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次是你們忙不過來,讓我們搭把手,這還能說得過去。可這次直接讓我們搶你們的生意,這不是胡鬧嗎!」
常四叔最為激動的嚷了起來,聲音特別洪亮,就恨不得指著常喜樂的腦子說,你腦子有坑嗎。
常喜樂忍不住笑了起來,常四叔沒好氣的瞪了他一眼,「還笑呢,你家掙了幾天的錢就分不清東南西北啦?怎麼儘是出些餿主意。這才幾天啊,你這主意一個一個往外蹦,小小年紀比你爹都能耐。」
大家其實很信任常喜樂,知道他不會胡亂安排,可誰聽到這話都忍不住嘮叨兩句。
畢竟即便是親兄弟,也沒有這麼把錢白送人的,誰會嫌棄錢多啊?當然心裡也很是高興的,這是把他們當做一家,看重他們才想要幫襯。
可這不代表自己就能心安理得的受了,是一家人就得互相體諒。
常喜樂聽到這些話,突然想到上一世一個新聞,有一個人發了財,出錢免費幫村裡所有人建了別墅,也不知道那些得到實惠的人是怎麼個想法。
常喜樂回神,將事情原本說道清楚。雖然有的人還是聽不太明白,可也知道常喜樂不是瞎胡鬧。
「我們跟著做,你們真的不會虧了?」常大伯還是有些擔憂道。
常老爹冷哼,「你們真當我們傻啊,你們可別忘了,當初能在外頭混出點人樣來的,咱們這一族只有我一個!」
這麼一聽大家都知道三房是有成算的,話都說到這個地步,哪裡還用想。
應,為啥不應!
既然定了要跟著常喜樂干,大傢伙也就不再藏著掖著,開門見山的討論起來。
「你們這是幫襯我們,我們心底清楚,所以也不會不知好歹。一門手藝多重要,我們都明白。咱們也跟之前一樣,親兄弟明算賬,我不讓你們吃虧,你們也別占我們便宜。」
常大伯語氣雖然有些嚴肅,話語也顯得有些不近人情,可這也是為了以後不起糾紛。多少人家為了錢的事給鬧崩了,做為常家這一脈的嫡長,想的更多就是整個家族的事。他寧可少掙點錢,也不希望這個家分崩離析。
在場的叔伯嬸嬸們也紛紛附和,表明了自己的態度。
常喜樂點了點頭道:「這話在理,不過如何分的,怎麼分的這些章程我們待會再說,現在先聽一聽我想讓大家做些什麼生意。這個只是我的想法,你們要覺得成就去做,覺得不成也不用勉強,省得到頭來鬧埋怨。」
常四叔揮揮手不在意道:「這還有啥商量的,你在外頭見多識廣,肯定不會出錯的,我們就跟著你做便是。」
常喜樂搖頭道:「我並非聖人,只不過多讀了幾天的書而已。雖說我已經做成了一次,可也不意味著次次都成。這生意要是決定做,那是要投錢的,四叔你可不能這麼隨便。」
常大伯朝著常四叔訓斥道:「你這當四叔的還沒人家喜樂沉穩,你這話分明就是把責任都推給人喜樂。做生意哪能穩賺不賠,喜樂他們家做成了是他們的本事,你可別忘了他爹當初啥人物生出的孩子能差哪去?你家能不能成,可就得靠自己,喜樂只不過是給你指條路而已。」
吳四嬸也颳了常四叔一眼,「你也忒沒成算了,啥都不知道就狂點頭。先不說別的,喜樂說的東西咱們也不一定能做得出來啊。你這點頭,到時候咱們連東西都做不出來,可不得惹人笑話。」
常四叔是個性子跳脫的,說風就是雨,從小沒少被常大伯教訓,而吳四嬸性子潑辣,平日就經常壓著不著調的常四叔。常四叔被教訓慣了,在小輩面前也沒覺得啥丟臉的。
「我這不是信任喜樂嗎……得得,我不說話,我今天就帶耳朵不帶嘴成了吧?」
吳四嬸白了一眼就不再理他,對著常喜樂道:「喜樂,你是打算讓我們做啥啊?我就怕我手藝不太成,你也知道我那手藝連你四叔都瞧不上的。」
吳四嬸是從北方逃荒過來的,到這裡的時候都已經十來歲了,所以口味手藝都偏向北方那邊,更善於做麵食類。偏這裡不種植,也就極少吃麵食。縣城的糧食鋪里倒是有麵粉賣,可是因為從北方運過來的,比大米要貴,也就沒幾個人捨得了。平日去縣城,偶爾會買個包子啥的逗逗孩子,僅此而已。
這麼多年了,吳四嬸的手藝其實並不差,只不過謙虛而已。若是他們手藝不好,常喜樂也不會想讓他們做這生意。畢竟這做吃的也是講究天賦的,不同人做出同一配方的吃食,就能有不同的味道。
