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十三 第九章 大局已定

敖方與周世隆率領二千青焰軍聲勢駭人的向永嘉堡南面的低陵帶掩襲過來,顏卿義大驚失色,準備退兵。

顏遜勸阻道:「青焰軍襲來又有何懼,這裡地方開闊,至不濟待他來時再走。」

青焰軍由遠及近,人數並不是乍看上去時那麼多,通過幾次前哨接觸,發現這路青焰軍不過兩千餘人。

顏卿義心中大定,分兵三千駐在外圍去阻這路青焰軍,主力則加緊結永嘉堡的圍攻。

顏遜心中疑雲盛起,說道:「永嘉堡可以緩攻,需分兵加強惠安的防衛。」

惠安邑隸屬莆田府,位於泉州與莆田之間的小盈嶺之中。

顏卿義說道:「既然識清疑兵的真面目,應當置之不理才是。」

「徐汝愚進入清江最初組建了三支軍隊,清江水營、清江騎營、宿衛營。限於戰馬難求,清江騎營一直沒有大的發展;徐汝愚在雍揚組建靜海水營時,將清江水營的班底抽走,靜海水營實力卻比清江水營要強;然而宿衛營成立至今,徐汝愚一直想方設法的提高其戰力,並擴編為宿衛軍。最初出現在虎吞峽東峽口無疑是宿衛軍的主力,然而數日前襲後營得手的卻是另一路青焰軍,偏偏青焰軍最精銳的這一路軍隊不知所蹤。我擔心這路青焰軍已隨徐汝愚潛到泉州了。」

派出去的游偵次日證實青焰軍奔襲泉州的猜測,顏遜得知宗政凝霜死於亂軍之中,只覺眼前一暗,「騰騰騰」連退數步,一屁股坐到地上,一股莫大的悲愴漫天蓋地的掩襲過來,令人呼吸困難。

顏卿義聽了青焰軍奔襲泉州已是駭然失色,見顏遜這般神志錯亂的模樣,又急又怒,說道:「你可需太痴,她死於徐汝愚之手,是自己甘願……」

「她這些年來所做的這麼多,到底為了什麼?」顏遜茫然的望著顏卿義,見他也是一臉的茫然,痴笑起來,說道:「你也不知道?」

顏卿義怒斥道:「誰知道你在說什麼?青焰軍已佔泉州,不日就能分兵抵達此處,如今需立即派遣高手潛過閩中山通知宗政荀達。」

「通知宗政荀達又有什麼用?能夠在三日內攻下永嘉堡嗎?她到底為了什麼?徐行離開南閩之時曾與宗政芪密議數日,所議話題之中定有南閩復興之策,宗政荀達是在宗政芪咽氣的那一刻才被決定出任南閩郡王,自然不會知道密策的內容,但是宗政凝霜早已是密定為攝政,哪有不知道的道理?然而她十多年來卻唆使宗政荀達採納打壓漳州世家的政策,不惜與徐行最恨的普濟海匪勾結。她這麼做到底是為了什麼?」

去年,宗政季望在宗政凝霜的授意之下,留難許伯英、子陽秋一行,事後只有許伯英、子陽秋數人逃脫,而輕流以及隨行的四十多名好手葬身泉州郊北,顏卿義感覺這個女人會將南閩帶入一個不可預知的深淵。

只是在顏遜點醒之前,顏卿義對宗政凝霜也是言聽計從。聽了顏遜的質問,心裡羞惱,說道:「這女人已經死了,事情已經到了這種地步,再去追究還有什麼用?」

「是沒什麼用了,徐汝愚能夠奔襲泉州,他是站在一個我們無法企及的高處看待南閩的局勢,我們除了苟延殘喘,還能做什麼?」

顏遜將頭埋在膝間,瓮瓮的聲音有些怪異,顏卿義聽來十分的刺耳:「難道我們就坐以待斃?只要攻下永嘉堡,四萬衛軍合在一處,北面又有公良友琴的四萬普濟軍,又怎能說沒有作為?」

顏遜霍然立起,定睛望著顏卿義,緩緩說道:「相對南閩二百萬民眾、千餘世家宗族,八萬兵馬又算得了什麼?宗政荀達執政十餘年,民心盡失,徐汝愚奔襲泉州,南閩東部的世家就會望風而降,只要龍岩的守軍與甘棠的青焰軍牽制住公良友琴的四萬普濟軍,徐汝愚就可以在泉州慢慢整合閩東世家的私兵,永嘉堡的攻防戰越激烈,泉州整兵速度就會越快,等讓徐汝愚在泉州整合出一支兩至三萬人的大軍,莆田的城邑就也會迫於壓力歸降,那時我們就是救出虎吞峽里的三萬衛軍又能如何,無本之木焉能長久?」

「讓虎吞峽里的三萬衛軍聽由天命,我軍回師惠安?」

顏遜搖了搖頭,強壓下心中的悲涼,思索片刻說道:「去惠安已來不及了,何州在龍岩任都府,何炯義在泉州任邑丞,只要兩人中有一人投靠徐汝愚,那惠安的何族就會義無反顧的投向青焰軍,去義安。」顏遜斬釘截鐵的說道,「徐汝愚手再快,也伸不到義安去。」

