要動手,就見金子掩嘴笑了起來:「哈哈……四娘你還真當自己是根蔥呀?打二十大板,以儆效尤?倒是學爹爹的口吻,學得像那麼一回事兒。」末了,金子斂去笑意,冷冷說道:「打狗還要看主人呢,我的丫頭,什麼時候輪得到你來指手畫腳?我剛剛已經說了,儒裙只是裂了一道縫線,幾個針腳就能補回來,至於這麼大動干戈么?」
「不懲罰這等沒有眼界的賤婢,那下次每個奴才都故意弄壞主子的物事,以為可以後續補救就可以了事?府中的規矩,你若是不知道便去細讀一遍……哦,對了,也不知道你這個病了十幾年的人,能不能看得懂字呢,不懂也沒關係,改明兒,我讓房裡的小丫頭來給你念念,她們跟在我身邊久了,都是識文斷字的!」金妍珠冷笑道。
狠狠踩踏別人的同時,還不忘抬高自己!
真想不到一個十四五歲的丫頭就這般多心眼,說話還這般繞舌帶刺的……哎,這個萬惡的,吃人的舊社會呀……這高門大院里的宅斗真是荼毒了無數青少年呀!
不等金子感慨完,笑笑卻是忍不住自家娘子被人如此出言不遜,「四娘多慮了,我家娘子如今神智清明,別說識字了,就是詩文詞集,也都能品讀,不勞您擔心……」
「笑笑!」金子喚住笑笑,示意她不要出頭。
金妍珠聽了這話之後,卻更是咄咄逼人,指著金子的鼻子罵罵咧咧的,還冷嘲熱諷一番什麼樣的主人就有什麼樣的奴才,金子全程含笑地聽著她一番高談闊論,到最後又繞到了儒裙這件事上。
「總之,這件事就是那賤婢的錯,若是不解決,休怪我不客氣!」
「不客氣?」金子走近金妍珠,附耳在她耳邊細細的說了一番耳語,眾人不知道金三娘到底跟四娘說了什麼,只看到四娘子的臉色一陣陣青白交加,到最後只剩下赤紅。
「怎麼?還要對我怎麼個不客氣法?要不要我隨你過去找找殘留的線末?」金子含笑道。
「你……你……」金妍珠驚恐的看著金子,瞳孔一陣收縮,腳下微微踉蹌:「你到底是誰?你……這不可能……一個痴呆兒……」
「誰說我家娘子是痴呆兒?哼,我家娘子是天女!」笑笑滿臉自豪。
「笑笑,你這丫頭胡謅些什麼?」樁媽媽立即喝了一聲,不忘白了笑笑一眼。
這是天女的話能胡說么?
少不得讓人認為是怪力亂神的事,本來,娘子恢複清明,開口能言已經惹得府中議論紛紛,若讓他們捏著什麼不放,豈不是自找麻煩?
笑笑也深知自己話多了,不由吐了吐舌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