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080章 猜想

管一恆原先以為,最糟糕的情況不過是又一隻鼎甚至更多的鼎封印出現鬆動,會有更多的妖獸陸陸續續冒出來,無論十三處還是天師協會都要忙起來,甚至來個疲於奔命。然而現在葉關辰卻對他說了一個可能更麻煩的猜想……銅鼎里封印的這些妖獸還不是最要緊的,要緊的是鼎底中心位置里的那個大傢伙,而這個大傢伙現在消失不見,還不能用別的妖獸代替!

往好里想,那個大傢伙在漫長的歲月中已經被消滅掉了,那麼麻煩來了,鼎底補不上,鼎內的封印法陣就不能自行運轉,這隻鼎將永遠需要用外力來維持封印。

這還是好的,因為畢竟還是有外力可以來維持的,只是麻煩並且要一直損耗各種法器而已。可是往壞處想,這隻鼎主要的用處恐怕就是為了來封印那個大傢伙的,如果連睚眥這樣的龍之子都只是捎帶貨,那麼正主兒得有多可怕?難道會是一條真龍嗎?

「若是真龍,其實也許倒沒什麼可怕了。」葉關辰苦笑一下,「其實睚眥雖只是龍之子,但不過是貌不肖龍而已,若論妖力,不要說那些由蛇身魚身修鍊而來的龍無法相比,就算是當初育出這龍九子的真龍,也未必就比它們更強。而且從這鼎中法陣來看,這鼎底封印的也不是龍。」

銅鼎表面生滿了青銹,但在五色燈光的映照下,從某個合適的角度看過去,會發現銅銹的表面有細小的黑色符紋一閃即逝,表明這不是一隻單純的鼎,而是一個以鼎的形式出現的組合符陣,那些鑄成鼎的金屬,不過是「骨」,真正令這鼎活起來的「血」和「肉」,其實是這些不停運轉的符紋。

「從我祖父那時……我是說葉氏的祖父,就已經將鼎的大致拼湊了起來,只是缺著幾個部分。那時候葉氏祖父就發現鼎中有這符陣,然而因為殘缺,並不能自如運轉。」葉關辰輕輕摸著還是黃銅色的那幾個部分,「我父親補上了幾處,也就對這符陣有了更深的了解,發現符陣中心正在鼎底。且符陣不單是封印了妖獸,還將所有妖獸之力引向鼎底,那裡,應該是陣眼。」

「將妖力引向鼎底?」管一恆對符咒的研究雖然不夠透徹,但也明白最基本的封印原則:或者將妖獸鎮壓,令其妖力不能外放;或者將妖力不斷外引吸收,令妖獸不能聚集足夠的力量衝破封印,就是沒聽說過將所有妖力引向陣眼的。

「如此一來,如果所有妖獸一起發力,豈不是很有可能衝破陣眼?」

所謂陣眼,即是一個符陣的總控制中樞,這裡是最堅實的地方,但也是最脆弱的地方。必有重重防護,然而倘若被破,整個符陣也就完了。如果銅鼎將所有妖力引向陣眼,或許是想用妖力來護住陣眼,但從另一方面來看,卻也是給了妖獸攻擊陣眼的極好機會,這實在太冒險了。要知道這一隻銅鼎里封印的是數十種妖獸,且一封就是千年萬年,那是一點亂子都不能出的。

「所以,我們推測,這個符陣主要不是用來封印這些妖獸的,而是要利用聚集的妖力,封印鼎底的那隻……生物。」

「有什麼東西,還需要借用這許多妖獸之力來封印?」管一恆簡直有點難以相信自己的耳朵,但轉念想想,卻又覺得這實在是最合理的一種推測了。

葉關辰細長的手指輕輕敲了敲鼎的下部:「此鼎曾經碎成數十塊,碎裂處並不規則,可只有鼎底這一處缺口,卻是正圓的,裂口處光滑,可見此處與鼎身其餘處不同,一定是鑄鼎時特別處理過的。」

「嗯。但那會是什麼東西?」管一恆皺眉苦思,「不會是……人吧?據傳大禹治水,瑤姬曾派遣天將前來相助,該不會是……」鳥盡弓藏,妖獸滅光,天將封印?

「不不不。」葉關辰有些哭笑不得,「數目不對。大禹身邊天將為七人,而鼎卻有九隻。」

「鼎有九隻,或許是因當時分為九州的緣故。」

葉關辰搖搖手:「我想不至於此。關於這七名天將,傳說其結果有兩種:一位名叫繇余的,接受了堯帝的封賞,在某地做了一名諸侯,死後掌管陰司;另外六位卻是回歸瑤姬身邊,得道成仙。倘若七人被封印了,不可能有兩種結局的傳說。若是只封印了六個,又沒有足夠的理由。」

「另外,大禹治平洪水之後,曾經將九州重新分割,面積過大者分為兩州或三州,偏僻荒涼之地則合二為一。如果是要封印七人,他完全可以將九州變為七州。既然鼎是九隻,我還是傾向於他要封印之物數目是九。否則多出來的那幾隻,符陣又要重新改換,鑄造方法自然也就不同了。」

