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卷 歸去來兮 第三章 美女闖關

周宣、靜宜仙子、林涵蘊、三痴四人沿石階登上敬亭山主峰「一峰」,敬亭山竹林茂密,號稱「竹海」,春末夏初,竹林青翠,連綿的淫雨今日始晴,明媚的陽光從竹葉縫隙間透入,斑斑點點灑在竹林小徑上,景緻清新可愛。

周宣笑道:「這詩關設得好,不然的話,登山小徑全擠滿了人,就少了很多雅趣。」

林涵蘊的聲音又脆又甜:「周宣哥哥,還有第二關哦,你要帶著我姐姐闖詩關,得多作好幾首詩。」

周宣故意皺眉道:「嗯,是有點困難,不知道下一關是什麼題——道蘊姐姐,我求你個事。」

靜宜仙子溫柔道:「宣弟什麼事?」

周宣望著靜宜仙子朦朧的面紗說:「姐姐把面紗摘了吧,這樣我就不用答兩次詩題了。」

林涵蘊問:「為什麼?」

周宣微笑道:「道蘊姐姐本身就美得如詩如畫,還需要作什麼詩!」

靜宜仙子羞澀道:「宣弟又亂說話。」心裡卻是暗暗歡喜。

林涵蘊見周宣這麼誇她姐姐,有點吃醋,慫恿道:「姐姐摘了面紗,看守關的書生讓不讓你過關?」說著,動手就來扯靜宜仙子的面紗。

靜宜仙子趕緊說:「我自己摘。」玉指纖纖,將面紗捲起在帷帽邊沿,露出嬌艷動人的芳容,眉帶青彩,臉若朝霞,睫毛蝶翅般扇動,目光半羞半喜。

周宣一握拳頭說:「哪個有眼無珠的不讓道蘊姐姐過關,我打得他熊貓眼。」

林涵蘊脆聲笑道:「周宣哥哥小心你自己吧,你詩才太出眾會遭人嫉恨的,花魁夏侯流蘇也不知美成什麼樣,這滿山的詩人都是沖著夏侯流蘇去的,周宣哥哥這麼一個路過的外鄉人要是得了詩魁,他們都要恨死你,群毆你也難說哦,那麼多人一擁而上,老三先生一個人也防不過來。」

周宣嘿嘿笑道:「我又沒說要爭花魁,涵蘊妹妹這麼一說,嚇得我兩腿打抖,要打退堂鼓了,我們還是回去吧。」

林涵蘊笑嘻嘻:「臨陣脫逃怎麼行,好歹看看花魁什麼樣。」

說話間,步出竹林小徑,抬頭便是「擁翠亭」,當年李白就是在這裡寫下「眾鳥高飛盡,孤雲獨去閑。相看兩不厭,唯有敬亭山」的佳句。

「擁翠亭」高聳軒闊,亭下又是一座小牌樓,一群宣州士子立在牌樓下看著從山道間拾級而上的周宣四人,這些都是通過了兩關的詩人,要看後來者答詩,對那歪詩劣詩,則盡情笑談。

詩人風流,不入流的詩人輕薄,看到來了兩個美女,其中一個是美貌女冠,那些所謂詩人都是精神一振,就有人開始低吟香艷詩句意淫。

牌樓下那群士人當中走出一位中年書生,笑著對周宣拱手道:「公子貴姓?卻是面生。」

周宣還禮道:「姓周,從金陵來,恰逢惜春詩會,特來湊熱鬧。」

這中年書生姓董,是宣州小有名氣的詩人,宣州有三大詩社,分別叫「尚香詩社」、「青萍詩社」和「墨酣齋詩社」,董詩人便是「青萍詩社」的得力幹將,據說每日必作三首詩,詩稿已經一大疊了,在此把守惜春詩會第二關。

邊上另一位裝模作樣搖摺扇的華服公子盯著林氏姐妹猛看了幾眼,問:「這幾位又是誰?」

周宣道:「一個是我姐姐,一個是我妹妹,這位是我書僮。」

華服公子姓胡名揚,宣州巨族,其父是寧國節度副使,此次作為「墨酣齋詩社」的首領把守詩會第二關。

能入「墨酣齋詩社」的都是豪門子弟,「青萍詩社」比較平民化,至於「尚香詩社」,那是女子詩社,一般只限於閨閣唱和,很少與其他兩個詩社往來,不過這一年一度的「惜春詩會」,女詩人們是要參加的,女子最是多愁善感,這惜春詩也不知作了多少,就想在「惜春社會」力壓男詩人,她們不需要過兩關,直接上「謝眺樓」等待最終詩魁競選。

胡揚胡公子聽說這美貌嫻雅的女冠和活潑靈動小美女是周宣的姐妹,頓時滿臉堆笑,問:「周公子闖第一關時作的是什麼詩,可否再讓我等領略京城詩家的佳作?」

周宣便把那首宋代秦少游的《春日》詩又吟了一遍,胡揚鼓掌道:「好詩,好詩!」對「青萍詩社」的董詩人說道:「周公子此詩明麗清婉,實乃罕見的佳作,我以為就憑此詩直闖二關何難,老董你以為如何?」

