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喜樂給常喜盛使了一個眼色,常喜盛立馬明白到底是何意,開口問道:「若我們想要參加這樣的比賽,當是如何?」
這些由常喜盛負責,對外也應由他出面。
沈百里讚賞的看了他一眼,「食材並沒有比拼賽事,可斗菜斗廚藝的很多。」
雖然不能直接推廣,卻可以曲線救國,也不失一條出路。
沈百里又道:「不管什麼比賽,都需要到相關行會登記,審查之後若覺得有資格才可參加。其實就算不參加這些,只要在府里做生意,也得到行會裡登記,雖說會被管束和交些銀錢,可日後生意也會方便些。你們賣的是食材,可選擇食園或者味園。切記選了其一就不可與另一方有瓜葛,這兩者之間可是水火不容的。」
常喜盛之前打聽消息的時候,也大概知道在府里做生意必須要參加行會,可具體的就問不出來。
稻香縣裡能在府里有門路的,也就只有錢家。其他人家就算有涉足也不深,且若是知曉的也算是和自家有競爭關係,即便沒有也不願意把這些告知。
畢竟自個闖蕩是靠自己一步一步走過來,不知道吃過多少虧,怎麼可能肯把這些寶貴經驗分享。他們與常家又無交情,不會如此好心。多讓一個人入行,就是多養一個競爭對手。
沈百里卻能如此毫無保留的告知他們,還說得這般詳細,是非常難得的。
常喜盛拱手作揖,端端正正的給對方行禮,「多謝沈公子相告,若非沈公子告知,我們還不知道裡頭有這麼多門道。」
沈百里擺擺手,「無需如此客氣,說來我也是有私心。」
常喜盛和常喜樂對視一眼,常喜盛道:「沈公子這句話是何意?」
沈百里直言道:「我這人好吃,所以弄了一個酒樓,名為食天下。原本不過是為了喂我的饞蟲,以及與人談生意的時候有去處,沒有想到做出了點名堂。一個月前被另一個酒樓下了戰帖,十天後想要與我們酒樓比新菜。我原本還不拿不定主意出什麼新菜,你這茱萸可真來得是時候。這一味在府中用得少,我家酒樓最大特徵就是一個『新』字,若是能用上,必可輕鬆戰勝對方。只是不知你們可否肯與我沈家合作,在比賽之前只將這茱萸提供給我沈家,價格好商量。」
常喜樂一行人完全沒有想到會有這樣的好事,他們正愁不知如何打開銷路,竟然就有人自動送上門來,這運氣也忒好了!
不過常喜盛並未因此失態,而是問道:「那比賽以後呢。」
沈百里笑道:「我自然希望你們首選我沈家,我沈家不僅僅有食天下這一處酒樓,還有販賣雜貨的大店鋪以及其他門路。若你與我們沈家合作,行會那邊我就可以為你們打點清楚。不僅如此,貨物運輸之事也無需你們操心,由我們沈家自己去提貨。在府里想要做生意並不容易,若有人領著入行會容易許多。你們若是不信,到時候先可以去打聽一番再做決定。」
若價格合適,就目前而言,若無其他貓膩,能與沈家合作簡直就是天上掉下來的餡餅。即便沈百里不說,他們也知道想要在府里做生意有多艱難。尤其是常喜盛,他這段日子在縣裡奔波,更深刻的了解其中艱辛。
常喜盛朝著常喜樂看了一眼,暗暗的點了點頭,覺得這主意不錯。
常喜樂卻覺得機會要抓住,但不能在還未打聽清楚情況就妄下決定。
「多謝沈公子抬愛,若能與沈家合作於我們而言是天大的喜事。只是不知沈公子所說是首選你們家,還是獨斷供貨?」
沈百里道:「我自然希望做獨家生意。」
常喜樂搖了搖頭,「若是獨家生意,我們是不願的。」
雖說與沈百里相言甚歡,但是把主動權放在別人身上,這不是常喜樂的作風。雖說一時來說這麼做是件好事,卻不利於以後的發展,而且太依賴沈家。一旦沈家這邊有變故,他們就變得十分被動。
「恕我直言,若你們在府中沒有靠山,即便東西再好,也不一定能夠打開局面。」
在商言商,沈百里也同樣強勢。他看好這茱萸醬和辣米油的前景,卻不想只做一個跳跳板。
常喜樂也明白這個道理,「所以我們很有誠意與沈公子合作,只是希望莫要斷了我們其他的路。我們可以先與沈家合作兩年,這兩年之中只會供貨給沈家,但制定最低貨量。」
「兩年之後呢。」
「價高者得,若沈家願意出同樣價錢,則優先考慮沈家。」