「嗯。」管一恆不知不覺地點著頭,完全贊同了葉關辰的猜測,「九,九,這是什麼東西呢?就連龍九子都不夠資格,那到底會是什麼……」

「我也想了很久,但一直沒有答案……」葉關辰說著,忽然咳嗽了兩聲。

管一恆立刻把九什麼玩藝從腦袋裡扔了出去,「這裡冷,既然今天不再封印妖獸,我們出去吧。有什麼問題,出去再想。」

別墅最近的一次裝修也是五年前了,而且因為要最大限度地保持原貌,許多現代化的設施也沒法安裝,因此管一恆洗澡的浴室頗為簡陋,只裝了個笨重的大理石浴缸。然而這東西笨歸笨,泡個熱水澡卻是很舒服的,管一恆這一向洗戰鬥澡的,今天也多泡了半個小時。等他洗好出來,葉關辰已經給他收拾好房間了。

「這裡是我的卧室,這邊沒有合適的客房,你就先睡這裡吧。被褥都是前幾天趙老爺子曬過的。不過山裡有點冷……電褥子好像壞掉了,只好多蓋一床被子了。」

管一恆並不覺得有什麼冷。以前在訓練營的時候軍事化管理,他們還在野外露宿過,現在有床有被的算什麼冷,更何況這還沒到冬天呢:「不要緊,我有被子就行。你快把頭髮擦乾。」

葉關辰也洗了澡,頭髮還濕著,穿著一身淺藍色睡衣,臉上也明顯地露出了疲憊之色:「那就休息吧,我也去睡了。」

被褥曬過,蓬鬆而柔軟,還著一股說不出的溫暖的氣息。管一恆卻有點睡不著,不自覺地豎著耳朵在聽葉關辰的動靜。可是過了一會兒他就發現,葉關辰還在外面客廳里,雖然他的腳步放得很輕,但客廳是大理石地面,他穿的又是一雙塑膠底的鞋,無論如何也沒法做到悄無聲息,仍舊被管一恆聽到了。

側耳聽了半天,管一恆確定葉關辰仍舊沒有回房間,忍不住起身推門出去,眼睛一掃就發現沙發上多出來一團:「你怎麼睡在這裡?」

「啊?」葉關辰不防他又出來了,連忙坐起身,「怎麼了,有事么?」

「我說你呢,為什麼睡在沙發上!」管一恆皺著眉繞過沙發,「我佔了你的卧室,再沒有房間了?」

葉關辰有點尷尬:「不……是……」別墅里房間當然有,但是……適合睡覺的被褥沒有了。

說起來這得怪葉關辰自己。他長年在外奔波,別墅這裡一年也住不了幾個月,都是托趙老爺子照顧的。但因為地下室里擺著那麼一口鼎,為了趙老爺子著想,葉關辰也不用他天天來打掃別墅,只要求每個月開窗通風即可。如果他要回來住,就提前幾天給老爺子打電話,把被褥拿出來晒晒。

這些年別墅這裡都只有葉關辰一人居住,父母的卧室他是不想讓外人進去的,基本就是封存狀態;其餘的房間從前也有給傭人住的,也有客房,但這些年也都改做了它用。所以這次葉關辰忘記告訴趙老爺子帶了朋友回來,老爺子就想當然地只晾曬了他房間里的被褥,於是現在,他連一條多餘的、沒有潮氣的被褥也找不出來了。

山裡的潮濕之氣不是鬧著玩的。被子還可以勉強蓋蓋,睡在潮濕的褥子上不單是不舒服,還易得病。葉關辰自己的身體自己知道,貼身養著這些妖獸,他可不敢睡潮褥子。

好在客廳里的沙發是貨真價實的真皮沙發,別看老式,質量過硬,並不怕潮濕。葉關辰翻了條潮得不那麼厲害的被子,決定就在沙發上湊合一夜了。好在身上還有一套棉布睡衣,而現在離天亮也沒有幾個小時了。

管一恆卻不聽他的解釋:「你去卧室,我睡沙發。」

「這不行,沙發太短……」他睡已經很勉強,管一恆比他還要高半頭,會蜷得很難受。

管一恆沒再說話,只是彎下腰摸了摸他露在被子外的腳。腳掌連著小腿都是冰涼的,管一恆直接掀了那床發潮的被子,一手攔過後背,一手摟著膝彎,在葉關辰的驚呼中把人橫抱了起來。

「一恆……」葉關辰有些無奈,還想儘力挽回一下,「我只是忘記讓老爺子多曬一床褥子,現在到天亮也沒多久了,我在沙發上歇一會兒就行……」

管一恆一言不發,徑直把人抱進卧室,塞進了已經被他睡得溫熱的被窩:「那我去歇一會好了。」

「一恆……」葉關辰無計可施地拉住了他,「別,被子太潮……」

管一恆站著沒動:「嗯?」

葉關辰苦笑著還想說什麼,卻忍不住喉嚨一陣癢,又咳嗽了兩聲。管一恆沉默了一下,把他往床里一推,自己也鑽進了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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