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卿!」
眾人驚叫。
鬍子卿急中生智,棄開摩托就地翻滾,在岸邊枯草堆滾出很遠,就聽「噗通!」一聲,摩托車掉進水裡。
見此情景,薛明遠雙腿一軟,癱在地上。
子卿的衣服跌臟,翻身起來,撣撣衣服上的泥土說:「老薛你不夠朋友,怎麼在家裡還修戰壕,挖陷阱,拆浮橋。當年我打土匪撤退時都沒去拆橋,你小子太不地道!」
薛明遠渾身顫抖,指了子卿對小七說:「穆教官,您快把這大少爺領走。他若有個閃失,我的頭就落地了。」
子卿滿不在乎的對薛明遠說:「夥計,忒小器了!趕明兒我賠你兩輛摩托。」
說罷喊著漢辰賠他回去酒店換衣服,說好晚上趁了老帥們喝酒飲宴,兄弟幾人溜去樓上的白俄舞廳跳舞喝酒,子卿請客,為薛明遠和眾人壓驚。
子卿開著福特車,一路上哼著歌,漢辰沉著臉,不停說:「夥計你開慢些,都怕了你。」
車一路飛奔,路過一條河,恰是西洋西下,一輪艷紅色殘陽掛在乾枯的樹梢,河邊蘆葦塘在北方中搖曳著身姿。河面沒有結冰,波光粼粼。
子卿猛然停車,喊了漢辰下去觀夕陽落日彩霞漫天的景色,江面瑟瑟泛紅,遠處煙樹蒼茫。
一對兒紅嘴黃身子黑尾巴,兩腮艷紅的鳥兒撲棱翅膀在蘆葦上盤旋。
「這是什麼鳥?」子卿興奮地指了那對兒鳥問漢辰。
「你過去問問他們兩叫什麼名字不就知道了。」漢辰嫌他多事。
子卿湊進前,脫下棉襖,躡手躡腳去捉那兩隻鳥。
漢辰就見子卿慢慢掄起棉衣,舉手欲掄,沒留心腳下,忽然一腳踩空。
「夥計,小心!」
「噗通」兩聲響,二人都掉進泥塘。
冰涼刺骨的水從腿間涌過,子卿漢辰都是一個寒顫,緊接著牙關彷彿被凍住。
「快爬上去!」漢辰托著子卿的腿將他向上送,但二人手指僵硬。
一陣腳步聲,跑來的人竟然是七爺揚煥雄,跑到河邊罵著:「你們兩個,就怕你們生出枝節,開車追你們許久沒追上。怎麼淘氣到河裡來了?虧得河水淺,還不上來?」
伸手遞給子卿。
子卿牙關發顫,顫微微僵硬的手伸向楊七爺,委屈得鼻頭一酸,眼淚在眶里打轉,哽咽地喊了聲:「七先生!」
揚煥雄望著徒弟無可奈何,剛說了句:「上來吧!」
伸手拉子卿,卻沉得拉不動,運了力氣再去拉,忽然就聽一聲笑叫:「下來吧!」
措手不及被子卿拉下了水。
「噗通」一聲響,三人都掉入水裡。
楊小七擦了把臉色的水,冰寒刺骨,望著子卿板著臉,忍不住笑出聲。
這個徒弟太調皮了,喊了他說:「小心凍到!不是玩笑的,凍壞了成太監了,快上去!」
先將子卿推上岸,再推了漢辰上去,等自己爬上岸時,渾身立刻結了層冰。
孟冬的天氣冰寒,出水後一陣冷風襲來,三人都掛上冰霜。
楊煥雄當機立斷,放棄了一輛車,三人擠去一輛車。將水箱的皮護套抽出來扔給子卿和漢辰說:「快圍上!」楊煥雄開車疾馳。
他脫下濕漉漉結冰的棉褲,只裹了皮護套,牙關發抖。
吩咐後面將皮套裹在腿上瑟瑟發抖的漢辰和子卿吩咐:「把棉褲脫了!結了冰的褲子再不脫就扒在肉上了。」
子卿這才緊張地脫棉褲,漢辰羞怯地望著七叔說:「七叔,多丟人呀。」
「東北有句話叫『毛咬肉』,皮毛沾肉最暖和。不想腿被廢掉,就快些!」
二人試著脫褲子,那厚重的棉褲結冰,果然凝在了身上,二人的手指僵硬,哆嗦著半天總算脫下帶水結冰的棉褲,套上那皮套,但仍是寒涼得牙關打顫。
二人湊近坐一起,摟在一處取暖。
子卿搓著手,搓得發熱去捂捂漢辰的耳朵,為他取暖。
漢辰抽出椅子靠墊讓子卿抱著禦寒。
楊小七顫抖著牙關,僵硬著手指將車一路開去飯店,盤旋一圈卻無法停車。
「七叔,到了呀!」漢辰牙關里抖出幾個字提醒。
「你就這樣光著屁股裹條皮套進酒店?」子卿氣惱地問。
「子卿,後門是你東北軍把守吧?」小七問。
子卿恍然大悟道:「開去後面,我們讓門房去取幾件軍大衣來!」
車開進小後門,十分清靜,把手的衛隊上來敬禮時,子卿搖下車窗吩咐:「去取幾件軍大衣來!」
衛隊長來到車門前敬禮,子卿忙吩咐說:「去把前後門把住,誰都不許進來!門房裡有火盆吧?」
「有!兩個呢,剛添的炭火。」
「你們,還有他們這些人,都背朝牆不許回頭,還有,扒三件軍大衣給我們先,再去取三身棉衣棉褲來!」
衛隊長哪裡敢怠慢,在車門旁應道:「軍團長和二位長官,請到屋裡稍候,這就去備下棉衣棉褲。」
吩咐眾人關閉後門,整隊立正向後轉面壁而立。
鬍子卿這才跳下車,衝進門房招招手,三人躲進門房披上軍大衣。
漢辰剛要去烤火,子卿忙拉住他說:「看你就外行,凍僵時不能去烤火敷熱水,要把身上搓熱了才可以。」
漢辰半信半疑地看著子卿,七叔已經拉過他,扯下圍裹腰間的那塊兒皮套,為他搓揉。
門咣當一聲響,涼風捲入,有人進來。
鬍子卿轉身大罵:「不會喊報告!誰許你進來的!」
沒人應聲,回頭一見,嚇得臉色灰白,竟然是父親胡云彪大帥和楊煥豪大帥一臉怒容地立在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