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芝麻小官也瘋狂 第01章 通家之好

最近晉原縣裡出了一件大丑聞。

說是最近,其實這醜聞還真是由來已久,只不過上一次大家都知道是訛傳,假的,這一回,卻十有八九是真的。

這醜聞說的,正是李曦與裴家的未亡人裴楊氏之間的風流韻事。

也不知最先是哪裡傳出來的小道消息,總之起因就是李曦突然搬到靖邊坊去了。那靖邊坊是什麼地方?那雖不是縣城裡最好的地角,卻也是數得著的好地方,非富貴人家住不得,按說以李曦眼下的風光,又是好詩又是新酒的,著實的讓不少人吃驚不已,也算得本縣名人了,像靖邊坊這樣地方,他倒也住的,只是,與靖邊坊不相上下的地方卻也不少,他完全可以隨便在哪裡買個院子都行,卻為何非要搬到靖邊坊去住?

在好事者眼裡,這裡頭就肯定得有事兒了!

於是也不難打聽的,靖邊坊里還住著另外一戶人家,而且也是一個慣來風波纏身的名人,那就是裴楊氏楊花花,偏偏有心人這麼一打聽,兩家人雖然不是住在一條巷弄,卻恰好有一段院牆挨著,也就是說,這兩座宅子只隔了一道牆。

這情報一出來,再假的小道消息也就好像是有了根據一般,於是便很快就布滿了晉原縣的大街小巷,眾人嘴裡七七八八,說是李曦之所以特意的搬到靖邊坊去住,甚至不惜高價買下豪宅,為的就是方便與那裴楊氏勾搭。

那麼,前些日子不是那傳言已經不攻自破了么?大家都知道,其實人家李曦雖然喜歡寡婦,卻與那裴楊氏之間是乾淨的,眼下不過無意間住個鄰居,怎麼倒又生出這等事來了?

說起這個,那可就得慢慢道來了。

話說這李曦的新酒一出萬人空巷,盡人皆知他可以半年至千金這個話,並不是吹牛了,說實在的,除了佩服,你沒什麼話好講,而且縣城裡也是早已傳得影影綽綽,說是李曦家的新酒莊子已經在城外都快建好了,想來是過不了太久這新酒即可上市。但是知道李曦這新酒,都是跟誰合辦的么?

沒錯,你肯定知道柳家跟李肱,這個沒話說,人家那是什麼關係,有這種好事兒,自家人分了一杯去,倒也使得,可是你是否知道,那裴楊氏楊花花也在裡頭佔了很大一份子股?你不知道?那現在知道了,所以,明白了吧?

你道那李曦是傻子么,裴楊氏是什麼人,跟他有個鳥的關係,李曦憑什麼要讓她給分了一杯羹去?甚至於大家也都知道的,最近在文君酒壚里,每天都會限量供應五壇酒,而那文君酒壚恰恰就是裴楊氏開的,你們說說,若是李曦跟那裴楊氏沒個外人不知道的瓜葛,他幹嘛這麼心疼那個小寡婦,把這麼大的油水都讓給她來做?

你想,這新酒擺明了就是一桶金子,李曦讓給自家人一部分也就罷了,卻還偏偏給那風流小寡婦了一份子,兩家隨後就又住了隔牆的鄰居,這個,要說兩人之間沒些貓膩,幾希?

……

話說,這種潑天價大八卦一傳出來,可還了得么?

反正這天陰的跟死了老娘一般,大家也是心裡邊悶得慌,有了這麼一樁子醜聞,豈有個不津津樂道的?於是,也不過三五日功夫,整個晉原縣城便已是一片山雨欲來風滿樓之勢。

這個時候出來闢謠的,反而是老裴家的人。

說起來這便奇了,上次明明就是老裴家站出來往李曦和裴楊氏身上潑髒水的,倒好像是巴不得他們兩個勾搭到一處去似的,這次卻又為何反過來替他們闢謠了?

這裡頭卻也有些緣故。

要說上次,之所以裴家老爺子裴俊想了那麼一招潑髒水的辦法,其實是老爺子心裡篤定著呢,自己那兒媳婦雖然不是個老實的貨,不過她跟李曦之間,倒確實是沒什麼的,可是這一次,便連老爺子心裡都已是沒了底,至於家中大公子裴顧,那更是氣得天天黑著臉,這幾天光是他自己房裡的幾個姬妾,就幾乎是人人都吃過巴掌了,下人丫鬟的就更不用提。因為這一次,即便是他們也不得不相信,這些流言,確實是有了七八分道理。

畢竟無風不起浪哇。

於是,當這盆髒水真的已經變成髒水的時候,他們卻是受不了了。因為不管怎麼說,這裴楊氏畢竟還是他們老裴家的兒媳婦,便是裴俊老爺子的孫子孫女,也還在那邊府里住著呢,這裴楊氏若是當真出了事,可不正是打了他老爺子的臉?

