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這也是木晚晴筆跡,清秀至極。
霍宸臉上難得出現一絲笑容,透出少許不尋常的溫柔之意,看來並無天無絕人之路。
他本是想要立刻找傾玖進來商量,可是卻瞥見底下還有兩個小字,他的腦袋頓時一轟,手都不禁顫抖了起來。
絕筆。
這是什麼意思?
窗戶在啪啪作響,外面是無邊的濃墨黑暗,似乎也把他給覆蓋了,寒氣蔓延而入,連帶著他的心底也是荒蕪如死的冰涼。
難不成,她已經遭受到不測了?這是她拼了命才傳出來的消息?而射出這一箭的人又是誰?!
「王爺,怎麼了?」桂馨覺得霍宸的神情有些奇怪,忍不住問道。
霍宸恍若未聞,他快步從窗戶里鑽了出去,外面只有呼嘯的寒風,別的什麼都沒有。
他捏緊了紙條,怒吼道:「出來!你給本王出來!」
可是回應他的只有迴音。
寒風揚起了他的袍子,他目中浸濕怔忡悲傷之態,幾乎是化作了深不見底的深潭。
這一聲叫喊,無疑是驚動了王府的侍衛,大批侍衛匆匆趕來,帶頭的傾玖看見霍宸獨自一人立在雪地之中,有些驚異:「王爺,可是發生什麼事?」
「剛才你們可有見到什麼可疑之人?」霍宸皺著眉頭問道。
侍衛都是面面相覷,這大雪天里,所有人都鬆懈了下來,但是為了不讓霍宸責罵,只要紛紛搖了搖頭。
霍宸的額頭暴起了青筋,大聲罵道:「連有人潛進了王府都不知道!你們是不想活命了嗎?!」
這一聲責罵,讓所有的侍衛心裡一驚,齊刷刷地跪了下來,他們不明白,為何今日霍宸會如此反常,但是想到確實是自己失職,只能是乖乖受罰。
「王爺,稍安勿躁,是有人想要刺殺王爺嗎?」雨緋也趕了過來,她那一雙潔白如玉的縴手在推著輪椅,已經凍得有些通紅,傾玖連忙走了上去,推著她靠近霍宸。
霍宸看見雨緋衣衫單薄,不添加衣物就這樣趕了過來,他的怒氣消了一半,便將手裡的紙條遞給雨緋:「剛才有人射進一隻羽箭,帶著這一張紙條。」
「是誰那麼大費周章?」雨緋正嘰咕著,打開來一看,臉色不禁煞白!
「什麼東西?」傾玖看到雨緋這麼大反應,也低下頭一看,在暗暗的夜色之中,除了狼國那兩個字,還有兩個小字尤為顯眼。
「絕筆?」傾玖念了一次,「是誰的絕筆?」
霍宸抿住嘴唇,已然是不想回答。
雨緋面色驚疑,深思了一會兒,狼國正是關外的小國,這麼說來……
她霍然抬起頭:「難道這是晚晴的絕筆?!」
傾玖倏然抬眼,有些迷茫,也有幾分絕望,他睫毛之下水波漣漣,猶有淚光,不可置信地問道:「王爺,這是真的嗎?」
「這確實是她的筆跡,本王不知道是何人傳信,居然不敢現身,所以本王也很懷疑這信的真實性。」
雨緋沉吟了一會兒,說道:「王爺,這未必是假的,以師姐的性子,也很有可能殺了晚晴泄憤,再加上師姐已經被邪氣侵體,這個可能性便是更加大了,我只是疑惑,為何晚晴能將此信傳出來。」
傾玖根本不願相信這一件事情,聽到雨緋這樣分析,便說:「這肯定是有人故意模仿木晚晴的筆跡,想要讓王爺死心!」
雨緋側目看了傾玖一眼:「可能晚晴也意識師姐會對她不利,她這可能是求救信,王爺,我們要如何是好?」
霍宸緊縮眉頭,單憑這一封信,也難以鑒定木晚晴是生是死,既然信上都說出了狼國,那他便去狼國一趟,查探是否屬實。
想到這兒,霍宸便說:「本王去一趟狼國。」
「王爺,不可!」佟素冬連忙說道,「關外始終是關外,兇險萬分,在這個關頭上,要是王爺出了什麼事,便是民心大亂,到時候得不償失!晚晴既然寫上絕筆兩字,恐怕就是不想王爺以身涉嫌!」
「難道本王就放任不管?」霍宸有些急躁,任憑著冰天雪地都澆滅不了他心頭的那一點希望。
雨緋明白霍宸的心情,她微微垂眸:「王爺,有時候月惜說得對,王爺不該為了一個女子而放棄全天下,王爺身負重任,不能總是憑著自己的息怒做事。」
霍宸一愣,寒風之中,他是那麼的孤寂,他慢慢握緊了拳頭,連呼吸都緩慢了下來。
雨緋定定地盯著霍宸:「王爺此時應該派探子查探狼國是否有意進攻大齊,及早做好防備,不能總是想著兒女私情。」
「雨緋,別說了。」傾玖緊張地看了看霍宸,霍宸的臉色已經陰鬱了起來,他多麼害怕霍宸會發怒責怪雨緋,雖然雨緋說得有理,可是主子始終是主子,說這些話就是把自己的性命也賭了進去。
所幸,霍宸還是一言未發,緩緩拿過雨緋手裡的紙條,轉身就走。
「既然如此,本王明日與父皇商量,儘快做出對策。」
他肩負的是全天下,可是所有人都不明白,要是沒有了她,這天下即使是垂手可得又如何?
這只是一瞬間的火花,終究是會滅掉了的,只有她在,才能讓他的世界變得光明。
雨緋和傾玖對視了一眼,還是嘆了一口氣,誰都想要救木晚晴,可是,去救的人不能是霍宸。
「雨緋,我送你回去。」傾玖推著木輪椅,往雨緋所住的方向走去,從德州回來之後,霍宸就特意讓人將王府里的石梯全都敲碎,現在王府里的每一條路都是平坦的,只是為了方便雨緋。
到了寂靜無人的地方,傾玖才緩緩說道:「雨緋,我去吧。」
「傾玖,這事不是鬧著玩,單說我師姐,就是一等一的高手,你能應付得了嗎?再加上狼國的情況我們也不清楚,很容易喪命。」雨緋眉目間有淡淡的憂傷,想不到此事會發展到這個地步。
「可是一日不去,王爺的心也不會安定下來。」傾玖淡淡地說道,不禁是霍宸,連他的心也是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