沈百里眯了眯眼道:「你倒是個精明的,利用我們沈家把這桃源村茱萸的名聲打出去,然後便踹開我們沈家,自成一家。」
常喜樂搖頭道:「非也,我們只是保證自己的利益而已。我們桃源村的定位是作為貨物的生產者,而不會把過多精力放在第二次售賣上。依照我們的規劃,最好便是無需涉及那個市場。可若是被人打壓太厲害,無法保證所得,那隻能硬著頭皮上。沈公子的人品在此,我們是極為信任沈家不會與我們為難。可這是我們一村子的希望,只能謹慎小心,還請見諒。」
沈百里這才收回身上凌厲之氣,「你們會如此想法倒也正常,罷了,誰讓我就看上你們這些東西了。等到了府中我們再好好商討,具體什麼章程到時候再詳說。你們到時候也可先打聽府里狀況,你們會發現我們沈家是極好的合作對象。」
常喜樂不卑不亢,「彼此彼此。」
常喜盛一行人沒有想到還沒有到府中,第一筆生意就做成了。雖然還未最後決定,卻也差不離,這運氣也是沒誰了。
原本在野外甚是難熬,可因為這麼一件事,讓常喜樂一行人這一晚都過得極為愉快。
第二天兩隊人馬一同上路,這麼一來倒是讓常喜樂一行人省心不少。
沈家商隊人多,而且跑商這麼多年也有自己的勢力,一路上基本不用擔憂有什麼不長眼的傢伙會打他們的主意。
而與沈家商隊結伴的第三天,沈百里尋來了三頭肥羊,不僅讓常喜樂找回了記憶中的味道,還讓在場的人感受到了孜然的魅力。
由常喜樂指揮,沈家商隊里善於灶上活計的人動手,兩隻烤全羊還有數串羊肉串新鮮出爐。
除了孜然,喜歡吃辣的還塗上了辣米油,那味道香得不行。一口咬在嘴裡,都忍不住感嘆,這味道也忒好了!
完美的掩蓋了羊肉的膻味,又不會喧賓奪主,失了原本味道,兩者簡直就是絕配。
「我就說這東西能上餐桌!這味道也是絕了!」
最美的莫過於沈百里,吃得滿嘴是油,覺得大老遠背回這玩意可算是值了。
沈百里對制香毫無興趣,不管多昂貴多好的香都覺得熏得慌,也是因此被人瞧不上。
趙掌柜對這味道也十分滿意,又幹掉一串羊肉串才開口道:「公子,用這玩意去斗菜,穩贏啊。茱萸雖常見,卻極少有人能做得如此好,孜然也常見卻都是用作制香。這兩者結合起來,配上新鮮的羊肉,咱們這『新』字就沒跑了。」
沈百里得意不已,他也沒有想到隨便在個破廟裡留宿,就能遇到這樣的機緣。原本他們是無需走那條路的,也不知道當時他怎麼突發奇想就往那走了,還在野外留宿。
結果,竟是遇到這麼個妙人。這是老天註定,這次必是他贏,且應得非常漂亮。
「原本光有茱萸我就想了不少菜式,現在又多了孜然,這不是讓人不知道上什麼菜好嗎。哎呀,這清風樓也是倒霉,這兩樣東西一出來,他們做的東西壓根就不夠瞧啊。」
沈百里心情大好,清風樓總喜歡跟他過不去,時不時找他的麻煩,這次一定要讓對方輸得心服口服。
沈百里一想到清風樓背後的人,他的火氣就蹭蹭蹭的往頭頂上竄。
竟然敢說他是飯桶,不知品味,真是氣煞他也。這次要狠狠打他的臉,靠這兩樣東西,他的酒樓必是能闖出另一番天地。
「常秀才,你還真是我的福星啊!這次若是贏了,把那人的臉打腫,我必會重謝。」
常喜樂並未推辭,道:「重謝不必,只要我們兩家做生意,沈公子給些方便亦可。」
這下沈百里應得沒那麼快了,「常秀才,你一個讀書人,怎麼老想著生意之事。」
常喜樂道:「此關係我整個村子的生計,自然會在意。我雖是讀書人,可也不代表不懂民生,不關心家鄉之事。讀書的目的不就是為了讓家人日子過得好嗎,並未本末倒置。」
沈百里聽這話更覺得合心意,「你這話我聽著喜歡!」
他下意識看了常喜樂臉上傷疤,心中無不可惜。
常喜樂並沒有將他能繼續參加科考之事說出,所以沈百里並不知曉,只知道按照規矩這模樣雖不至於猙獰,卻也無緣了。
明明一個樣貌俊朗又聰慧的少年,因為這一條傷疤,卻被毀了前程。
可對方不僅沒有沮喪迷失,還能另闢一條道,如此年幼之人就有如此胸襟和心性,是可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