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宮闈煞 第183章 她的剛烈

「他?」霍寰突然笑了起來,「原來你還忘不了他,可如今,你與他半分的關係都沒有,他更是把你當仇人了。」

「太后中毒,留我在宮中醫治,你們趁機把我和霍宸分離,就是為了把這些罪名都給我扛上,讓霍宸恨我,認為是我出賣了他,我想知道,這究竟是太后的主意,還是你的主意?」

「這又區別嗎?反正已經把你留下了,而霍宸也去了涼州。」霍寰想要的不過是這樣,這樣不是最好的嗎?

木晚晴的身子突然開始顫慄起來,好像是一陣陣寒粟:「這是你逼迫我的,你有想過我嗎?我既然已經嫁給了霍宸,我這一輩都是霍宸的人,他的孩子,我更要保住。」

「是啊……你嫁了給他。」霍宸喃喃地囈語,他那日甚至不敢去喝喜酒。

是不是從那時候開始,一切都變了。

「那沒關係,往後的日子,是我陪在你身邊了。」霍寰不依不饒,靠上前,想要把木晚晴擁住,想要把她嵌進自己的骨子裡頭,想要她一輩子都離開不得自己。

木晚晴一驚,心裡更是害怕,連忙閃躲。

「你走開!你走開!」木晚晴連聲大喊著,卻不能讓霍寰停住。

「晴兒!我已經受夠了!難道我為你付出那麼多,你就沒有一點的感動嗎?!」霍寰雙眼充血,自從他登基以後,脾氣已經變得容易暴躁。

「你為我做的,卻全都是強制的!你從未問過我是否願意,你拆散我與霍宸,你逼迫齊文帝退位,更是讓我安上狐媚妖子的罪名!你給我的一切,我都不想要!我全都不想要!」木晚晴的青絲散亂,把霍寰推開,即使她的力氣微弱,可是她卻要緊牙關,說什麼也不讓霍寰靠近半分。

這讓霍寰更加惱怒,兩人糾纏之間,更把小几上的粥打翻,發出清脆的響聲,木晚晴已經是心死如灰,她已經沒有了以後,她還要這條性命來幹什麼?

她一把拿出那個瓷碗,往床沿上一砸,立刻便破碎了,她的手也被飛彈的碎片割到,鮮血一滴一滴往下滴著,但是她卻緊緊握著手裡的那一塊碎片,抵住自己的脖子。

「晴兒!你要幹些什麼?!」霍寰驚呼一聲,不敢再亂動。

「我做人也沒意思了,與其被你擺布,那倒不如死了算。」她目光灼灼,沒有絲毫的畏懼,她已經死過一次了,再死一次又有何妨。

「不要說些氣話,你若是有什麼不測,我要整個天下為你陪葬!」

「不要又把這些罪名安到我身上,紅顏禍水?我自問我從來都是安分守己,我有什麼做錯了,為什麼你就這樣對我?」她的眼淚落下。髮絲根里全是黏膩的汗水,身體劇烈地發抖。

霍寰心知她此刻的情緒激動,再也刺激不得,只好緩了緩氣,輕聲說道:「那好,我不逼你,你往後喜歡怎樣便怎樣,你要是出了什麼事,那你爹爹怎麼辦?你爹爹也沒有責怪你,你養好身子,我什麼都能答應的。」

木晚晴知道霍寰是安慰著自己,她已經不想再繃緊神經與他處於一室,一手指著門口:「你出去,我不要看見你!你出去!」

霍寰一怔,沒想到木晚晴對她如此決絕。

這該有多心痛,為何自己的處處容忍得不到應有的回報?

他一臉怒容:「今日是你對不住我,是你騙我,孩子沒了,也是你這個做母親所做的孽。」

木晚晴淚流不止,卻把心一橫,把自己的手腕割了一下,一陣疼痛傳來,幾乎讓她昏了過來,碎片雖然不夠鋒利,但是已經划出一道血痕,鮮血緩慢滲出,到了後來,就像泉水一般湧出。

霍寰大驚失色,想要衝上前來,都怪他自己一時氣昏了頭,才會口不擇言。

木晚晴的淚水與鮮血混雜在一起,嘴裡仍是念著:「你走,你走啊……」

霍寰不敢再逗留,怕她再作出什麼事出來,連忙退了出去。

木晚晴這時才鬆了一口氣,身子立刻軟了下來,已經再無力氣支撐起來,她任由著鮮血直流,現在也不覺得痛了,她倒在床上,不住地喘著氣,似乎這樣才能夠讓自己平復下來。

她要怎麼贖罪?她要怎麼才能夠解脫?

她偏過頭,見手腕上的鮮血還是湧出,心頭忽然就平靜了下來。

微微一笑,只覺得百媚叢生,她的三千青絲潑灑在素白的被褥上,有說不出的妖魅。

她只覺得無法呼吸,劇痛傳至全身,思維漸漸模糊,整個世界似乎顛覆了一般,一切都漸漸遠去,一切都不復存在,她只能聽到那窗外那輕輕吹過的風聲,但是那風聲卻好像非常凌厲一般,想要把她吞噬進去。

不知道是蠟燭熄滅了還是如何,她的眼前漸漸昏暗起來,但她仍是擠出一絲微笑,她不後悔,至少她愛著一個人。

霍宸突然從睡夢中驚醒過來,他感到臉上有蟲子爬過一般的酥癢,伸手一抹,才發覺自己的臉濕潤。

是流淚了嗎?霍宸有些黯然,但是已經全無睡意,便起身坐在床沿上,涼州還是有些涼,夜風從窗縫間貫入,帶著潮濕陰寒的氣息,似一口欲吐未吐的嘆息,他的心底也是一片荒蕪的冰涼。

剛才的夢中,他夢見了那讓他魂牽夢繞的木晚晴,但是她的臉色卻是蒼白的,眼睛緊緊閉著,沒有聲息,像是死去了一般,他在那兒呼喊著,想讓她清醒過來,但卻是徒勞無功。

她已經不再屬於自己了,為何就那般執著呢?

到自己攻入京城的時候,不知道她又是如何,還是問問自己,他應該待她如何。

他知道她助雨緋出逃,雖說是不拖不欠,但終究是欠著她一個人情,到那時候,不妨留她一條性命。

想到這兒,霍宸啞然失笑,說來說去,自己還不是想著留住她,何苦找那麼多借口。

只是不知道,她此時在京城過得怎樣?但是想起霍寰肯定是待她極好的,他倒也沒有什麼好憂慮的,他應該是等著消息,看看霍寰究竟是給木晚晴一個什麼封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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