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卷 蕭關烽候多 第三十章 大亂將至兒女情

阿古麗的失蹤引發的騷亂在蘇爾曼遇刺事件發生後,迅速演變成了回紇內部的一場大火併。

蘇爾曼集結了自己的親信,會同阿古麗一族的武士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抄了斛老溫的家,然後開始滿城搜捕斛老溫的族人,斛老溫赴會之前業已做了些準備,行刺失敗的消息傳回,他的弟弟和他的兒子率領親信家人百餘人殺出甘州城,逃向了他們的部落。

次日一早,蘇爾曼調集的本族人馬便到了,他把甘州防務全部交給阿古麗的族人,率領本族武士,以討逆之名攻向斛老溫部落,斛老溫的弟弟和兒子已先一步趕回了部落,做好了準備,雙方展開了一場血戰。

此時,在楊浩的安排下張浦自肅州調了一路人馬,正悄然趕赴甘州。這支人馬唯一的使命就是護送阿古麗公開出現,因為斛老溫的身亡固然挑起了甘州回紇內部之亂,卻也打破了原來的權力制衡,如果阿古麗貿然現身,蘇爾曼會不會藉此機會幹脆把阿古麗也幹掉,這是很難預料的事。因此楊浩從肅州調來一路人馬,同時由阿古麗秘密下令,徵調她的部落散布各處的勇士合兵一處重返甘州以鎮大局。

阿古麗此刻就在甘州,卻得喬裝打扮離開甘州,然後在肅州兵馬的保護下公開返回,這讓阿古麗也充分意識到了權力鬥爭的殘酷。人人都覺得七王妃在沙場上驍勇如虎,巾幗不讓鬚眉,可是她的內心其實是軟弱的,對政治鬥爭的殘酷更沒有多少認識。上一次夜落紇出賣了她,在她心裡的感覺更多的是從道德層面出發的,而這一次原本守望相助的三大部落的內鬥,斛老溫的反叛,蘇爾曼的「逼宮」,蘇爾曼和斛老溫各懷機心的謀殺,才讓原本在政治上一派天真的她充份意識到那血淋淋的現實。

她知道,在這個戰場,她永遠不是一個合格的戰士。她沒有夜落紇的冷酷,沒有斛老溫的陰險,沒有蘇爾曼的狠辣,沒有楊浩的謀略,現在蘇爾曼和斛老溫的部落又自相火拚,在這種情形下,哪怕楊浩袖手不理,沒有落井下石,她也不知該如何面對這樣的局面,更何況這還只是政治和戰爭方面的問題,這一切就算結束了,還有龐大的族群、老弱婦孺、戰爭遺孀和孤兒。他們都要吃飯,都要穿衣,那更是讓她束手無策的場面。

所以,她決定放棄對部落的控制權,如她在黑水洞窟中所說:毫無保留地忠誠於楊浩,把她的族人交予楊浩,真正成為他的子民。

阿古麗有此決定,當然不只是怯於承擔責任,更不是為楊浩所迷,她的意志其實是頗為堅定的,對族人更有一種樸素而真誠的感情,絕不致於楊浩在她面前秀了秀健美的肌肉,就神魂顛倒,甘願獻上自己的一切。她肯做出這樣的決定,最主要的原因,是她感覺到了楊浩的忠誠。

斛老溫勾結夜落紇、蘇爾曼勾結李繼筠,這兩個從河西敗走隴右的梟雄不約而同地打起了甘州的主意,而一直受排擠打壓的蘇爾曼、斛老溫兩位族人一俟受人重視,便立即飄飄然地把自己當成了舉足輕重的大人物,為了攫取更大的權力,主動與他們勾結起來。

如果楊浩只是想要完全控制甘州而無視甘州百姓的生死。他完全可以利用這個機會,讓甘州三大部落自相殘殺,消耗掉全部實力,一勞永逸地解決甘州問題,要做到這一點並不難,就算不擅機謀權變的阿古麗都能想出至少五種以上的法子,但是楊浩沒有這樣做。他沒有殺掉自己,令甘州群龍無首,沒有揭穿蘇爾曼和斛老溫彼此的陰謀,讓他們各自領兵全面開戰,他還派出了肅州兵馬,協助自己在緊要關頭重新掌控甘州局勢,阿古麗已完全相信了他的誠意。

當阿古麗做出這個決定的時候,儘管眼下還需要她來出面,但是壓在她心頭的重擔已經不見了,她已經決定把這副擔子交給楊浩,身心一片輕鬆,竟有一種脫胎換骨般的感覺。

清晨,儘管一夜不曾好睡,但是做出決定,想通心事的阿古麗神清氣爽。

阿古麗要離開甘州,與肅州兵馬匯合了,她已被化妝成一個瘸腿老嫗,在她旁邊站著一個紫臉漢子,普通的回紇牧人打扮,低著頭,扶著老驅打扮的阿古麗,一副木訥少語的老實模樣,看起來十分憨厚。其實這紅臉漢子本來喬扮的是個黑臉。只是「他」的麵皮一直就是紅的,自打站在楊浩面前,就紅著臉,自始至終那顏色就沒消褪過,所以看起來就成了紫臉。

