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卷 中央機樞 第七十六章 參謀參謀

姜德想起一個事情,問道:「請爵帥的示,咱們編成連、排、班之後,這個連、排、班的長官稱『長』,往上去,營、團、師的長官稱『官』,再往上,軍團的長官又稱『長』,會不會有一點混亂?」

關卓凡一愣,隨即啞然失笑,用手指輕輕地點了點桌子,說道:「姜德說的有道理……」

他沉吟片刻,說道:「好,從今以後,所有主官,一律稱『長』!」

頓了一頓,又補充道:「團長以上,稱『首長』!」

與會將領都是精神一振。他們的心目中,大多隱約覺得「長」比「官」大。你看:軍團長稱「長」,委員長稱「長」,「長」的意思,不就是「大」么?還有,長官長官,「長」在「官」前面嘛。

這個「首長」,聽起來更是通身舒爽!就好像自己升了官一樣,一時間,腰板都不由挺得更直了。

姜德提醒了關卓凡,名號絕對不是一個小事情,孔老夫子說的「名不正則言不順,言不順則事不成」是半點都不得錯的;而且,這麼做,無形中增強了將領們的榮譽感,從精神層面,將軒軍和朝廷進一步區隔開來。

會議的最後一個大的版塊,是關於軍事建設的。

首先是要建立參謀制度。

軒軍還沒有真正意義上的「參謀」,更加不要說「參謀長」了。

軒軍只有「幕僚」。

冷兵器時代,軍隊的組織結構比較簡單,戰爭不是一件多麼複雜的事情。一個不識字的農民,只要有一定的天分,振臂一呼,一樣能幹這個活兒。因此,有「幕僚」在旁邊出出主意,提點一下,就夠了。

進入熱兵器時代。特別是拿破崙戰爭以來,軍隊組織、戰爭形態都愈來愈複雜,需要愈來愈多的專業人士專事後勤組織、情報搜集和戰役策劃。這個活,只讀過「四書」的「幕僚」可就干不來了。

近現代意義的參謀亟乏,是軒軍最大的短板,關卓凡和華爾就此討論多次,都頗以為憂。

軒軍原來的洋教官。英、法、美皆有,軍事思想其實是個大雜燴。彼時練兵建軍,最大的任務是整頓紀律,教授基本軍事技戰術,根本顧不上「參謀」兩個字。就算想到了這一層,合適的參謀人選也極少。

赴美一年。軒軍的軍事建設完全「美化」。可是,參謀制度原本就不是美軍的強項,美國人自己還在摸著石頭過河呢。因此,仗打完了,軒軍參謀制度的建設,並沒有什麼實質性的進展。

「參謀」這個東東,最早是法國人弄出來的。1795年。貝爾蒂埃創立參謀系統。一年後,拿破崙接管軍隊,將之發揚光大,整出了「總參謀部」。法軍打遍歐洲,「參謀」這個玩意,便在歐洲各國落地開花。

其中青出於藍的,是普魯士。1806年起,普魯士就建立了培訓中級參謀的系統;1814年。普魯士正式建立總參謀部和軍、師一級的參謀部。

普魯士後來能夠痛扁老師法國,德意志能夠挑起兩次世界大戰,一度還牛氣哄哄,和這套參謀制度大有關係。

但普魯士的東西,關卓凡並不容易學。

普魯士已經「軍」、「國」合一,關卓凡的軒軍,距離這個位面。還差得太遠。

而且,普魯士的總參謀部,不僅是一個參謀機構,還是一個地道的指揮機構。中國的「國情」。軒軍的「軍情」,都不允許把軍隊的指揮權交給一群參謀。

抄普魯士—德意志這一套最起勁的,是原時空的日本。

只是起勁得過了頭。參謀們不斷地「下克上」,終於凌駕于軍銜遠遠高於自己的前線指揮官,一步步把日本推入一場不能承受之重的戰爭中。

到了第二次世界大戰後期,大本營的參謀們根本就是在打電子遊戲了。他們呆在東京,看著地圖、海圖,把前線的軍隊搬來搬去,隨心所欲,昏招不斷。日本最後覆亡,這班自以為牛掰的參謀應該負重大的責任。

平心而論,日本的參謀還是牛的,可是沒有牛到可以和他們擁有的權力相匹配的地步。日本成也參謀,敗也參謀,對於關卓凡來說,也算是一個前車之鑒。

不能走普魯士的路子,更不能走日本的路子,那麼,走哪條路好呢?

