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闈是在八月,不過許陽跟許陌準備七月二十日就出發,總要提前幾天去適應下環境啊!臨出發前兩天洪秀全跟艾達令前來給許陽壯行,洪秀全這次倒沒開玩笑讓許陽掏錢,直言說雖然憑許陽現在那點墨水考上舉人的可能性微乎其微,不過自己很有同窗愛,決定掏腰包請客給許陽取個彩頭,說不准他就撞大運考上了呢?許陽怒了,這人的嘴忒欠了!便上前用胳膊挽了洪秀全的脖子往地上壓,洪秀全哪裡是吃虧的,也就跟著張牙舞爪跟他鬧起來,一時間這個說那個是鐵公雞,那個說這個是死窮酸,你給我一拳我踢你一腳,雖是裝模作樣的打鬧,可七月份畢竟挺熱的,一會兒兩人全都鬧出一身的汗。
艾達令看他們折騰夠了,這才慢悠悠的過來伸手把他們拽開:「你們兩個財主都別裝窮酸了,今兒就讓我這個真正的窮鬼今兒做東吧,到我家吃飯!一早就讓你們嫂子開始準備了,這會兒估計都快做好了,正好你們兩個也幫忙干點活兒,把前年埋的酒挖出來,那可是你們嫂子親手釀的好酒呢。」
洪秀全與許陽都十分高興,何娘子的手藝不是一般的好!只是艾達令疼媳婦兒,很少去麻煩她,就是親密如許陽洪秀全,一個月最多有一兩次的機會去打牙祭。更別說居然還有何娘子親手釀的酒!唉,艾達令這是幾輩子的福氣才換來這麼個好老婆啊,真是讓人羨慕嫉妒恨!想到何娘子的手藝,兩人也不吵了,高高興興騎了馬往艾家跑,可憐艾達令,長的最壯卻騎了一頭老毛驢,當然那毛驢更可憐,明明那麼瘦小卻要駝上艾達令那麼一大坨!不過毛驢實用啊,艾達令逛街可以騎,幫何娘子送貨的時候還能拉車!
不多時,三人到了艾達令賃的小院兒。何娘子正在院里曬被子,見他們來了便笑道:「聽說許兄弟過兩日就要去南京考舉人了?我家達令一早上就說要請你過來吃酒踐行,我就算著你們該到了,快進來,肉菜都備好了,我再炒兩個小炒就齊活了!我不認幾個字,不過也看得出許兄弟的人品難得,定是能考個解元回來的!」許陽頓時紅了臉,匆匆給何娘子行個禮趕緊鑽到堂屋裡去了,卻又聽見洪秀全大吼他不許偷懶,快快出來挖酒,不然就不給他喝,無奈只好又頂個紅臉鑽出來跟洪秀全艾達令一起挖坑……
艾達令家租的不過是一個小獨院兒,小小的三間房,一間正房兩間偏房,連上院子也沒多大的地方,好在何娘子利索,收拾的很是整齊,就是許陽跟洪秀全這樣的標準紈絝子弟,到這裡來做客也不會覺得無處下腳。
三個人雖都是書生,可也都是經常鍛煉的好身體,不多時就把幾罈子酒起了出來,抬到廚房外間放好,三人便去堂屋坐下,何娘子快手快腳的端上來幾盤子菜,又迅速的裝了一壺新酒過來與三人滿上,道:「你們慢慢吃,我趁空去把木樨園要的滷肉送過去!」說罷便出了門,門外傳來老驢子的大叫聲。
洪秀全做出一臉的慘不忍睹狀:「我說達令!你現在每月潤筆也能賺個一二十兩的銀子,嫂子又這麼能幹,你們這些年總有些積蓄吧?便買匹馬,實在不行再買頭驢也成啊!你看這樣哪成啊,但凡你出門騎驢,嫂子就沒有送貨的牲口了,巴巴的等你回來!況且你看你家的驢都老成什麼樣子了,早該換了!」
許陽倒是很理解:「再養一頭,你讓嫂子拿什麼喂啊?也沒地方放啊,這老驢雖老,可也養出感情了,你看它雖然幹活兒費勁兒,也還真沒撂過挑子。可艾兄若再買一頭,保不齊這老驢一傷心,立刻就動不了了!到時候還是只有一頭驢能用,白花錢。」
艾達令一聽許陽的解釋,也給逗樂了:「你倒是還知道我家老黑會傷心呢!不過倒也沒錯兒,老黑跟了著我十年了,我是捨不得它的。不過拿它拉車確實太折磨他了,回頭買頭騾子與我娘子送貨吧!我把老黑帶到學校馬棚去住。」
許陽頓時噴了:「你要把老黑養到馬棚去!」
艾達令一臉理直氣壯:「那地方本就是讓咱們放代步工具的,養馬可以,養驢怎麼不行?驢可比馬好伺候多了。」
洪秀全大笑:「我倒是可憐老黑了,比起到崇雅住著整天馱著你,我看它一定寧可拉車!」話沒說完果然遭到艾達令暴力鎮壓。許陽在一邊笑的打跌,果然一物降一物,再毒舌的花孔雀,遇到純武力制敵的黑面神,一定只有被壓倒一種可能。
兩日後許陽帶著許陌上路去南京的路,不過到沒有直接去南京,而是先坐船到鎮江,從揚州到鎮江不過一兩天的水路,實在是方便得很,這兩年許陽去了好幾次,早就走慣了,許太太一點兒都不擔心。不過這次帶了許陌一起,這孩子一看就是嬌生慣養的樣子,許太太不敢大意,就多派了幾個人跟著。
