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卷 星條旗之殤 第四十五章 騎兵對決

所以,修補橋身就好。

如果能夠掀開整個橋面,會發現——簡單點來說,橋身其實是由大大小小的各種三角形構成的,這些三角形互相之間牢牢地鉚合在一起,而每個三角形又是由三件木方或者鑄鐵預製件組成,因此,再簡單點說,修補橋身,就是把破損、扭曲的「零件」們拆除,換上好的「零件」。

這些零部件都有一定的規格,謝爾曼的工兵部隊帶了足夠多的「備件」。

這事說起來好像不太複雜,但關卓凡明白,這背後不知道有一個多麼龐大的工業體系和產業鏈在支撐著。

當時水泥雖然已經發明出來,但還沒正式在橋樑道路建築中使用,更加談不上「鋼筋水泥」,橋樑的結構組成還沒那麼複雜,因此修復起來反倒比後世功能更強大的橋樑更容易一些。

不過幾個小時的時間,馬車橋先一步修復如初,不久鐵路橋也合龍了,接著鋪上枕木和鐵軌——是的,這東西謝爾曼也裝在口袋裡隨身帶著。

一列火車噴雲吐霧地通過了橋樑,汽笛長鳴,關卓凡心花怒放,笑著說道:「威廉,聽見火車在嚷嚷什麼嗎?它在喊:『你好,謝爾曼將軍!』」

謝爾曼放聲大笑,臉上所有的皺紋都擠在了一起,大腦門閃閃發亮。

十二萬五千人的大軍從這兩條窄窄的橋上通過,可是要好一陣子——沒完沒了地走了差不多一整天。

多爾頓之後是薩勒卡。

薩勒卡的地勢比多爾頓平坦的多,但也正因為如此,南軍的防禦工事修得更加堅固。

而且,還未抵達薩勒卡,約翰斯頓便下令加修防線左右兩邊側後方向的工事,做這種技術含量不高的活,南軍的手腳也不慢,在北軍修橋、過橋的時候。工事已經修了一大半,等北軍到達薩勒卡時,新的防禦工事已經完工了。

這樣一來,防線拉長了一些,但薩勒卡不大,以防守而言,南軍的兵力依然綽綽有餘。

約翰斯頓惡狠狠地想:還想故伎重施?做夢吧!

這個情況關卓凡和謝爾曼都發現了。都承認:像多爾頓那樣,打南軍一個出其不意,辦不到了。

怎麼辦?只能強攻了嗎?

謝爾曼的想法是,不硬打南軍中路,左路軍攻南軍右翼,右路軍攻南軍左翼。使之左右不能相顧,同時,中路佯攻,使其不敢分兵救援左右翼,不論左右,只要有一路突了進去,便大局底定。

不錯。有道理。

不過,關卓凡還是對謝爾曼說:「威廉,咱們再等一等。你不是借給我兩個工兵連嗎?咱們等等消息先。」

謝爾曼一愣,想起這事,好吧,那就等一等吧。

南軍嚴陣以待,但北軍沒有發起任何行動,一整天平平安安地過去了。

第二天一早。約翰斯頓剛起床,還沒來得及洗漱,報告就來了:我軍後方發現敵軍騎兵蹤影。

約翰斯頓皺起了眉頭,可能是北軍的偵查部隊?

無論如何,不能讓他們在自己背後瞎轉悠,弄得後脖子梗涼颼颼的。他傳令:通知拜福德·福萊斯特將軍的騎兵部隊,著意搜索。

洗漱完畢。開始吃早餐,一杯牛奶還沒喝到一半,報告又來了:將軍,我們的鐵路線。被,被切斷了!

約翰斯特一口牛奶嗆在喉嚨里,大聲地咳嗽起來,幾乎說不出話來:誰,誰,乾的?!

就是那支北軍騎兵啊。

他們不是偵查……他們有多少人?

