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卷 封疆大吏 第四十三章 房子里的太后

到底還是要見自己,原本還以為自己想錯了。

對於慈禧,關卓凡太了解了,極少做無謂的事情。今天傳自己隨駕扈從,多半就是還有什麼話,要做交待。

究竟是什麼話,不得而知,反正他也有話,要對慈禧說。關卓凡摸了摸懷裡的東西,快步隨著安德海,來到那所供太后「歇午」的房子門口。

房子設在東首,見得娘家人是用了心的——在宮裡是住西邊兒,回到娘家,總算可以住一回東邊兒了。

安德海替他報了名,進了屋子,行禮參見。

「小安子,」慈禧面無表情地說道,「你們出去吧。」

「嗻。」安德海躬了腰,一路退了出去。他是個極伶俐的人,知道太后這樣安排,一定是有不足為外人道的話要說。而這些話,是在芳齋堂賜宴的時候都不能說的,也就是說,連慈安太后都要避了過去!

何況太后說的是「你們出去吧」,屋裡就自己一個,談什麼你們?這樣一想,自然明白,退出門口,先把門上的兩層帘子仔細地放下來,再將手輕輕拍了兩下,把旁邊的宮女太監,一併叫了過來。

「往後站!」他擺起總管的派頭,小聲喝道。

太監宮女,是最膽小的人,而能伺候長春宮的,更都是精細挑選過的,也大都經歷過當年那一場驚心動魄的政變,對宮裡當差的規矩,最是明白不過。知道安德海這是為他們好。太后在這樣隱秘的地方召見關侯爺,要說的事情自然非同等閑。若是竟有什麼隻言片語飄進了自己的耳朵里,那沒準要惹來殺身之禍,因此聽了安德海的話,都忙不迭地向後退去。

隨著外面的腳步聲悉悉索索地遠去,房子里變得一片沉寂。慈禧一時沒有說話,這樣肅穆的情形,仿似有無形的威壓,讓關卓凡感到一絲異樣。

「關卓凡。」慈禧終於開口了。語氣淡淡的,聽不出喜怒哀樂。

「臣在。」

「這一件事,你跟美國人一起謀划了多久?」

這一句話,輕輕柔柔地問出來,在關卓凡的耳中,卻仿如一聲霹靂,冷汗唰的一下就冒出來了。心中閃過一個念頭:她一切都知道了?

穩住,穩住,他對自己說,多少大風大浪都過來了,決不能栽倒在這個坎上。

這時就見出他那項長處了——每逢大事有靜氣。心念電轉之下,忽然想明白了一個道理:她今天在這樣的地方見我。是為了不肯讓這句話,叫別人聽了去!

想通了這一點,心中稍定,可是仍不免困惑,她是怎麼知道的?

這一件事。自己跟恭王雖有三次陳述,可是陳述之中。亦有所保留,並沒有將整個情形和盤托出。何況密室私議,以恭王的為人,是絕不會轉身就把自己賣了的——就算要賣,那也是在賣在朝堂之上,慈禧又何必特地避開了人,把自己叫到這裡來,問這一句話?

這樣一想,明白了,自己真是小看了這位年輕的太后。

她是猜出來的。

「怎麼?」慈禧略帶譏誚地說,「無話可說了么?」

「太后聖明!」關卓凡想定了主意,開大著膽子說道,「臣只是沒想明白,臣的一點小小心思,何以竟被太后看得透透。」

「哼,」慈禧的話里,帶出了一點得意,「美國領事查爾斯進了京,華爾跟福瑞斯特也進了京,你又抱了個什麼地球儀進宮,拼了命的要跟我說明白美國在哪裡。等到蒲安臣的稟帖一上,你當我還猜不出來么?」

果不其然。關卓凡暗嘆,自己這兩年,太過順利,怕是有點忘形了。以慈禧的精明過人,自己想將這樣一位深宮女主,玩弄於股掌之上,談何容易?

「什麼都逃不過太后的洞鑒!」關卓凡做出一副誠惶誠恐的樣子,「這些都是有的,只是謀劃二字,臣實在是萬萬當不得。」

於是從在上海跟美國領事吃飯開始,把整個情形,大致說了一遍,只有密見蒲安臣這一條,連恭王也是不知道的,不能認,不然要白白擔一個私自交通外國公使的罪名。

慈禧聽了,沒有言聲,半晌才嘆了一口氣。

「抬頭說話罷。」

「謝太后!」

關卓凡鬆了一口氣,抬起頭來,跟慈禧明亮的目光一觸,才垂了下去。

房子倒是不大,慈禧坐的是一張明黃緞子包封的靠椅,算是暫充御座。御座的西邊是窗子,關得緊緊,窗下設了一溜花幾。御座東邊則是一個半隔間,一張嶄新的綉床,大約就是給太后歇午的地方了。