到鎮江主要是讓許陌到老家看看,許子清這幾年跟老家的關係緩和了許多,每年給許太太送年禮的時候也會給村裡送些東西了,所以如今老家人對徐子清的家人不像過去那麼慎得慌了,許陌的到來還是得到了大家相當熱情的歡迎的。許陌離開鎮江的時候才一歲多,而且那時候他爹帶著他大哥去了京里,許太太不放心就把他娘跟另外兩個哥哥都接到自己家住了,所以村裡就沒人見過許陌。許陌這張完全不像他爹那麼討人嫌的精緻臉蛋兒臉很佔便宜,他又本來就是個和善性子,許陽的人緣兒更是好,於是大家十分熱情的招待了他們,要不是知道兩人過幾天要考試,十有八九得被大家扯著在村裡多住幾天。
拜祭了一下先人,停了一日,兩人趕緊往南京趕。好在劉管家提前十幾日就趕到南京了,在離考場不遠的地方賃了一個小院兒,收拾的整整齊齊的,務求讓兩位少爺能有個舒適的待考環境。南京離揚州不遠,氣候什麼的差異不大,許陽倒沒什麼不適應的,只是許陌的胃口不太好,他這兩個月真是折騰的夠嗆。好在離考試還有半個月,總算在考試前基本恢複了狀態。
其實許陽自己對這次的秋闈真的不抱什麼希望的,他真的只是個陪客,當然想要感受一下秋闈氣氛也是很重要的一點。
不過三天的考試感受下來,許陽真的想破口大罵了:這哪個混蛋想出的餿主意?三天吃喝拉撒睡都在這麼個四處漏風的小格子間里,農曆八月的晚上已經挺涼了好不好?整天吃乾糧喝水還挨凍,鐵打的漢子也經不起這樣的折騰啊!這也就是自己身體好,換了別人真受不了。
許陽真是烏鴉嘴,好事不靈壞事靈。他自己沒事兒,而身體明顯不如他的許陌卻是一出來就倒了,他本來就年紀小,又舟車勞頓的趕了兩千里路來考試,勉強歇過勁兒來又這麼連著折磨三天,不病才怪呢!許陽焦頭爛額的給他找大夫,結果發現金陵的大夫如今緊缺的很,像樣些的竟是全都去給散場的秀才們看病去了,許陽要瘋了,這年月一點兒小病都是要命的啊,賈珠才幾歲就死了?自己當初一個感冒差點沒丟了命!許陌要是因為請不到個好大夫出點什麼事情,自己可真是要後悔死啊!最後終於想起自己舅舅的同年,兩江都督明盛就是在南京辦公的,趕緊遞了帖子去拜見,一說情況,明盛也急了,誰不知道許子清最寶貝自己的小兒子,許陽求到自己頭上要是再出什麼事情那日後真是無臉見他了。趕緊的安排了好大夫給許陌看,一檢查,雖然沒什麼大病,可真是折騰的過分了,需要靜養……一拖二拖,直等到兩個月後兩人才回到揚州。
這時候成績早下來了,許陌成了本科最年輕的舉人,也是這些年來江南最年輕的亞元,而許陽不出意外的落榜了。兩人回到家趕緊去見許太太,許太太前陣子等孩子急的滿嘴起泡,現在看到跟自己一樣也瘦了一圈兒的兒子跟侄兒,哪裡還顧得誰考上了誰落榜了,統統攬到懷裡一陣子的哭:「你爹跟你舅舅都是混賬!非要把孩子折騰成這個樣子才甘心……」
林黛玉也等人等的急死了,這回見了許陽,嘲諷技能完全關閉,只垂了淚道:「哥哥以後也要保重身體才好!功名什麼的還在其次,自己的身體才是最重要的。」
許陽感動的一塌糊塗,趕緊遞了帕子給妹妹擦淚,又自嘲自己皮糙肉厚很能扛折騰的,才不會讓妹妹擔心呢!看林黛玉還哭,便又許諾了一堆亂七八糟的東西才算把黛玉逗笑。唉,真鬱悶,怎麼一不小心就混成妹控了?
黛玉自然也得去探望一下許陌,畢竟人家大病了一場,而且中了亞元也得恭喜一下啊!怎奈許陌的臉皮不是一般的薄,一看到黛玉臉就紅,平日里舉止十分大方的一個人只要到了黛玉跟前手腳都不知道哪裡放!只弄得黛玉也哭笑不得,也不敢再去探望他了,偷偷跟許陽吐槽:「我跟我師兄到底誰才是女孩子啊!」許陽十分不厚道的當著黛玉的面兒大笑了一場,後來又跑去當面笑話了許陌一番。
許陌在揚州呆到了十一月,身體全部恢複了這才告辭回京,許太太索性讓管家跟著一路照看,正好把給弟弟跟堂弟的年禮捎到京里。
跟著許陌一起上路的還有艾達令等幾個揚州的舉子,這卻是黛玉給許陽出的主意。因為春闈是在來年的二月,揚州的舉人們趕考路上便要花一兩個月,大家肯定都要頭年出發才行,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