這紫臉漢子自然就是竹韻,當她睡醒的時候,發現楊浩側著身,一手搭在她的乳側,一手攬在她的身下,額頭抵著額頭,猶如一對吻頸鴛鴦。她的一條大腿搭在楊浩胯上,楊浩的一條大腿則老實不客氣地抵在她那兩條豐腴結實的大腿中間……

而馬燚則像一條八爪魚般掛在楊浩的身上,三個人七手八腳地糾纏在一起,那種讓人耳熱心跳的場面……

想起楊浩的大腿抵住自己身子時的感覺,竹韻的兩條腿禁不住又有些酥軟起來,她本來是扮孝子扶住阿古麗的,這時倒像是掛在她的身上,阿古麗奇怪地看了她一眼,扭頭對楊浩繼續道:「大王,那我現在就走了。」

「嗯,不必急著回來,我知道你不希望回紇諸部自相殘殺,可是那些害群之馬不清理出去,早晚會釀成更大的禍患。同時,如果不能削弱諸部的力弱,讓他們完全整合到你的部下,你也駕馭不住。此去,一路小心。」

「是,謹遵大王吩咐。」

阿古麗的臉蛋也有些紅了,她的容顏扮得十分蒼老,可是一雙眸子卻仍像春水般充滿活力,這些細節處,不是靠化妝便能掩飾的,她可沒有竹韻那麼高明的手段。不過用來瞞瞞一般人卻是足夠了:「阿古麗……一直記著在黑水廢墟時對大王的……所有承諾,也會……遵守對大王的所有承諾,大王……請放心。」

楊浩注意到了阿古麗略有些異樣的語氣,抬眼一瞧,那「老嫗」的臉上一雙眸子帶著一種令人怦然心動的魅力,柔媚靈動、嫵媚妖異,楊浩的心裡不由一跳。

這是一匹漂亮、高傲的小牝馬,不過現在她的心顯然已經折服在某位騎士之下了,已經決定把責任交付給楊浩的她,長久以來封閉、保護起來的感情重新得以釋放,就像蓄積已久的洪水,草原兒女的大方、熱情、主動,那火辣辣的眼神可叫人有些消受不了。

阿古麗和竹韻一行人告辭離去,竹韻自始至終不敢抬頭看他,楊浩也覺有些尷尬,狗兒是個小孩子,在他心中一直當作子侄輩看待,猶如自己的親生女兒一般,她睡在自己旁邊倒沒什麼,可是竹韻……饒是楊浩一張老臉久經磨鍊,此時也訕訕地有些不好意思了,何況是那位漂亮的女殺手。

「狗兒,咱們也走吧,收伏了了阿古麗這匹野馬,我這病裝的也差不多了,咱們該回興州,策劃大事去啦。」

「哦!」扮成半大孩子的狗兒乖巧地應著,陪他登上皮貨車,扮作皮貨店的行商,駛出了皮貨店的大院兒。此時甘州城風聲鶴唳,就算扮做皮貨商人也難以出城,不過現在甘州的防務是阿古麗的族人負責,阿古麗仍然活著的消息雖說就是大部分族人都不曉得,但是一些絕對可靠,且在部落中有相當實權的人卻是知道的,阿古麗吩咐一聲,有他們暗中照拂,楊浩這位神秘客人要離開甘州卻也容易。

狗兒雙手抱膝,坐在高高的皮貨堆上,歪著腦袋,一副若有所思的樣子,很認真地想了半天,她忽然扭頭向楊浩問道:「大叔,你要娶竹韻姐姐做王妃嗎?」

「啊?」

楊浩沒想到竹韻這個當事人沒敢說什麼,反倒是狗兒發問了,不禁心虛地道:「為什麼這麼問?」

狗兒道:「我娘說,女孩子長大了以後,就只能跟自己的男人睡覺,大叔和竹韻姐姐昨晚不是……」

「咳咳咳咳……」

楊浩一陣咳嗽:「此睡非彼睡,這個睡覺和你娘說的那個睡覺是兩碼事。」

狗兒眨眨眼道:「有什麼不同嗎?這樣睡覺就可以和別的男人睡嗎?」

楊浩嚇了一跳:「當然不可以,怎麼能隨隨便便和別人的男人睡在一起呢?你還小,再大一些自然就明白了,現在不要胡思亂想的。」

狗兒嘟起嘴來:「人家還小呀?大叔看不起人。對了,那大叔會娶子渝姐姐做王妃嗎?」

楊浩失笑道:「的確不小了,小丫頭片子現在也開始注意這些事了呀?」

他往狗兒身邊挪了挪,挨著她的肩膀,寵溺地笑道:「大叔要你平時注意讀書寫字、針織女紅,烹菜調羹,你都學了吧?可不能只會動刀動槍的,再過幾年,大叔江山穩定,不需要你和竹韻再去執行這麼危險的任務,我家小燚也已經出落成一個漂亮的大姑娘了,就要考慮成家立業、生兒育女的事了。」

他扭頭打量著馬燚,欣然道:「還記得,我當年在漢國,頭一次見到你的時候,你的身子特別孱弱,眼睛大大的,頭髮稀少,還有點發黃,現在看,可是個美人胚子了。」

他攬住馬燚的肩膀,隨著車子一顛一顛的動作,悠然說道:「等你再長大些,就會有你喜歡的男人了,或者飽讀詩書、才華橫溢,怎麼著也得是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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