若說你一個未亡人,真有個中意的,嫁了也就嫁了,縱是老爺子心裡不樂意,卻也說不出什麼來,可是你卻偏生的出了這等醜事,這下子於老裴家臉面上委實的是有些損傷,便連親戚朋友的,都跟著吃笑話。

所以,打了牙齒自己咽,裴顧老爺子忍著心裡的憋屈,卻還得笑吟吟的外頭闢謠去,見了誰都是擺手笑,連說不可能。

可偏偏就在這時候,居然從那晉原縣出了名的人牙子大財主戴軍戴鬍子那裡,傳出了一首詩來,據說正是李曦所作,名叫《熟婦詩》,詩曰:

日入藕帳粉臂抬,芙蓉芍藥兩邊開。葡萄慢捻圓圓肉,嫩菱輕捫活水來。熟婦艷光無人曉,碧玉破瓜俗子才。此身得似偷香蝶,縱有九死何徘徊。

這詩剛一出來,卻是立刻就把個裴顧老爺子氣得吐血,也臊得吐血。

為何?

要單說這首詩本身,作為七律,其實這首詩有些差強人意,別的不說,光是平仄上,那些老詩饕們就能給摘出來少說四五處不對的地方,事實上這首詩也確實就是李曦胡亂湊起來的,但是如果你拋開了平仄仔細理解這詩的內容……當然,如果是連帶著加上題目一起再看就更好,那麼這首詩卻是頓時就能讓人感覺意思飽滿起來,而如果再把他的作者李曦,和眼下李曦身邊所纏繞的這些是非流言一聯繫……

話說,這等艷詩,豈是一個好字了得?

這詩做的,用戴鬍子的話來說,簡直就是香艷入骨哇!

在這種關鍵時刻,李曦突然拿出這麼一首詩來,說明了什麼意思?人家這就是擺明了說,沒錯,老子就是喜歡熟婦,而且還就是跟楊花花勾搭上了,她那葡萄嫩菱的熟婦艷光,老子日日把玩,偶爾還玩一玩三人行,又幹了你們屁事?

也還別說,他這首詩一出來,這街頭巷尾的議論竟是居然立刻就變了風向。

若說此前大家此前多是一邊鄙夷這等通姦的醜事,一邊暗地裡羨慕,同時還可以看一看老裴家笑話的話,那等到這首詩一出,大家能剩下的也就只有對李曦的艷羨了。

本來就是嘛,人家裴楊氏丈夫已故,眼下又是自立門戶,便是有個野男人,誰又有資格說人家不對?不管醜事美事,那都是人家自家事嘛!人家跟李曦勾搭到一處了,該呀,人家李曦要才有才要貌有貌,這等樣少年郎,誰不喜歡?

話說,有本事你也勾搭去呀,看人家裴楊氏搭理不搭理你!

事情往往也便是這般,如果李曦遮遮掩掩的,那麼大家不管是出於好奇心也罷,或是嫉妒心也罷,總是忍不住要往他身上潑髒水,似乎不尿你個一身騷,他們心裡就不平衡似的。反而是李曦毫不在意的坦然承認了,而且還把這享受的過程津津樂道地作成艷詩一首,大家倒是沒話可說了,到最後反而是紛紛一臉的欽佩。

那句話怎麼說來著,是真名士自風流嘛!

只不過同樣作為這件驚天大八卦的事主之一,裴楊氏楊花花的感受,卻並不是這般了。

「呸,什麼是真名士自風流,他倒是真會做賤人!他倒是過了嘴癮了,卻把我放在哪裡了?」在阿錦阿瑟姐妹倆面前,裴楊氏每每的這樣罵。

只不過她罵的時候雖則也是做出一副怒氣沖沖的模樣兒,可若是仔細觀察就不難發現,每每說這些話的時候,她的眼睛總是會不知不覺的微微彎起來,美人薄嗔之間,眸意蕩漾,直是說不出媚態撩人。

而且,她也並不曾派人出去闢謠。

要說起來,自打下雨那天兩個人在李家前堂出了那種事故,這些日子每每總是夜半醒來,就覺得自己腿根處膩膩的,雖然阿錦是個知心知肺的,這種事情總也覺得不好說出口,若是真讓他著了身子也罷,偏偏自己睡著睡著就濕了身子,說出去可不丟人?

因此下要說惱他么,倒也談不上惱,要說不惱么,卻又總是覺得橫看豎看的不對勁。

因此自從外頭流言四起之後,李曦做了那麼一首艷詩,傻子都知道那裡面的熟婦寫的就是她,她便乾脆就順勢閉門不出了,便有事不得不找李曦討個話,也是打發了阿錦去。

總之的就是覺得不能見他,見了他就叫人睡不好覺。

可是就在這時候,卻又突然有消息傳來。

據說從刺史衙門傳出來的消息,刺史大人周邛和司馬大人柳博聯名保舉李曦出任晉原縣主簿的文呈送到長安之後,吏部已經准了,眼下摺子發到劍南道,據說就在這幾天里,就要行下公文來,也就是說,李曦就要當官了。

自打昨天下午從楊釗嘴裡得知了這個消息之後,裴楊氏楊花花半晌無言。

而且她突然想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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