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跪坐太師椅,肘枕八仙桌,青澀的眸子貪婪地望著……望著……一盤泛著誘人清香的落花生。
剝開殼,露出白白胖胖粉粉嫩嫩的花生仁,在他鼻眼前晃動。
愜意笑,緩緩張開嘴迎接美味,花生仁沿了視線原路返回,竟跳入小七叔嘴裡。
峰眉漫挑,一抹邪笑盈眸,小七叔戲逗般斜睨漢辰,指尖捏開另一顆落花生,將花生仁送到漢辰唇邊。這回,漢辰沒張嘴,烏亮的眸子在眼眶裡逡巡,目光迷惑揣測般望向七叔的眼。
鼓勵的目光,微頷的頭。漢辰遲疑間緩緩張開嘴,那花生仁碰到他薄唇的霎那,又迅然折返回小七叔嘴裡。
一把花生仁擲向空中,一條線般落下,小七叔只張了嘴就一一迎入口中,炫耀般側目一笑。
漢辰眼眸潮熱,翹起小嘴,委屈的垂下眼睫。
七叔咯咯的淺笑,拉過他的手,變戲法般手裡變出一把剝好的白肌粉裳的花生仁,倒在他手裡,像是傾瀉一斛珍珠。
嘴角捲起的笑意才融化冰涼失望的面頰,就聽屋內一陣悶雷傳來:「來人!來人!人呢?」
兩位少年同時倉促的驚跳到地上,那聲音一聲急似一聲:「人都死哪裡去了!來人!」
漢辰費力的咽著才吃入嘴中不及細嚼的花生仁,囫圇吞下,噎得探著頎長的脖頸。
手中的一把花生仁被七叔塞進他清淺的衣兜,七叔安然的跳回太師椅上,指指屋內,示意他進去。
漢辰委屈的扭扭身子,怯生生的亮目在抗議:「為什麼總是我?」
七叔指指門帘,無聲的命令。
「是!父親,漢辰在。」稚嫩的聲音應了,漢辰整整衣衫,輕掀門帘。
「父親,漢辰進來了。」漢辰報門而入。
小七趁機貪婪的喝了口嫂娘備下的冰梅湯,清涼潤肺的液體才游涌到喉頭,就聽屋裡陰冷的聲音:「你大少爺的大駕還真難請,千呼萬換才出來。」
半入口的冰梅湯「噗」的噴出,小七強止住咳,就聽寒氣透骨的低沉聲:「過來,到爹身邊來!來呀,爹不碰你!」
小七跳下凳子,屋裡噹啷一陣亂響,小七才掀開門帘進屋,就被迎面撲飛來的漢辰砸趴在地上,花生仁如斷線珠子般灑了一地。
「畜生!懶惰成性!喊你多少聲都不肯進來,原來在外面偷嘴吃。看看你七叔,不用喊就知道過來伺候著。為人子弟要像你七叔多學些!」
漢辰滿眼是淚,可憐兮兮的望著七叔。
「小七,去請家法來。」
小七狡黠的目光迅速從大哥和侄兒漢辰身上晃過,應了聲:「是,大哥。」
「龍官兒,你自己數數,地上有多少顆花生仁,就打多少下!」
漢辰瑟縮的癱在地上。
晚上,小七端了燒酒為漢威揉擦身後的腫痕,漢辰執拗的一把推開他,倔強的目光抱屈的瞪了七叔一眼旋即遊離開。
就聽七叔「嘿嘿」兩聲怪笑說:「小龍官,你該謝謝七叔救你一命。好在七叔往裡兜里放的是花生仁,不是一兜芝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