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054章 脫逃

管一恆才把葉關辰托上洞口,就有另一張臉在洞口出現,東方瑜的手臂伸下來:「我拉你!」

「你怎麼來了?」雖然場面如此緊張,管一恆爬上洞口,仍舊忍不住問了一句。

腳下的地面在顫動,整個九丈崖似乎都有崩塌的跡象,幸好小成已經疏散了遊客,現在九丈崖上只留下了稀稀疏疏的幾個人。

東方瑜沒好氣地說:「我不放心,也過來看看!」說著,銳利地看了葉關辰一眼,「葉先生,又見面了。」

他話音未落,後面一個正在地上繪製符陣的中年人已經一步跨到葉關辰身後,扭住了他的手臂。

管一恆臉色微微一變:「東方,你這是做什麼!」

東方瑜冷聲說:「還能做什麼?葉關辰涉嫌當年管家血案及盜竊妖獸,協會已經下了追捕令,人人見而擒之,有什麼不對嗎?」他剛才就看出來葉關辰身上穿的是管一恆的衣服,管一恆卻赤著上半身,那股子火氣就噌噌往頭頂直衝,只差沒親手去把葉關辰銬起來了。

旁邊那個領管一恆和小成過來的本地警察完全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遲遲疑疑地掏出手銬,一邊瞧著管一恆的臉色,一邊把葉關辰銬了起來。葉關辰卻絲毫不加反抗,只用下巴點了點石洞之內:「追上來了。」

東方瑜冷冷地說:「放心,它沖不出來。」

這個石洞的出口在海岸邊一塊高大的礁石之下,海水漲到大半潮時便能將其淹沒,因此稍不留心的人都難以發現。此刻潮水已經將要漲到洞口邊,洞內一陣令人牙酸的摩擦之聲,轟一聲洞口的礁石開裂,一個蛇頭鑽出一半來。

四周的礁石上忽然一起閃爍微光,一個火球自半空中聚集,迎面就狠狠撞在蛇頭上,轟然炸開如同煙花一般,看著十分好看,卻把蛇頭炸開一朵血花,額頭上偌大一塊蛇皮被炸飛,露出底下的血肉。

才伸出頭來就遭了痛擊,就是八歧大蛇也有些受不了,蛇頭嘶嘶叫著,就往洞里縮。東方冷冷地只說了三個字:「接著炸!」此刻海水上漲,寺川健先前進入石窟的那個入口已經被水淹沒,再把這個出口給堵上,看他還往哪兒跑!

符陣連連閃爍,一個接一個的火球不要錢似的往洞里塞,只聽噼啪轟隆之聲中伴隨著八歧大蛇的嘶嘶叫聲,地面顫動得越發厲害,隱約還能聽見石頭掉落之聲。

突然間剛剛飛進洞口一個火球彷彿撞到了什麼,竟被撞得倒飛了出來,在地面上炸開。一隻金光閃爍的大鳥自火球里出現,一聲長唳,雙翅展開幾乎照亮了半邊海灘,帶起的狂風卷著無數砂石亂飛,打得人眼睛都睜不開。

「金翅大鵬鳥!」東方瑜脫口而出,一甩手,三顆銅錢滴溜溜打著轉飛出去,迴環撞擊,迸出數十道金光,如同利箭般向大鳥射過去。

這是東方家數代人用來占卦的銅錢,本身皆是開元通寶,流轉一千餘年中經了無數人手,已是頗蘊精氣;後來到了東方家人手中,數代人皆用來佔六爻卦,代代相傳,近二百年才傳到東方瑜手裡。

六爻之卦起自周朝,其易數包涵天地之規,萬物之律,豈是小可之事?自來占卜之事奧妙無窮,便是占卦之物也非俗流。古有龜卜之術,便是取龜之通靈,且天子諸侯各有尺寸,其龜也需有各種年限壽命,不得濫用輕用,可見其重要之處。

這三枚銅錢在數代東方家人手中占卦,原是用其千年所蘊的精氣,然而每次占卜皆通天地,這銅錢也得以沾染一絲天地之氣,久而久之,卦借銅錢之靈,錢亦借卦象之精,倒是相輔相成,多年用下來,已經遠非那些普通古錢可比了。

此刻三枚古錢滴溜亂撞,撞出的金光如箭矢一般,破空竟有風聲。只是金翅大鵬雙翼乍開,如同垂天之雲,金光射入層層羽毛之中,就如同錐子扎在船帆上,雖然立刻就能將船帆扎出數十個洞眼來,但於整面船帆卻無甚大礙。金翅大鵬吃痛,雙翅只一拍就到了東方瑜面前,卸貨鐵鉤般的大嘴一伸,對著東方瑜頭頂就啄了下來。

四面的符陣猛然炸起亮光,無數火球飛出,向著金翅大鵬連環轟炸,東方瑜趁機向斜里一撲,閃了開去。

金翅大鵬畢竟不是凡俗,雖說是妖,卻有幾分佛氣,符陣火球如連珠,炸得身上金羽亂飛,但一時傷不到根本,仍舊振翎探爪,左撲右叨。偏偏符陣畫在礁石上,此刻海水漸漸上漲,已將部分符陣浸濕。雖說繪出的符陣本身並不怕水浸,但畢竟水可克火,海水愈漲,符陣之中發射的火球威力便愈減,金翅大鵬也就愈發張狂起來。雖只是請來的一隻靈體,但翅扇爪抓,真是無堅不摧。礁石灘上一時間飛砂走石,跟起了風暴一般。

