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天生我材 第二十章

三痴不能呆在都護府里,周宣就讓他在朝陽坊門外等候,因為這次是乘老董的車來的,就沒有帶來福和丁得勝。

來到「九難山房」,林涵蘊也在,見周宣只一個人,問:「那個人呢?」

周宣笑而不答,眼睛看著林涵蘊身後,嚇得林涵蘊趕緊轉身,卻什麼都沒有,於是就衝上來扭打周宣,周宣也沒客氣,管他什麼伯父宣侄的,在林二小姐的小圓臀上捏了好幾下。

入茶室坐定,靜宜仙子也沒問周宣昨日為什麼沒來,開始給周宣講天下十大名泉,上回品鑒的那六種泉水就是位列十大名泉里的,廬山就占其二,實在是山奇水秀。

周宣記憶力極佳,靜宜仙子講過一遍後,他就基本上記住了,和老師有問有答起來。

林涵蘊坐在一邊,以手支頤,一雙大眼睛看看姐姐,又看看周宣,人無聊就會胡思亂想,林涵蘊就想:「姐姐對周宣真不錯,以前她和誰有這麼多話說呀!周宣在我面前脾氣很壞,竟敢打我,在我姐姐面前裝出斯文的樣子,談什麼花呀、茶呀、吹簫什麼的,都是我姐姐喜歡的,這壞傢伙想幹什麼,他該不會是喜歡我姐姐吧,想讓我姐姐嫁他?我姐姐都出家修道了,不會再嫁人了,那些嚼舌頭的女人說我姐姐會克夫,我偏不信,姐姐又不是廬山上的老虎,咬得死人嗎?先前死的那三個莫名其妙的人怎麼能怪我姐姐,手都沒拉過呢,就會毒死他?」

林涵蘊忽然有個絕妙的主意,她想讓姐姐嫁給周宣,看周宣會不會死,周宣這人這麼壞,肯定不會那麼容易死,壞人總比好人命長。

林涵蘊想著想著,自己就笑了起來。

周宣說:「涵蘊妹妹,去漱石泉邊給我舀一碗水來。」

林涵蘊嚇了一跳,見周宣那細眼睛笑笑的樣子,知道是在嚇她,恨恨地說:「我到沐風亭下舀水給你喝,喝死你。」

靜宜仙子嗔道:「涵蘊,你怎麼說話的,你明天還想不想去看蟲賽了?」

林涵蘊頓時沒聲音了。

周宣見靜宜仙子今天只給他講水,沒讓他品鑒,就問:「道蘊姐姐,今天不品鑒泉水了嗎?」

靜宜仙子似乎愣了一下,把臉轉向林涵蘊。

林涵蘊就說:「你還喝哪,前天不是說喝多了冷水肚子痛嗎!」

周宣呵呵笑道:「我那是哄你小女孩玩的,道蘊姐姐的水這麼乾淨,怎麼會肚子痛!」

林涵蘊嚷道:「好哇,姐姐你聽到了吧,周宣專門這麼騙我,欺負我!」

優雅從容的靜宜仙子這時也禁不住笑出聲來,趕緊直了直腰肢,說:「周公子和你開玩笑你也聽不出來,好了,別鬧了,象什麼樣子,茗風、澗月——」

兩名侍女款款地走出來,周宣又開始品鑒名泉,這次比上回有長進,八次對了四次。

亥初時分,林涵蘊送周宣出來,叮囑說明天早點來接她去「超級秋戰堂」。

朝陽坊門外,三痴一動不動地立在那,看上去好象挺寂寞,大名鼎鼎的遊俠三痴、讓人聞名喪膽的刺客三痴、號稱「劍、棋、蟲」三絕的三痴,現在淪為劍奴了,實在是太可悲了。

周宣走過去,說聲:「回去吧。」在明明的月光下向朱雀坊走去,隔著五步,三痴跟在他身後。

周宣扭頭看了看三痴那竹笠芒鞋的樣子,雖然走得慢,依然有氣勢逼人的感覺,殺手氣質難改啊,說:「三痴老兄,別以為做我劍奴委屈,我不會虧待你的,等下我就賞你一道珍瓏題,包管你樂不思蜀,棋藝突飛猛進,超過二痴。」

三痴暗淡的眼神陡然一亮,很有禮地說:「謝主人。」

回到府中,周宣命仆佣給三痴準備晚餐和洒掃卧房,讓三痴單獨住在一個獨院客房裡,三痴和家丁們混在一起住顯然不合適,畢竟人家名氣有那麼大,列國王公貴族聽到三痴之名都是睡不安寢。

周宣把上次贏來的玄鐵劍還給三痴,把榧木棋墩和玉石棋子也搬到三痴房中,三痴原本木然的神色終於有些鬆動。

周宣說:「劍奴,趕遠路辛苦了,早點休息,今天就不給你珍瓏題了,明天跟我去斗蟲,記住,別有事沒事飛檐走壁,學著做一個平常人,打打殺殺沒意思,下棋斗蟲才有趣。」

周宣回到內院,想想還是沒把收個殺手當劍奴的事告訴岳父岳母和兩位小嬌妻,這事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秦雀、紉針的房間燈都亮著,聽到周宣回來了,紉針迎出來,臉上笑容有點古怪,低聲說:「夫君,雀兒妹妹答應了。」