義安位於南寧與南閩交界,是南閩的重要軍鎮,那裡的守備不受世家控制,除非徐汝愚重兵壓境,否則不會輕易歸降的。

顏卿義為了順利奪取義安的兵權,自然不會將泉州失陷的消息傳給重圍之中的宗政荀達。

六月十六日,被困虎吞峽里的南閩軍糧草所剩已經不多,青焰軍的圍困一直無法從外部解脫,宗政荀達終於坐不住,親自來到永嘉堡北面的戰場督促作戰。

南閩衛軍形成散兵陣形向永嘉堡圍去,只見北堡牆頭徐徐豎起一支大旄,上書古篆「即墨」,宗政荀達心裡疑惑永嘉堡中為何換上一個未曾聽過的主將,忽的看見永嘉堡的北門緩緩打開,尉潦領著一支精騎風馳電掣的向攻堡的南閩衛軍襲來,隨後,周世隆與薛明昔各率一隊步卒奔出永嘉堡外。

宗政荀達望著一下子湧出永嘉堡的近四千青焰軍,心死如灰:顏卿義退兵了,青焰軍從南面進入永嘉堡增援。

宗政荀達在永嘉堡北面投入一萬兵力,但是十數日來,攻堡的部隊只留兩千人在永嘉堡北門的正面結成密集陣形防備永嘉堡里可能突擊出來的奇兵,其他則是攜有登城器械的散兵陣形。

在永嘉堡兵力不足的時候,這樣的小心自然綽綽有餘,哪曾料到永嘉堡里會突出多出七千援兵出來。

四千青焰軍在尉潦、周世隆、薛明的率領下向攻堡的南閩衛軍卷襲過去。

將宗政荀達臉上的驚詫盡收眼底,悶了近月的悶氣一下子發泄出來,尉潦哈哈大笑,挽了個刀花,直指眼前的密集魚麗敵陣,大喝道:「讓那些小兒也見識一下清江騎營的男兒。」

雙腿輕夾馬腹,一手控馬,一手揮刀,直向敵陣衝去。

身後五百精騎一齊大喝起來,沖氣騰騰的緊貼著尉潦側後。

眨眼間,奔至敵陣前,尉潦反手橫持的制式馬刀,借著俊馬的沖勢,切開眼前一人的咽喉,「嗤」的血線射出,尉潦連人帶馬已貫入敵陣之中。

尉潦右腳踏鐙,身下戰馬靈覺的向右側微旋,讓過眼前的高盾,「烏赤赤」的一聲長嘶,戰馬人立揚蹄,踏在旁邊的一面高盾上,千鈞之力,立時讓高盾顛翻,露出藏在高盾後面的四五名敵兵來。尉潦嘴角輕抿,似笑非笑,手中的刀芒暴漲開來,將近旁的敵兵掩住。

瞬間,兩名騎士從尉潦分馳出來,依樣學樣,砍翻擋在身前的高盾,又有三騎並馳到前列,尉潦突起一聲短促的哨音,馬刀左右分砍撩劈,又進了半個刀身。

只有最前列的南閩衛軍最能體會瞬間衝去眼前五百精騎的氣勢是多麼的駭人,凌厲的衝鋒,氣勢卻如堵推來,高盾擋不住,刺伸出去的長矛卻被最前列的刀光絞得粉碎。

精陣深入四分之一,南閩衛軍就被五百精騎合楔的強勢壓跨了,紛紛向兩側散開。

尉潦手中刀未停,向身側的風流喝道:「你領一路左旋。」控馬右旋,並前的六騎立時分成兩路,左右分擊出去。身後精騎補上,眨眼間又形成六俊並驅的前沖之陣。

宗政荀達看在眼底,大恨。

騎兵衝刺,以擊穿敵陣為要,反覆擊穿,就可以擊潰敵陣。南閩衛軍擋不住清江騎營猛烈的攻勢,軍陣一分為二,左右散開,以泄清江騎營的氣勢。尉潦卻不依常順勢沖將過去,竟在敵陣中分兵兩路,分別向分開的兩路敵陣繼續衝擊。

清江騎營真的強到這種地步?

眼前事實又不容宗政荀達不信。

兩列騎兵馳出,二千人的魚麗密聚陣已然一分為四,中間七零八落的躲滿屍體。

沒絲毫停頓,兩列騎兵在坡地上旋過一道大弧,又在魚麗陣的正後匯成一處,尉潦依舊毫無創意的說了一句:「讓那些小兒再見識一下清江騎營的男兒。」

「唰」五百精騎就又向敵陣衝去,此翻未及穿透,那兩千人的魚麗陣就一下潰了,將士四散奔逃。

散兵游勇自有周世隆、薛明昔率領的步卒,尉潦眼望著遠處的南閩衛軍中軍隊列,舔了舔嘴唇,欲要下令衝擊,卻聽見收兵的號令,擰頭望去,見堡牆頭打的正是收兵的旗語,罵咧咧的說道:「怎麼這時收兵?」

風林策馬靠過來,說道:「宗政荀達的中軍有防備,這次沒有帶長弓出來,沖不過去。」

尉潦瞪了他一眼,罵道:「正面沖不過,難道不能急馳旋擊其側翼?先生定是給明昔下了嚴令,真是窩囊,才爽了一半。」

風林嘿嘿一笑,壓低聲音說道:「大人早就下令,軍中營尉以上將領可以娶妻置業,你完全可以討一房婆娘,爽個夠,先生定不會讓明昔將軍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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