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 第73章 傀儡人選

子卿將一紙電文遞到漢辰手中,低聲說:「這是昨天截獲的日軍諜報機關的密電,直到剛才才被我們的破譯專家破譯出來。上面是說,日本人正急於在中國國內物色一位在中國有聲望的人去東三省淪陷區稱王做他們的傀儡,想藉此來平息東三省的民怨,真正操縱東北政權。他們電文上說,在上海養老當寓公的段大帥因為不從,被他們拔牙時暗殺了。」

漢辰手一顫,他還記得段連捷大哥,當年北洋政府土崩瓦解時,段大哥一家遷居去瑞士,段老伯死活不肯出國,就留在了上海養老。前些天聽說了段老伯因為拔牙時疼痛死亡,他還沒能去弔唁。原來幕後有如此不為人知的陰謀。

「卑鄙!真是卑鄙!」漢辰也一反常態,倏然起身在屋裡踱步。心情難平,他記得當年他也不喜歡老謀深算的段老伯,而且段老伯總在背後捅刀子,去告小於叔的惡狀。如今段老伯因為義正詞嚴地拒絕了日本人的拉攏誘惑,為了殘年僅存的節氣而慘遭毒手,更是令漢辰扼腕。

子卿一臉憂鬱道:「其實,我對不住荀世伯,荀世伯好臉面,沒有對我明講,和電文上說,日本人已經在派秘密行動小組暗殺荀世禹,震懾那些於日本為敵的人。」

漢辰揉著拳,踱了兩步道:「不好!不好!我們要快去將秦總理,陳震天大帥,還有我姑爹這些人保護起來,他們都危險!日本人要立一個能在東北和中國有聲威,服眾的人當行政長官或土皇帝,那一定會想到他們。」

「是!孝彥就是想到了這點,才來對你講。荀世伯那裡,孝彥已經去親自登門道歉,老人家上了年紀,罵幾句就由了他罵吧。若是我爹還在世,遇到這事~」子卿苦笑搖頭。

漢辰道:「我去趟天津,我乾爹秦瑞林總理在那裡養老。」

「陳大帥也在天津,不如我們一道去,請他們搬來北平,或者去南方,讓軍隊把他們養起來。」子卿提議。

漢辰思忖片刻道:「子卿,東北和北平有很多事需要你料理,還是我去吧。」

「一起去,也顯得誠心,不是侄兒們求這些老人家,而是代表國家民族求他們不要一步走錯,誤上賊船。尤其北洋的政權是被民國給奪去,怕這些人心裡都憋了口惡氣。但願他們不要同我爹當年一樣,想了借日本人的兵力飲鴆止渴。」子卿悵然嘆氣。

漢辰笑道:「秦乾爹我比你熟悉,小時候我在他家住過些時日。秦乾爹頭腦守舊,也固執,當年小於叔和我七叔都沒有少被秦乾爹責罰。如今東三省失手,荀世禹都能當面訓斥你,我怕秦乾爹見了你會按捺不住性子。」

漢辰實言相告。

子卿自信地一笑:「若是秦乾爹真能拿了拐杖敲我,說明兩件事。第一,他老人家身子骨硬朗,寶刀未老,該是幸事;第二,他還是有民族大義,否則他為何要動氣打我?」

漢辰拍拍子卿的背,讚許地答應。

子卿反是遲疑地提醒:「不然還是我自己去,你去找許司令吧。若是下手晚了,不會耽誤了許司令那邊?」

漢辰道:「我給家裡去個電話,他們自有主張。」

二人說好了第二天一早就出發去天津,子卿離去,漢辰就回房睡覺。

漢辰先出去給家裡掛了個電話,聽說許姑爹和姑母一家要離開龍城回了雲城老家,就忙讓玉凝想辦法勸阻。漢辰又打了個電話去雲城。大表哥許凌翃接的電話,漢辰說想留姑爹在龍城多住些時日,叮囑大表哥近來要注意安全,聽說近來日本人活動猖狂,在暗殺一些反日派,希望表哥多加留意。

許凌翃在電話里同漢辰嘻嘻哈哈說笑一陣,似乎並不在意。

「龍官兒,表哥是想他老人家在龍城多玩些時日,表哥在這邊也自在一些。只是他老人家忽然想回家,怕是思鄉了。」

漢辰想,畢竟表哥手裡有兵,不至於像卸了兵權的秦總理和陳大帥處境危險。

第二天,漢辰同子卿驅車去天津。車開出北平,一路上道路顛簸,漢辰也昏昏欲睡,子卿也疲倦不堪。

子卿迷濛間,頭就枕在了漢辰肩上,漢辰猛地驚醒,見是子卿靠了他睡著,也樂得借了子卿一隻肩膀。心想當年二十歲上下,還是意氣風發的少年郎時,他們兄弟就一直這麼親近。如今時過境遷,物是人非,二人都滿是歲月滄桑。