周宣一愣,隨即醒悟過來,裝作驚喜的樣子:「啊,真的嗎,針兒肯定費了不少口舌吧?」

紉針有點酸溜溜地說:「是哦,嘴巴都說幹了,才答應的,夫君進去吧。」

周宣在紉針耳邊低聲說:「針兒真賢惠,為夫好想摟著你睡。」

紉針一下子臉紅到耳根,眼波如水,心裡那麼一點幽怨消失得無影無蹤,也低聲說:「夫君,兩個月很快就會過去的。」說完,閃身進了自己卧室,面紅心跳。

這一夜,周宣就在秦雀房中歇宿,上床前,秦雀含羞取出一卷帛書讓周宣看,周宣奇道:「這都什麼時候了,還看書哪!」

秦雀羞得抬不起頭來,低聲說:「夫君,這就是夫婦在閨房裡看的書。」

「春宮嗎?」周宣樂了,光著身子坐在帳里展開帛書一看,卷首幾個篆字,基本上不認得。

「雀兒,這字我不認得,這到底是什麼書?」

「這是《沖和子玉房秘訣》,論——論房中術的。」

「啊!」周宣喜出望外,娶個女名醫就是好哇,還懂房中術,這個得好好練練。

周宣虛心好學地說:「雀兒,這帛書的字我認不全,你手把手教我吧?」

秦雀面紅耳赤,雖然羞澀,但為了讓夫君身強體健、益壽延年,只好低低應了一聲,獻身說法,開始了香艷的課程。

秦雀羞答答地指導周宣的一舉一動,每一個動作都有講究,都含有修身養性的真意。

周宣感嘆:「這才是真正的言傳身教啊!」

老師教得步驟有點慢,學生心比較急,老師還沒講到的地方,學生就忍不住先動手了。

秦雀說不下去了,被周宣撩弄得氣喘吁吁,都記不起《沖和子玉房秘訣》寫的是什麼了,心想:「下次再教吧,反正以後有的是時間,慢慢來。」

……

八月十九日一早,周宣帶著三痴和來福去朝陽坊接林涵蘊,一起往北門而來,一路上都聽到有人呼朋喚友,說要去「超級秋戰堂」看斗蟲,互相爭執著到底是「名將張郃」厲害還是神秘的「摸不得」更兇猛?

胡商阿布在北門口等周宣,眾人來到半閑街,只見半條街都是人,天才夏翠花創造性地實施了門票制,不管你賭不賭蟲,要進「超級秋戰堂」看斗蟲,一律每人收取十文,即便這樣,經過打通擴建的「超級秋戰堂」斗蟲館也是人滿為患。

吳寬和一夥江州中下層官吏的公子少爺都來了,準備下重注賭蟲。

周宣和廖銀夫婦商量了一下,覺得人太多妨礙斗蟲,提出下注高於十兩銀子的才能進入斗蟲館觀戰,其餘的就在院子里或者街上,同樣可以下注賭蟲。

最終進入斗蟲館的還有八十人,青背猛蟲「名將張郃」與模樣不起眼的「摸不得」分別在黑陶罐里被端出來讓蟲友品蟲下注,兩塊大牌子,大書「名將張郃」和「摸不得」的蟲名,「名將張郃」是四勝零負、「摸不得」是一勝零負。

原以為「名將張郃」名聲在外,上次又擊敗了另一隻青背蟲「義陽魏延」,押「名將張郃」的蟲友肯定多,沒想到很多人要走偏鋒,賭「摸不得」勝的人也不少,賠率竟然不相上下。

周宣有意考考三痴,問:「劍奴,以你的眼力看這兩隻蟲子哪只會贏?這隻青背蟲就是贏了你師弟『義陽魏延』的『名將張郃』。」

三痴顯然已經知道四痴與周宣賭蟲的事,仔細看了看兩隻蟲,說:「這隻青背蟲已沒有了全盛的銳氣,應該是與『義陽魏延』拼殺太過,兩敗俱傷,降了半品了。」

周宣讚許地點點頭:「好眼力,再看看這隻黑翅白斑的『摸不得』。」

三痴躊躇說:「這隻蟲看不出來,瞧它的大鉗,粗壯鋒利,不象是黑背蟲能有的,既然主人讓它與青背蟲斗,顯然也非凡品。」

林涵蘊一直很老實地不怎麼敢說話,這會見三痴也不是那麼凶神惡煞,膽子漸大,說:「這黑蟲能厲害到哪去,看『名將張郃』不一口咬死它!」

就在這時,三痴突然扭頭看著門口,露出訝然之色。

周宣回頭一看,只見一個清瘦文士站在那,手裡托著一個盤子,盤子上用藍緞遮蓋著。

遊俠四痴又追來了!

周宣有點頭大,上次蟲店開張這四痴就帶著三隻青背蟲來砸場,不知今天又想幹什麼?這可是「超級秋戰堂」的第一場豪賭,可不能讓他給攪了!

三痴臉上的驚訝之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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