林涵蘊不禁想起那個沒有隨她進京的車夫老董,望著董詩人「格格」笑起來。

那董詩人以為是小美人青睞他,心裡暗喜,周宣既是小美人的兄長,豈能得罪,連連點頭道:「妙,妙,絕妙好詩,周公子這第二關不用考了,幾位,請上『擁翠亭』吧。」說著,遞上一塊精緻的竹牌,竹青一面刻著一座翹角飛檐的高樓,另一面刻著「開寶二十九年宣州惜春詩會」。

其餘看熱鬧的詩人們雖然覺得這有點矇混包庇,但貪看林氏姐妹美色,怕周宣沒通關帶著美女走了,所以無人提出異議。

周宣接過竹牌,卻是不領情,心道:「免考沒意思,哥們一肚子的詩詞,正到處找機會展示呢,也罷,等下還有機會,我算是種子選手直接入決賽。」哈哈一笑,朝胡、董二人一拱手,帶著林氏姐妹和三痴穿過牌樓登上「擁翠亭」。

「擁翠亭」台階比較陡峭,周宣輕輕扶著靜宜仙子的肘部,低聲笑道:「姐姐看到了吧,姐姐一露真容,連我也一起免考,真是沾了姐姐的光。」

靜宜仙子想笑,又覺得不妥,說:「宣弟,我還是把面紗放下吧。」

周宣點頭道:「也行,反正詩關已經過了,別再便宜了那些傢伙。」

靜宜仙子趕緊放下面紗,這才在面紗遮掩下無聲地笑,跟宣弟在一起總有那麼多好笑的事。

「擁翠樓」上已經有十餘位老老少少的詩人,其中一個還拄著拐杖,白髮蒼蒼、滿臉皺紋,邊上一輕薄少年打趣老者說:「東籬翁詩才絕高,依小生看此番詩魁莫東籬翁莫屬。」

東籬翁不知少年是有意戲謔,謙遜道:「老朽豈敢,後生俊彥人才輩出,哪輪得到老朽!」

輕薄少年一本正經地說:「輪得到,輪得到,只是這最後關頭有一難處——」

東籬翁問:「什麼難處?」

輕薄少年道:「詩魁七十有奇,花魁十六不足,這白髮對紅顏,春宵怎麼過?」

亭上眾人皆大笑,周宣也笑。

東籬翁老羞成怒,拐杖拄地「篤篤篤」響,嘶聲道:「不要取笑老朽,詩魁你們都沒份,這是連昌公子預定的,你們都是陪客,誰也別取笑誰!」

那輕薄少年訕訕道:「連昌公子才情本來就無人能比,他得詩魁也是應該。」

林涵蘊不服,張嘴想說話,被周宣制止,低聲道:「我們是來看熱鬧的。」

周宣陪靜宜仙子繞「擁翠亭」走了一圈,但見竹林千重、青碧欲滴,敬亭山大大小小數十座山峰盡覽於目前,山下昭亭湖一泓幽碧,雙溪水蜿蜒而來,南邊的「謝眺樓」巍巍相望,端的是好景緻。

胡揚胡公子隨後跟上來,與周宣搭訕,周宣見此人目光閃爍,盡往靜宜仙子和林涵蘊身上瞄,不悅道:「胡公子請便,不要打擾我醞釀絕妙詩篇。」

胡揚年齡與周宣相仿,偏瘦,麵皮浮薄,一看就是酒色之徒,見周宣不禮遇他,心道:「小子,你怕是不知道我是誰吧。」自我介紹道:「在下姓胡名揚,家父是寧國節度副使,在下想與周公子交個朋友,詩會結束後請周公子飲酒,如何?」

林涵蘊說了句:「節度副使啊!」那語氣毫無肅然起敬的意思。

胡揚自然不知道林涵蘊之父是奉化節度使,見周宣四人毫不動容相敬,心道:「你們該不會連節度副使是什麼官都不知道吧,從三品,比宣州刺史品秩還高,在寧國都護府治下的三州十二縣,那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

周宣拱手道:「多謝,不敢叨擾,我姐姐不喜與生人相處,胡公子還是守詩關去吧。」

胡揚真不識相,還是不退,象只大頭蒼蠅一般在林氏姐妹身邊忽左忽右,不時「嗡嗡」兩聲。

周宣本不想惹事生非,上回在洪州惹到魏博,生出那麼多事,這回又是節度副使的公子,怎麼到處都是這種貨色,便對三痴附耳說:「老三,能不能讓這大頭蒼蠅安靜一會?」

三痴點點頭,抱臂走近胡揚,手指在他左臀「環跳穴」一彈。

那胡揚沒什麼感覺,跟在林涵蘊身邊又走了幾步,忽然一個趔趄,差點摔一跤,趕緊站定,摸著左大腿叫道:「哎喲,我左腿怎麼突然沒知覺了?」

周宣關切地問:「胡公子你這是怎麼了,莫非是中風?哎呀,那得趕緊急治,不然落下一個半身不遂就不妙了。」

胡揚的兩個親隨趕緊過來要扶胡揚,胡揚邁不動步,兩個親隨匆匆找來步輦抬著胡揚下山找醫生冶風疾去了。

林涵蘊最是多事,去問那東籬翁:「連昌公子是誰,很有才嗎?」

東籬翁客氣道:「這位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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