據報告,好像,有,四、五千人。

約翰斯頓的冷汗又一次流下來了。

南軍的後勤補給也是通過鐵路,從亞特蘭大往前線運,但不論補給的數量還是工程保障能力,都沒法和北軍比,薩勒卡的存糧很有限,未必撐得到鐵路修通的時候。何況,一支四、五千人的敵軍騎兵在鐵路沿線出沒,這個線路說不定永遠也修復不了。

更糟糕的是,如果戰事不利,往南邊繼續退卻的話,以這支北軍的數量,將有能力在南軍後撤的路上進行騷擾;如果南軍敗走得太倉促的話,這種騷擾可能成為敗軍之師不能承受之重,甚至被逼得全面崩潰。

如果不擊潰這支北軍,現在……就得撤退。

約翰斯頓這個鬱悶:我還沒和北軍正兒八經地打過一仗呢!

老將軍少有地失態了,他大聲吼道:「福萊斯特在哪裡?叫他無論如何,必須捕捉到這支北軍騎兵!」

事實上,拜福德·福萊斯特已經捕捉到北軍的騎兵了。

張勇親自帶著軒軍的騎兵師,外加從謝爾曼那裡借來的兩個工兵連,大迂迴到南軍薩勒卡防線的後方,遠遠地開始大規模地破壞南軍的鐵路線。

是的,兩個工兵連不是來修鐵路的,而是來挖鐵路的。話說挖鐵路也是一件很專業的活,要在短時間內完成儘可能多的工作量,非有專業人士參與和指導不可。

幹完了該乾的活,張勇接報:南軍的騎兵粘上來了。

張勇喝令:下馬,列陣!

五千騎兵,四千下馬列隊,一千在後方掠陣,照顧馬匹。

軒軍騎兵師的陣勢是這樣的:

一個騎兵連為一個單位,每個單位排成四個橫列,前兩個橫列一組,後兩個橫列一組,兩組之間前後約距五十米。

如果有敵騎衝過第一組的隊列,則由第二組予以射殺。

同橫列的兩個士兵之間,留出半個身位的窄窄的間距。

同一組前後兩列士兵,後面一列士兵的站位,對準前面一列士兵之間這個間距。

這是一片寬闊的地帶,根據敵軍的攻擊陣勢,一個個連隊一字排開,左右綿延幾近一公里。

蹄聲隱隱,很快便如地底滾雷,由遠而近,南軍騎兵出現了。

彷彿大海生潮,初看不過一線,但轉瞬之間,怒濤洶湧,大地顫抖,南軍騎兵排著極寬的隊形,揮舞在頭頂的馬刀組成一條鱗甲閃爍的巨龍,在半空中翻滾著身軀,呼嘯而來。

張勇大喝:「前排跪倒!」

第一組的前排士兵呼拉一片,單膝跪地。

張勇:「舉槍!」

第一組兩排士兵嘩啦啦一片響,托槍,抵肩,手指搭上扳機。前一排成跪姿射擊姿勢,後一排成站姿射擊姿勢。

張勇:「瞄準!」

所有的槍口都抬了起來。

「放!自由射擊!」

槍聲驟雨般響起,寬達近一公里、每隔不足半米一顆、上下兩層、共兩千顆子彈橫掠出去。

南軍的騎兵陣線好像撞上了一堵無形的高牆,人仰馬翻。

還騎在馬上的繼續大呼驅馳,然而緊接著是的第二道高牆、第三道高牆……

人鳴馬嘶,一路狼藉。

一支彈筒打完,前後兩列士兵立即交叉換位——跪姿射擊是一個很辛苦的動作,時間長了,影響射擊的準確性。

偶爾有士兵中彈,但第二組馬上有人上來補位,對彈幕的密度沒有任何影響。

第二支彈筒還沒打完,南軍終於承受不住,撤退的軍號響起,剩下的騎手紛紛撥轉馬頭,漲潮和退潮一樣的快。

張勇重重「哼」了一聲:打得真不過癮。

在軒軍斯潘塞連珠槍的超密集射擊下,南軍騎兵攻擊進行中很難有效還擊——就算開槍,也只能發射一槍,前裝馬槍可沒法子在奔跑的馬上裝彈。軒軍的傷亡極低,第二組射手基本沒派上什麼用場。

收到張勇的戰報,關卓凡命令全軍準備追擊。

準備追擊?不是準備進攻?

下面的將領以為自己聽錯了命令,咱們好像還沒打呢,敵人就撤了?

沒有聽錯,就是追擊,去準備吧。

謝爾曼也將信將疑。

情報很快傳來,南軍正拔營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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