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027章 節外生枝

跂踵撲下來,繞過了管一恆,直奔葉關辰而去。

葉關辰揮動手中的艾草,白煙滾滾,被山風吹著湧向跂踵。這股煙味讓跂踵厭惡,加上野獸天生對火畏懼的本能,跂踵不得不閃了一下,就這麼一拖延,管一恆的宵練劍已經斬到了它後背。

跂踵發出哨子般的尖鳴,兩扇翅膀一撲,用一個詭異的弧線閃開了劍鋒。貓頭鷹有特殊的飛行技巧,它們的翅膀近圓形,飛羽表面密布絨毛,邊緣還有鋸齒般柔軟的穗,所以飛起來悄然無聲。並且由於這柔軟的飛羽,它們在叢林中能如落葉一般飄忽輕盈,用猜想不到的路線起落和滑行。

跂踵雖然不是真正的貓頭鷹,可在某些方面卻跟貓頭鷹頗為相似,譬如說這奇異的飛行本領,也不知道是不是跟它的貓頭鷹同伴學的。

管一恆一劍落空,但劍芒也足夠讓跂踵驚心。它撲騰著飛遠,連聲尖叫,草窩裡又躥出幾隻瘟屍鳥,沒頭沒腦地沖管一恆撲過來。

這些東西沒有理智,也不知道害怕,直接就往管一恆的劍鋒上撞,跂踵借著機會繞了個彎子,又沖著葉關辰去了。

管一恆這會也顧不上宵練劍會沾上屍液了,一劍掃過去,幾隻瘟屍鳥被劍氣拍得四分五裂,膿液四濺。管一恆看都不看,倒躍一步,宵練劍抖出幾朵劍花,橫截跂踵。跂踵再次撲騰翅膀,險之又險地從劍下逃開,飛上半空。

「這東西夠狡猾!」管一恆把葉關辰擋在身後,皺起眉頭,「要不是這貓頭鷹的屍體還在這兒,恐怕它早就飛了!」

葉關辰剛才險些被跂踵抓中,臉色卻絲毫未變,也抬頭看著跂踵:「長翅膀的東西一向更難對付,我想是不是能有辦法先把它困住——要是有網就好了。」

這句話提醒了管一恆,他一腳踩滅了地上的火苗,摸出一團紅繩塞給葉關辰:「你拖著這隻死鳥,跟我走。」

葉關辰一怔,隨即彎下腰去用紅繩拴在死鳥的腳上。貓頭鷹僵直的翅膀已經在輕輕拍動,但被紅繩繫上之後,系住的部分立刻發出滋滋的聲音,彷彿被澆了沸水似的冒起一線白煙,已經開始拍動的翅膀掙扎了一下,頹然不動。

跂踵尖利地鳴叫著,想撲過來搶回貓頭鷹的屍體,但管一恆在樹林間穿來繞去,始終將葉關辰擋在自己身後,還不時騰出手來用宵練劍在身邊的樹榦或地面上划上幾道。轉了一圈之後,他忽然一腳挑起紅繩,將死鳥甩向面前幾步處的空地,眼看著跂踵一頭紮下去,管一恆宵練劍向空中一指,一線日光在劍尖上閃耀,隨即就被他往地面一甩。

金光閃耀,之前畫在樹榦和地面上的符文一起亮起,形成一張網,將跂踵網在了中間。管一恆手中的宵練劍流動著金光,迅速畫出最後幾筆,就要將這張網補完。這不是困獸符,而是滅靈符,如果用網來比喻,那麼困獸符是普通的尼龍網,滅靈符就是帶著尖刺的網,只要管一恆畫完最後一筆,整張網往裡一收,那些尖刺就會一起刺進跂踵的身體,其上所攜帶的靈力,足夠將跂踵的妖魂絞得灰飛煙滅。

滅靈符比困獸符畫起來其實更簡單,因為它遵循的只是一個規律,就是毀滅。單純的毀滅,要比圍困更簡單,因此畫起來也就更容易。管一恆一條手臂不方便,又要護著葉關辰,也沒時間去畫複雜的困獸符。且跂踵見則有大疫,留下來也是禍害,還是滅掉比較放心。

巨大的符文閃著金光,那光線像細針攢成的網,將跂踵壓在下面。貓頭鷹身上的疫氣首先被凈化,一部分羽毛和皮膚開始消失,跂踵身上也冒出絲絲黑氣,凄厲地尖叫著。

隨著它的叫聲,四面樹叢里開始冒出一個個黑影,無數疫鬼探頭探腦,蠢蠢欲動。只是現在才是午後,太陽還明晃晃地掛在天空,疫鬼雖然不像普通陰魂,在白日里不能現身,但也畏懼陽光所攜帶的純陽之氣,一時間雖然響應跂踵的召喚而來,卻只敢在樹下的蔭影里,並不敢冒著曬到陽光的危險立刻撲上來。

管一恆揮劍更快,眼看滅靈符的最後一筆就要補全,忽然間紅影一閃,一條火蛟飛撲過來,尾巴一甩抽向管一恆的肩膀。

猝不及防,管一恆本能地就要一劍擋過去,卻聽後頭傳來一聲大喊:「慢著!」卻是費準的聲音,而撲過來的這條火蛟,正是費準的蛟骨劍之精靈。

都是自己人,管一恆只能硬生生收了劍,順勢躍開一步,滅靈符的最後一筆也就中斷,跂踵趁機用力一撲翅膀,獨足翻過來向空中一抓,兩根符文的筆畫從中斷開,跂踵撕開一個口子,帶著身上的千瘡百孔逃了出去。

