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晚晴心中的冤屈與憤恨如野獸在牢籠里左衝右突一般,幾乎要在心中刺出一個口子,讓鮮血全都淌出來。
她的眼淚在一瞬間的灼熱湧出了眼眶,死死地盯著殷緣,雙手逐漸用力,似乎這樣就能讓殷緣知道她心中此刻到底有多麼悲痛!
「那我呢?何曾有人問過我想要什麼?是霍寰讓孩子沒了父親,現在霍宸肯定是恨死我了,我成了罪人,可是我什麼都沒有做過,那為什麼我要背負上這些罪名?你告訴我,為什麼?」木晚晴的聲音嘶啞著,將連日來的委屈全都訴說出來。
夜風從窗縫間貫入,帶著乾燥悶熱的氣息,讓原本便微弱的燭火跳躍明滅。
「小姐,在宮裡誰不是身不由己的。」殷緣輕聲說道,「奴婢也很同情小姐,但是小姐若要讓晏王戴了這頂綠帽子,奴婢說什麼也不會同意的。」
見殷緣的語氣如此決絕,木晚晴心裡一顫,莫非殷緣是……
她臉上的淚痕猶在,她伸手用袖子擦了擦,不小心碰到自己左臉上的傷口,又是一痛。
「你是喜歡霍寰吧?」木晚晴瞥了一眼殷緣,嗤笑一聲。
殷緣心裡一驚,這個秘密一直藏在自己的心底處,她不曾說過出來。木晚晴看到殷緣那慌亂的眼神,便驗證了自己猜測,要不是殷緣喜歡霍寰,那麼殷緣的反應也不會如此激烈。
「奴婢身份低微,自問配不上晏王。」殷緣提起霍寰,嘴角便微微勾起,「晏王是一個很好的男人,在鳳仁宮裡,所有的奴才都覺得他是個好主子。」
木晚晴看著殷緣的黑瞳,目光里透著一絲雪亮:「可是他卻禁錮了我。」
「小姐,您先聽奴婢說,就算晏王做了傷害您的事情,可是晏王的骨子裡頭,仍是愛您的。」殷緣輕聲說道,她一輩子都得不到的愛情,可是她可以看到霍寰能得到自己想要的。
木晚晴微微低頭,看著自己地上的影子:「殷緣,不如我們做一筆交易如何?」
殷緣一愣:「什麼交易?」
「我可以讓你做霍寰的女人,但是前提是,你要幫我隱瞞下去。」木晚晴用力將眼中逼回去,她並不想這樣做,因為這樣會誤了殷緣的終身。
殷緣的身子一僵,就像是一個晴天霹靂,在她的耳邊劈下。她的眼裡起初只有驚訝,但臉上漸漸浮現出歡喜、驚詫、遲疑……此刻她的腦中,已經是一片空白。
過了會兒,殷緣終於回過神來,她搖了搖頭:「不行,這怎麼能行呢。」
木晚晴已經看到了殷緣的遲疑,她繼續說道:「莫非你就想一輩子留在皇宮裡?我既然不愛他,就由你來愛他。」
殷緣瞥了木晚晴一眼,自出生以來,她並從未遇到過這樣的難題。
這原本是大好機會。
可是殷緣自己卻猶豫了。
「殷緣,我再問你一次,你願不願意。」木晚晴的胸脯也高低起伏著,她也很緊張,這可能是她唯一的生機。
殷緣咬住自己的下唇,看著木晚晴日漸消瘦的下頜,在昏黃的燭火搖影中有淡淡堅定的弧度,她心裡一陣難過,咬咬牙,說道;「願意!我願意!」
只要能留在霍寰的身邊,她什麼都願意。
木晚晴終於鬆了口氣,但是看見殷緣那欣喜的臉孔,木晚晴心裡也有些難受,還是再說道:「殷緣,你要想清楚,我不想讓你後悔了。」
殷緣滿心歡喜,已經管不了那麼多,她曾經的願望終於可以實現了,那還有什麼可以好後悔的。
雖然在宮裡如履薄冰地活著,但是殷緣的性子卻是爽直的,她說道:「小姐,我不後悔,愛一個人有什麼好後悔的,就像您一樣,您愛二皇子,您後悔過嗎?」
木晚晴一怔,良久,才笑了笑:「我也不後悔。」
兩個女人,同時會心一笑。
她們已經許下約定。
涼州。
霍宸才剛剛安頓好,但是涼州的天氣更加酷熱,讓他的心情更加煩躁。
他瞥了一眼門外,見兩個羽林衛依舊守在那兒,心裡便是更加氣惱,他現在倒真像個犯人了,出入都會有人跟著。
已經是夜深,他躺在床榻上,讓丫鬟放下帘子,順道把蠟燭吹滅。
外面的羽林衛回頭看了看,便又轉過頭去。
不多時,霍宸便又睜開眼睛,他一手摸到枕頭旁邊的物件,輕輕一按,毫無聲息地,床上那兒的牆壁出現了一個長方口子,霍宸一個翻身,便閃了進去。
牆壁後面,是一個小暗室,這是霍宸當初特意讓工匠建造的,就是為了應對突發情況的發生,想不到這會兒卻用上了。
而暗室里,早已是候著幾個人。
即使是室內昏暗,但那幾個人刷地跪下來,異口同聲地喊道:「王爺!」
霍宸嘴角一勾,將暗室內的火把點著,才看向那幾個人,為首的便是楚青,還有莫言、尹月惜、傾玖等人,全都是效忠於他的高手。
「不是廢了王位嗎?不要再喊王爺了。」霍宸負手而立,一臉不在乎的模樣。
幾個人面面相覷,不敢再說話。
「皇宮的情況怎麼樣?」
「雨緋被皇上幽禁,看來是難以得到最新的消息。」楚青有一絲的擔憂,「據宮中的耳目所報,連日來宮裡風平浪靜,並無大事發生,但是朝廷之上,木丞相是隻手遮天了,有時候連皇上都按捺不住他。」
霍宸沉吟了一下,才說:「那她……怎麼樣?」
還是忍不住問了出口,霍宸心裡不禁黯然。
「毫無消息,一直呆在鳳仁宮,連太后病重都沒有去診治。」
「皇奶奶……」霍宸嘆了口氣,自己此時在涼州,想要到榻前侍疾已是不可能,但是按照道理說,木晚晴不會不去診治太后的。
「主子,現在正是好時機,我們揮軍攻入京城,肯定能勝的。」傾玖是最沉不住氣的,他相貌極為艷美,卻是不折不扣的男人,看見霍宸被晏王冤枉,心裡早已是對晏王恨之入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