乖兒想到自己對嫻如大嫂的承諾,想到嫂嫂那慈祥而信任的目光,乖兒的心就軟了。
哎!就委屈一下亮兒吧。
乖兒將包裹包好,摸黑去尋那桌案上的冷羹碗。
猛然間,一隻大手將他攔腰抱起,乖兒雙腳離地,慌得又踢又踹。
大哥!這是大哥!不用看人,只這雙攔腰抱起他的大手就知道一定是大哥。
「大哥!大哥!」漢威叫嚷兩聲。
身子被一扭,夾在了大哥的腋下,屁股上立刻挨了幾巴掌,黑暗中一陣「啪!」「啪!」的清脆響聲,乖兒慌得哭嚷道:「大哥夢遊打人!」
大哥本是住在旁邊的屋子,如何今晚留在書房睡?怕是聽見他翻動點心包裹的聲音才被吵醒。
「大哥別要打人呀!乖兒沒做錯事!大哥夢遊!」乖兒哇哇地哭著,巴掌停了。
燈被拉開,刺眼的光線瀰漫滿屋,乖兒揉揉眼,披在身上的衣服已經掉落,露出春寒料峭中哆嗦顫抖的身軀,乖兒睡覺從來不穿衣衫,所以出門來也不過就披了件夾衣。
「大家子弟,做什麼不能光明磊落?偏學些蠅營狗苟的勾當,半夜溜來偷點心吃!」漢辰怒道,披了件軍裝外套,立在乖兒面前恨鐵不成鋼地罵。
乖兒一手揉著屁股,一手抹著眼淚,哇哇地哭了起來道:「大哥冤枉人,乖兒沒偷吃!大哥冤枉人!」
「沒偷吃,沒偷吃你半夜深更摸到大哥書房是夢遊不成!偷吃還扯謊!」
漢辰眉頭緊蹙,抱起渾身冰涼的乖兒,十二歲的乖兒雖然個頭比同齡孩子顯得矮小,但看似瘦弱的身子可還是很沉。
抱了乖兒按在了床塌上,乖兒哇哇地哭鬧道:「乖兒沒偷吃,乖兒沒扯謊!」
兩條嫩藕一般的白凈玉潤的小腿在踢踹,大哥的幾巴掌已經在屁股上留下紅紅的掌印。
「你說實話!大哥最恨人扯謊,你是知道的。錯就是錯了,承認才是男人!想吃就說話,為什麼偷偷摸摸如老鼠一般偷吃!」
漢威掙脫了大哥翻滾到床榻內,嗚咽道:「人家沒做,為什麼承認!人家想吃就吃,憑什麼要偷?大哥不講理!」
「是哪只耗子在弄包裹紙,響動都把大哥吵醒了,你再扯謊!孬種!」漢辰拖過小乖又要打,小乖的身軀冰涼如玉,光潔的皮膚反令漢辰多了絲憐惜。
高舉了手輕落,不等打在肌膚上,小乖的哭聲驚天動地,哭嚷聲引來了嫻如和四兒,家裡媽子下人紛紛過來,一時見院子里燈火通明亮如白晝。
「乖兒,都是嫂嫂不好,睡得太沉。你餓了是嗎?是怕擾了嫂子睡覺,不敢叫嫂子嗎?」嫻如心疼道,解下自己批在身上的玉色百合花夾襖包裹了乖兒,又掀開衣服後擺,看看乖兒身上的傷痕,那紅腫的巴掌印。
「嫻姐,你們去睡吧。乖兒不認錯,就要受罰!扯謊就該撕嘴!偷摸就該挨打!」
漢辰不依不饒。
嫻如推著乖兒到漢辰面前,陪笑道:「好乖兒,對大哥講,乖兒錯了,乖兒是太餓了,才來找點心吃,下次不了!」
乖兒卻執拗道:「乖兒不是來做賊!乖兒是來找大哥每日不喝的那碗涼羹,乖兒沒偷點心。」
乖兒揉著眼睛啜泣,理直氣壯。
又嗚嗚道:「大哥今天不講理,亮兒沒背下先生教的書,就不許亮兒吃晚飯,也不許亮兒告訴嫂嫂。亮兒夜裡餓得肚子疼,睡不下覺。乖兒是想,大哥每天都剩那玩羹不肯喝,第二天就倒掉。大哥不是說粒粒皆辛苦嗎?要倒掉浪費的食物都不給亮兒拿去充饑嗎?」
一時見全屋肅然。
漢辰咬咬牙,揪過乖兒氣惱的要打,被嫻如拚命抱緊嗚嗚哭道:「龍弟,你做什麼?你氣不過打乖兒,可知道明日爹爹知道又要惱你。你受苦不說,爹爹氣到身子也是不好的。」
漢辰這才鬆手挺直身子,一身白色棉布簡單的短衫,清風穿戶,衣擺微盪,顯出清癯的身子。
濃眉下凌厲的目光微柔,擺擺手道:「下去吧,看看點心匣子,可是全的,不要明日……」
乖兒羞惱地大嚷道:「士可殺!不可辱!乖兒沒偷就是沒偷,大哥要查就查!」
說著嗚嗚揉著眼睛哭了一陣,轉身就跑,邊哭邊喊著:「爹爹,爹爹~大哥欺辱人!大哥冤枉乖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