「你想幹什麼!」功敗垂成,管一恆再能忍耐,這會也火了,轉頭怒視費准,「這是跂踵!」

費准跑得一頭汗,盯著跂踵的眼睛卻興奮得閃亮:「我知道是跂踵!別殺它,擒住它,可以煉成法器!」說著,他一抖龍骨劍,火蛟便騰空而起,沖著跂踵撲了過去。

「你——」管一恆氣結,卻不知該說什麼好。的確,費準的火蛟追捕起跂踵來,要比宵練劍方便許多。跂踵畏懼火蛟吐出的靈火,一時間只有逃命的份。但它的飛行不以快速見長,很快就被火蛟困住了,只能尖叫著催促那些疫鬼上前。

管一恆狠狠瞪了費准一眼,提劍掃蕩那些猶豫不決的疫鬼,後面董涵和朱岩也在趕上來,有了他們,百來只疫鬼也根本不成氣候,看來跂踵是難以逃走了。

葉關辰卻抬頭看著空中的火蛟,彷彿看呆了一般。管一恆一劍削斷一隻偷偷摸摸想靠近他的疫鬼,用肩膀輕輕撞了他一下:「小心!別只顧著看那個!」

葉關辰隨著他的動作往旁邊退開幾步,如夢初醒般地揮動手中還在燃燒的艾草:「那是什麼?」

「是費準的蛟骨劍,一件法器。」管一恆想了一下,又解釋了一句,「他的劍是用火蛟骨製成的,將火蛟的魂魄煉化於蛟骨之中,這件法器就有了火蛟的靈力。」

「煉化……」葉關辰喃喃重複了一遍。

「對。」管一恆正想解釋,火蛟已經用尾巴拍中了跂踵,跂踵發出一聲尖叫,墜落下去。

前方就是一處山崖,費准怕跂踵墜到山崖之下難以尋找,連忙跟著沖了過去,一手甩出一張紅繩結成的兜網,就要準備去兜住跂踵。

眼看費准勝券在握,管一恆也鬆了口氣,誰知就在此時,山崖下面突然傳來拍打翅膀的聲音,跂踵還沒落下去,一個巨大的黑影就從山崖下升了起來,兩扇翅膀拍起一股勁風,兜頭就拍在火蛟身上。

火蛟遇襲,立刻一扭身子,半空中吐出一串火球,同時揮起尾巴反擊。火球打在黑影身上,立刻就是一股焦糊的氣味,但黑影卻好像完全沒有感覺到疼痛,巨大的翅膀去勢絲毫不減,重重與火蛟的尾巴相撞。

砰地一聲悶響,火蛟一聲嘶叫,猛地往後退去,尾巴上已經黑了一層,而且還在不停地向上蔓延。而黑影只是往後彈了一下,隨即就伸出兩隻腳爪,對著費准抓了下來。

這個時候,眾人才聞到一股臭氣。從山崖下飛起的巨大黑影原來是一隻大鳥,兩翼展開將近四米,伸出來的巨大腳爪比成人的手掌還要大些。不過這東西的兩隻眼睛獃滯而混濁,身上的羽毛也不蓬鬆,竟然又是一具瘟屍。只是之前它也許在山崖下面,到這時候才接到跂踵的召喚飛上來,卻打了個眾人一個出其不意!

費準的蛟骨劍還握在手中,本能地抬手一擋。不想這傢伙的力量極大,蛟骨劍撞上鳥爪,爪上的尖甲碰斷兩枚,費准也被震得虎口開裂,幾乎要握不住蛟骨劍,順著去勢跌出兩步。巨鳥側過翅膀,就要往他身上拍。這一下如果拍實在了,費准只怕要吐血,而且這鳥身上滿是瘟癘之毒,一沾染就必定染疫。

朱岩失聲驚叫,抬手扔出四張符紙。可四周的疫鬼跟瘋了似的圍上來,四張符紙切割過七八隻疫鬼,終於化為了金色的粉末。董涵也摸出了火齊鏡,掃射出去的紅光同樣被捨身堵槍眼的疫鬼們消耗了個精光。

管一恆一步沖了過去。葉關辰不知什麼時候把燃燒的艾葉綁成一束,搶先對著巨型的瘟屍鳥投了過去。這投不了多遠,但燃燒出來的煙卻順著山風吹了過去。巨鳥本能地覺得厭惡,稍稍側了側身體。

這一下子贏得了寶貴的幾秒鐘,管一恆已經飛撲過去,雙手掄起宵練劍,對著那巨大的翅膀砍了過去。

一道透明的虛影閃過,巨鳥向著費准拍過去的翅膀頹然下垂,整隻鳥都失去了平衡。可是這力量實在太大,管一恆是實打實地正面相抗,頓時被拍飛了開去。他右臂不能活動,只好用右肩著地卸去衝力,只聽喀的一聲,他連打了幾個滾,臉上抑制不住地露出痛苦的表情——右肩脫臼了。這還是他用力得當,否則換了別人用手腕去撐,可能這時候已經骨折。

跂踵尖銳地叫著,用力拍動翅膀,四面的疫鬼好像從土裡長出來的,簡直綿綿不絕;而巨鳥拍動剩下的一隻好用的翅膀,俯衝向管一恆,伸出巨大的嘴喙啄過來。

管一恆一腳踢出,鞋尖準確地橫踢在鳥喙上,被那堅硬得像鋼筋似的嘴殼震得腳尖生疼,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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