「你這樣用心良苦,為了什麼,我又何嘗不知?」慈禧的語氣,轉為柔和,「只是好歹該告訴我一聲兒。」

關卓凡心想,為了什麼,你倒也未必知道,不過聽你的口氣,大約以為我是為了你?你愛這樣想,那最好。

「是!軍國大事,都在聖母皇太后一人身上,宵旰憂勤,人所共知。」關卓凡說道,「臣以為,該當替太后分憂,莽撞之處,請太后恕罪。」

這句話的意思,自然是說兩宮聽政,其實大事都要靠她來拿主意。這句話,沒人敢說,然而卻真的是說到慈禧心裡頭去了。

「你是個有良心的,知道我不容易!」慈禧說道,「只是膽子未免太大了一點。我說過,讓你學費英東,不要學年羹堯。」

「臣對太后忠心耿耿,與費公爺一般無二。」

「我取的就是你這一份忠心。」慈禧又嘆一口氣,「你過了中秋,就要回去了吧?」

「是。臣打算九月之內,就要出洋。」

「這麼快。」慈禧輕呼一聲。想到他為了自己,不惜率兵身赴險地,遠蹈重洋,心下不能不感動,「來得及么?」

「來得及,諸般事務,有華爾等先行籌辦。」

慈禧點點頭,盯著他看了一會。幽幽地說:「你這一回出了洋,去國萬里,沒有我管著你,你自己萬事都要小心,不可再像過去那樣,膽大妄為。」

「是,臣謹記於心。」關卓凡抬起眼睛。又迎上了她的目光,「臣這次去,說句不吉利的話,也不知道能不能活著回來,再替國家辦事。因此有一件物事,想先交給太后。」

「嗯?」聽他前一句。慈禧皺了皺眉,聽到後一句,卻又有幾分驚訝,「什麼物事?」

關卓凡探手入懷,再伸出來時。掌中是一隻精光耀眼的鐲子。

這正是如意洲那一夜,「懿貴妃」給他的信物。說將來要憑了這一樣東西,讓大阿哥報答他的忠心。此刻要交還給慈禧,意思也是明擺著的。

「臣受恩深重,焉敢還有奢望?」關卓凡低聲說道,「這一隻鐲子,不敢再私留。」

這是極難得的表示,意思是該報答的,你懿貴妃早已報答得足夠,自己不敢再居功自傲,留下這個證物,來要挾人主。

「你……拿過來給我看看。」慈禧攸的回想起那一晚的情形,聲音略略發顫。

關卓凡站起身,走到御座之前,躬身將鐲子遞了過去,手還沒收回來,便已聞到一陣奇異的幽香。

這是他所進的西洋香水。

西洋香水沒問題,問題在於,這並不是獨一份。

白氏和明氏,都各有一份,每天晚上被他抱到大床上的嫂子,身上散發的,正是這樣的香氣。

想起一絲不掛,在自己身下婉轉嬌啼的美人,再看到慈禧雪白的頸子,關卓凡的目光就變了。

寡人有疾,疾在好色。

「太后,你香得緊。」

慈禧拿著鐲子,還沒等細看,就聽見他喘息的聲音粗重了起來,跟著便聽見了這句無法無天到了極點的話。抬頭一望,立刻被他熾熱的目光嚇到了,身子慌亂地向後一縮:「關卓凡!你……你說什麼?」

獵物慌亂躲避的動作,等於是捕食者發出攻擊的信號。關卓凡一彎腰,不顧她軟弱的掙扎,生生把她從御座上抱了起來,毫不猶豫地向隔間里的綉床上走去。

慈禧的腦中嗡的一聲——才告誡過他不許膽大妄為,現在竟然敢做這樣的事情!自己一國太后,歸寧省親,難道竟要在娘家的床上,又被他欺負一回?

這樣一想,身上更是沒了力氣,到底被他抱坐在了床邊。

「你做什麼……」

「臣伺候太后更衣。」

這句話說完,雙手毫不客氣地在她身上摸索起來,又想去解她身上那件明黃色的龍袍,急切之下,又怎麼解得開?乾脆撩到腰間,先把她裡面的裙褲,褪了下來。然而一看見她雪白的雙腿,更是熱血上頭,就想要學如意洲那夜的樣子,發力去撕她身上的龍袍。

「別扯壞了……」慈禧無力地說,「讓人看見,我也保不了你。」

「然則……那就請太后自己更衣。」

他的雙手,已經游入龍袍之內,在雙臀之間,示威似的一握。慈禧像打擺子一樣,整個身子都抖了起來,萬般無奈之下,顫著手,將身側的紐子,一顆一顆地解了開去。待到關卓凡將她束胸的帶子一解,她輕輕哼了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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