常喜樂笑道:「我要說的四嬸肯定能做得好,而且還就四嬸您能做。」
吳四嬸脖子都伸長了,「啥啊?你就別給四嬸在這賣關子了,我這都急得快上火了!」
「我想讓你們家做的是兩樣東西,一個是臊子面,另一個是米皮,這兩樣四嬸你都不陌生吧?」
吳四嬸猛的拍著大腿,激動道:「哎喲!這兩個我當然知道!艾瑪,你這一說我就想吃了。我咋就沒有想到呢,虧我還經常想著啥時候能痛快吃一碗臊子面……就說讀書能讓人聰明,瞧瞧這腦袋。」
可激動沒一會,吳四嬸就有些擔憂道:「米皮還罷了,這臊子面我可是好久沒做了,現在手藝怕是不成啊。」
這裡的麵粉實在太貴,吳四嬸雖然喜歡吃麵食,可哪裡捨得買。就是在北方的時候,吃的麵食也不是買的,而是自家種的。這麼多年吳四嬸也就做過一次雞湯麵,那還是原身中秀才的時候。雖然不是生日,卻也做成一根到底的長壽麵,當做一種祝福。
原身也是由此得知吳四嬸是北方來的,善於做麵食。
而米皮雖然也是大米做成的,可和這邊的米粉口感還是很不一樣,且放的佐料擁有自己的特色。過年的時候吳四嬸偶爾也會做一做,不過到底不是常吃的東西。
常四叔則擔憂道:「這兩樣東西都不是咱們這的,怕大傢伙吃不慣啊。」
吳四嬸聽到這話也覺得這生意怕是有些難做,「是啊。而且臊子面多貴啊,又是填肚子的,大家手裡有乾糧恐怕也不稀罕買。」
聽到臊子面填肚子這一句話,常喜樂突然想到一件風馬牛不相及的事來。
他上大一的時候是住在宿舍裡面的,南北方的人都有。
一個北方農村的室友說,他們那幹活的時候必須得吃麵食,吃米飯總覺得一會就餓了,不頂飽。而他在南方的時候,無意中跟一個民工聊天,那民工說他中午吃的是麵條,實在不頂餓,一會就腿軟了,下次乾重活之前還是得吃米飯。
這到底是麵食頂飽還是米飯頂飽啊?只怕這命題一出,又要跟鮮甜大戰一樣開撕了。
常喜樂有一瞬間的慌神,常昱立馬感受到了,一雙眼睛黑黝黝的瞧著他看。
常喜樂假咳一聲,「天天吃咱們這的人確實會不習慣,可偶爾吃吃還是覺得很不錯的,像我就可惦記當初四嬸你給我做的那碗長壽麵呢!」
吳四嬸聽到這話特別高興,直接插話道:「你要想吃,過兩天買著麵粉了嬸兒就給你做!」
常喜樂笑著道謝,又繼續道:「況且河道那可是有不少京里來的管事啊大頭兵啥的,他們肯定十分想念麵食。我大哥之前就打聽了,這邊麵食貴,所以那些人跟咱們一樣,都得吃咱們這邊的吃食。這做生意和吃家裡的不一樣,就好個新鮮不同,咱們本地人肯定也會有人想嘗一嘗鮮的。至於成本是會高,可架不住他們有錢,我一碗螺螄粉賣十二文,多的是人搶呢。」
這麼一聽,常四叔和吳四嬸又覺得非常有道理。
吳四嬸道:「確實是這麼個理,我們沒做過生意,給想左了。」
常喜樂笑道:「這也是運氣好碰到這麼個機會,要放平時這生意確實難做起來,我算一算一碗怕是要十五文才成。」
這下所有人都瞪圓了眼,「這也忒貴了吧!」
「是貴了點,可裡頭有面有肉,便宜不了。咱們這還難買到豬肉,只能用雞肉或者鴨肉代替。所以我才說要教你們兩樣東西,就是怕一樣東西撐不起一個攤子。這兩樣四嬸你都已經有了基礎,咱們練一練就成。只是東西貴就得做得更精緻,我的方子料子足而且講究,應該能滿足那些叼嘴的老爺們。不過具體你們樂不樂意用,到時候我做出來你們嘗了之後再決定。畢竟用我的方子就得給我份子錢,肯定比你們用自個的法子要少賺點的。」
常喜樂對自己的方子還是很自信的,這可是經過千年的演變而來,就是在後世到處是這種鋪子的地方,都是不落人後的。
常四叔連忙道:「這肯定得用你的方子!你四嬸會個啥啊,哪裡有你見多識廣。你家那螺螄粉我可是吃過,那味道,嘖嘖。」
吳四嬸卻沒有應得那麼乾脆,倒不是怕要給常喜樂份子錢而覺得虧,畢竟要是常喜樂不提,她哪裡知道還能用做這個生意。只是覺得常喜樂雖說讀書懂得道理多,可畢竟是土生土長的稻香縣人,恐怕做不出合適他們北方人的口味。
常四叔察覺到吳四嬸的異樣,頓時不樂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