眼看符陣已要擋不住金翅大鵬,管一恆從旁邊人手裡搶過一柄桃木劍就要衝上去,葉關辰肩頭忽然輕輕一動,一隻小貓似的小獸不知從哪兒鑽了出來,一躍跳到他肩頭上,沖著凌空衝下的金翅大鵬便叫了兩聲:「榴榴!」

幼幼這隻小天狗不過普通貓咪大小,看著圓頭圓腦一派可愛,金翅大鵬卻是兩翅揸開簡直能遮半邊天空,一大一小,簡直是天地之別。但正所謂一物降一物,小天狗這麼一叫,金翅大鵬如同迎頭挨了一悶棍,已經伸下來的兩隻鐵爪竟頓了一頓,不但沒有抓下來,反而向後縮了一縮。

「天狗?」之前畫符陣那人正是朱岩的堂兄,名叫朱文。他雖長於畫符,但也見多識廣,幼幼一叫,頓時就被他認了出來。

天狗御凶,幼幼小歸小,自有一股正氣在。即如鬼車那般的凶物,見了天狗也只有抱頭鼠竄的份兒,逃得稍慢,就被天狗咬去了半個頭,此後這傷處始終不愈,終日滴著膿血,所滴之處,輒為人家帶來不祥之氣。

金翅大鵬當然與鬼車那等陰物不同,但終究脫不了有幾分凶氣,便要為天狗所制。幼幼叫了兩聲,居然四腳一蹬,從葉關辰肩頭一縱,就向金翅大鵬撲了過去。這貓兒般大的一隻小獸,跳起來居然如同腳下生雲,在空中連踩幾腳,彷彿虛空之中有幾級看不見的台階似的,三躥兩跳,就撲到了金翅大鵬脖子上。

金翅大鵬發出一聲受驚的唳叫,脖子上的翎毛炸開,雙翅一拍,在空中硬生生打了個滾,將幼幼甩了下來,調頭化作一道金光,沖回了石洞之中。

幼幼雖能御凶,實在個頭相差太大,一口咬下去才咬住了幾根羽毛就被甩了下來,頗有些委屈地跳回葉關辰肩頭,呦呦地撒起嬌來。

金翅大鵬消失,便聽石洞之中傳來一聲沉悶的轟響,這聲音從眾人腳下起,竟在九丈崖另一邊的海水之下響了起來。眾人齊齊抬頭,便見遠處海面炸開一蓬巨浪,八歧大蛇從中衝出,其中一個蛇頭一張口,吐出個人來,正是寺川健。而海中一陣聲響,像是水流被一張大口吸著一般,水面上甚至出現四五個漩渦,便知是水下石窟炸裂,海水湧入所致了,幸好九丈崖沒有崩塌,但之後也要好好檢查一番,免得留下隱患。不過寺川綾沒見出來,估摸著是連屍體也被壓在海里了。

八歧大蛇將寺川健吐在海邊礁石上,便消失在黑暗之中。寺川健爬起身來,跌跌撞撞奔到礁石後頭,片刻便響起馬達聲,一艘小艇駛出來,眨眼間便消失在黑暗之中。管一恆等人隔著一片海面,要趕過去也來不及,只得由當地警察聯繫人去追。但臨時調船哪裡來得及,也不過是盡人事罷了。

眾人剛看著寺川健驅船遠去,就聽背後喀地一聲,東方瑜急回頭,只見葉關辰雙臂泛起金鱗,兩手一掙,手銬從中斷為兩截,縱身就往海中一躍。朱文伸手去抓,慢了一步,葉關辰已經一躍入水。

海浪嘩啦一聲,冒出螣蛇銀白的背脊,這本是雲霧中騰挪的妖獸,在水中算不得十分靈便,然而畢竟體大,尾巴一擺就出去十幾米,比人是游得快多了。

東方瑜臉色鐵青,一揚手,三枚銅錢又連環飛了出去,半空中金光四射。葉關辰在螣蛇背上回過頭來,金光照著他的臉,卻是異樣的蒼白虛弱。管一恆心裡一疼,下意識地甩手把七枚五銖錢拋了出去。

五銖錢後發先至,趕上了東方瑜的三枚爻錢,叮噹互撞,一起倒飛了回來。就這麼一耽擱,螣蛇已經游出去百餘米,消失在夜色之中,再也追不上了。

東方瑜的臉色這下不只是鐵青,簡直是要墨黑了:「一恆!你,你糊塗了是不是!」當著朱文的面為葉關辰出手,這是要坐實勾結養妖族的罪名?

管一恆剛才也是下意識地出手,等回過神來,葉關辰已經逃了。他只覺眼前還晃動著那張蒼白的臉——明明剛進石窟的時候,葉關辰的臉色還沒有這麼難看的,難道是驅遣妖獸,會消耗他到如此地步?記得當時在火車上,他還悄悄喝過給他準備的葯湯,難道他那一身葯香,也是長年服藥所致?

他胡思亂想,對東方瑜的責問一時就沒回答。東方瑜看他不答,簡直氣個半死:「你是徹底忘了伯父怎麼去世的了吧!」果然就不該叫他來濱海,當時在西安還沒動手護過葉關辰呢,現在跑到長島來,居然會出手相護了,也不知道這姓葉的究竟給他灌了什麼迷魂湯!

提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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