子卿醒來,尷尬地看了漢辰自嘲道:「我說怎麼夢見躺在羽絨枕頭上睡得那麼舒服,原來是夥計你的肩膀。」

漢辰被子卿那俏皮的神情逗笑,問:「光夢到枕頭啦?沒在夢裡吃紅燒肉?」

子卿呵呵笑了起來,又斂住笑正經道:「我若夢到吃紅燒肉,你這大腿就遭殃了。」

邊說,子卿邊自我解嘲道:「倒是夢到了睡衣怎麼也脫不下去,手就是吃不上勁,原來在夢裡。」

「嗯,好在你沒脫,脫了我就有好戲看了。」漢辰板了臉打趣的樣子更是逗笑,子卿一撞他笑罵:「我就是脫也脫你,想得美!少爺寬衣解帶,也要等你我夫妻共鴛被的時候,能當了這些閑雜人等嗎?」

笑鬧幾句,子卿精神不錯,車停在路上,子卿下車在路邊休息。

副官為他點上支煙,又將白粉弄在錫箔紙上,讓子卿吸毒過癮。

漢辰背過身,心裡不住傷痛。

遠處是清晨晨嵐未散的山巒,漢辰舒展了胳膊,活動身體。

再跳上車時,子卿將身上披的黑色長氅扔給副官吩咐:「你,披上,後面睡覺去!」

「副~副司令~這!」

「這是軍令!」鬍子卿板起臉,吹個口哨打個響指,鬍子卿喊漢辰上車。

子卿開車,漢辰坐到副駕駛座上,司機和副官坐到後排。

漢辰心裡暗笑,子卿總是這麼忽發奇想,不時同孩子一樣天真調皮好動。

汽車隨著前面的開道車在路上飛奔,子卿嬉笑怒罵地評論著西京那些形形色色的大員們。

大道上來往著驢車,卡住了大道,兩位老農在打架,不管開道的車如何按喇叭,驢車也不讓道。

子卿見前面的開路車也沒能遣散幾輛驢車,氣惱道:「這群廢物,我去看看。」

還不等他開門下車,忽然兩個戴氈帽的人裹著不合時宜的皮襖湊近鬍子卿的車旁,大喊一聲:「打倒賣國賊胡孝彥!」

就聽一聲槍響,漢辰忙按了子卿低頭,二人全縮在了座椅下,又是兩聲槍響。

「有刺客!」周圍一陣大亂,子卿漢辰都掏槍在手,同時推門翻滾下車,一瞬間看著正往山坡上逃竄的刺客放了幾槍。

就在這個時候,山上傳來幾聲槍響,那兩名正向山上逃跑的氈帽刺客應聲倒地,翻滾下來,當場斃命。

衛隊留下幾人保護鬍子卿和漢辰,剩下的人追上山,卻發現山的下面是道河,刺客一定是跳進河裡潛水逃了。

空放了一陣亂槍,衛隊折回,子卿忙吩咐大家上車,不要追了。

副官勸子卿迅速轉回北平,不要去天津冒險,看來刺客是有備而來,不知道是不是東北義勇軍的人,或是熱血的軍人。

子卿和漢辰互望一眼,都搖頭說不像是自己人,更堅定了決心換輛車繼續朝天津進發。

陳震天的宅子在租界區,三層小洋樓,清靜怡人鳥語花香。

按了門鈴,就聽門裡一陣尖叫:「走開走開!狗日的又來了,看我不當狗打走他們。」

大門一開,提著掃帚衝出來的是位中年打扮妖嬈的婦人,看了漢辰和子卿愣了愣,問:「你們是誰?做什麼來的?」

審賊一樣的態度。

「您是陳伯母吧?」子卿眼尖,他見過陳維夏的這位繼母,幾年前這位小夫人還是舌尖嘴利人精明幹練得很,如今看來卻十分蒼老。

「你,你是鬍子卿?」陳夫人不敢相信。

樓上提著鳥籠子的陳震天喊著:「子卿,明瀚,你們來了,來來,上樓來坐。」

陳夫人陰陽怪氣道:「呦,真是貴客了,丟了東三省,來我們天津這小地方來坐客啦?」

迎出來的陳震天嗔怪著喝退小老婆,陪了笑對子卿說:「別理她。這幾天來過不少小鬼子派來的漢奸,都被她掄著門栓給趕出去了。這不,看門的只有她和我家大黃狗了。」

正說著,一個五、六歲大的孩子跑過來,喊著:「爺爺,爺爺,爺爺給寶寶折風車。」

漢辰心頭一驚,那面容很是熟悉,是陳維夏,當年那好友留下的遺腹子。

「寶貝!」陳震天附身抱起了寶寶,親了又親。

眼睛卻不停打量鬍子卿。鬍子卿同陳維夏長得模樣極像,見到子卿,他彷彿又見到自己的兒子陳維夏。

「孫少爺,不鬧了,李媽媽帶你去賣糖豆吃。」奶娘帶走了寶寶,子卿一直回頭在看寶寶,滿是對陳維夏的懷念。

子卿漢辰互視一眼,都明白了陳震天的立場,想不到北洋這些老帥雖然是舊式軍閥,卻都是很有民族氣節。儘管他們如今晚景凄涼,沒了昔日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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