老老實實,俺從哪裡來,就走哪裡的路子好了。

參謀的職責:整理戰鬥信息,為軍事主官提供資料和建議;經軍事主管授意,向下面的戰鬥單位布置戰鬥任務。

這種「保守型」的參謀制度,對於軒軍來說,也得分成兩步走。新設置的參謀人員,主要任務是上述要求之前半部分,即情報收集,戰情分析,戰役策劃。上述要求之後半部分,得遲一點再說;現階段,在這方面,參謀頂多起一個「上情下達」的作用。

關卓凡決定,在軍團一級設參謀長,級別為「副師級」。

原時空關卓凡所法,參謀長相當於單位軍事主官副職,前者較後者只低一級;軒軍的軍團參謀長,則較軍團長整整低了三級。原因是參謀制度初建,還很不成熟,承擔不了軍團副主官的任務,只能一步步來了。

師一級暫時不設參謀長,只設「高級作戰參謀」,級別為「副團級」。

團一級設「作戰參謀」,級別為「副營級」。

軍團參謀長的幾個候選人中,第三師第九團即白人團的團長沃納·施羅德,算是首選。此君打小自普魯士移民美國,畢業於艾奧瓦州軍事學院。進入軒軍之前,曾在俄亥俄軍團服役,職位:作戰參謀。

俄亥俄軍團是謝爾曼的嫡系,而施羅德就讀艾奧瓦州軍事學院的時候,校長又正是謝爾曼,因此,施羅德算是謝爾曼嫡系之嫡系了。

西部戰區南下的時候,施羅德是左、右兩路大軍的主要聯絡人。

關卓凡對施羅德的表現很是滿意,於是向謝爾曼「挖角」。謝爾曼倒也大方,而施羅德是個狂熱的「戰爭愛好者」,美國沒有大仗可打了,也願意「來東方發展」。於是出任整編後的松江軍團第三師第九團團長,來到了中國。

關卓凡要求「軍事委員會」儘快按要求擬定各級參謀人選,上報委員長批准。

對於各種操典制度的執行,關卓凡提出四個字的要求,「嚴、整、精、細」。

「嚴」是「嚴格」,「整」是「整齊」,「精」是「精確」,「細」是「細緻」。

其中所謂「整齊」,就是執行操典制度,必須由頭至尾,無缺無漏,不可有所偏廢。

原時空,清末以降的舊軍隊,操典制度本身未必粗疏,但執行起來,從上到下,從將到兵,大都相互糊弄,十停里做不到三停。這種滿身漏洞的軍隊,見起仗來,遇上認真執行操典制度的軍隊,自然就被打成了篩子。

關卓凡說道:「俗話說,『差之毫厘,失之千里』,操典制度『差之毫厘』,不用等上戰場,『失之』的,就是性命!」

他掃視諸將,聲音變得嚴厲:「比如軍火庫里的彈藥,碼堆雖然齊整,彈種、批次也分得清楚,但作業通道寬窄不一,有的通道的寬度沒有達到操典標準!遇到緊急情況,誰敢保證不會忙中出亂,撞塌一堆彈藥,引發不測?」

華爾和張勇的冷汗馬上就冒了出來。

軒軍天津駐地的軍營都是「臨時建築」,空間略有不足,軒軍的彈藥又特別「充裕」,庫房裡彈藥碼堆的「密度」不得不大了一點。想著過了年,新軍營包括新庫房很快就會建成,現在只好先「委屈」些日子。

沒想到爵帥的眼睛這麼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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