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卷 王對王 第三十九章 孽緣難了

楊浩大驚放手。摺子渝立即便往地面摔去,摺子渝驚叫一聲,又氣又怒道:「你敢摔我……唔……」

楊浩隨即便發覺不妙,可是這時彎腰去救已經來不及了,虧他反應敏捷,立即出腿做了個顛球動作,摺子渝的頭離地面堪堪還差幾寸的當口,楊浩的靴尖便貼著地面插了進去,摺子渝的香腮被他靴面托住,不禁又氣又羞,咬牙切齒道:「你竟然踢我?」

「哎呀,對不住,實在對不住。」楊浩手忙腳亂地把她扶起來,摺子渝俏臉緋紅,語無倫次地嚷道:「拿開你的臭腳。」

「喔!」楊浩一放手,摺子渝立即軟綿綿地又向地面倒去,楊浩趕緊又扶住她,驚道:「你怎麼……受了傷么?」

吳娃兒在榻上笑道:「官人,她並非受傷,只不過是『春風散』的藥力正在發作罷了。」

楊浩一抬頭,就見唐焰焰手腳被反剪著綁緊。一雙杏眼圓睜,兩頰漲得通紅,娃兒笑眯眯地側卧在她身旁,偏偏那鄧秀兒不見了蹤影,一時如墮夢中,不禁奇道:「你們怎會在此,發生了什麼事?什麼是春風散?」

「春風散」是一種麻醉藥物,本是一些青樓ji坊對付性情剛烈不肯就範的女子的,吳娃兒是汴梁青樓第一魁首,各個院子的姑娘都得敬她三分,她臨行之際想到出門在外,說不定這葯會有些用處,便讓杏兒去向其他院子的老鴇討來了一些,不想卻用在了摺子渝身上。楊浩也不知那是何物,自然要問起,這時鄧秀兒從床角兒鑽了出來,怯生生地道:「楊……楊院使。」

「啊!」楊浩一拍額頭,忽地想到眼下可不是盤根問底的時候,忙道:「程大人他們一來,本官可更不方便讓人看見與你在一起了,鄧小姐還請趁亂趕緊離開為好,快些,快些。」

鄧秀兒方才聽了他們三人支離破碎的談話,心中惴惴不安,楊浩是南衙出身,會背棄了晉王幫助自己么,她有心再問個清楚。一見楊浩如此急迫,只得應一聲是,跳下床便拔足向外奔去,楊浩在後面急急又說了一句:「此時不可去見劉向之他們,你明日一早再來便是。」

楊浩回頭又向摺子渝訝然問道:「你們三個……怎麼湊到一起了?還躲在我床上?這是發生了什麼事?」

摺子渝冷著臉一扭頭,負氣不答,娃娃這時已拿出吃奶的勁兒把唐焰焰口中的枕巾扯了出來,唐焰焰立即叫道:「浩哥哥,你小心,她要殺你。」

「殺我?」楊浩又是一呆,看看跌落地上的那柄短劍,再看看摺子渝臉色,摺子渝冷笑道:「不錯,本姑娘今天來,就是來殺了你這個忘恩負義、無德無行的臭男人,如今既落在你的手中,要殺要剮,你給個痛快吧。」

楊浩搖頭,一字字道:「我不信,你不會殺我!」

娃娃也道:「折大小姐何必說此負氣的話,娃兒方才察言觀色。可看不出你有殺我官人的意思。」

楊浩道:「娃娃,你還躺在那兒做什麼,怎不下來?」

娃兒苦著臉道:「官人,奴家和折大小姐都中了『春風散』,此時實在難以動彈。」

「那是什麼毒,誰下的?」

娃兒道:「這倒也算不得毒,過上一時三刻自然便解了,這下藥的人么……自然就是奴家我啦。」楊浩聽得丈二金剛摸不著頭腦。

天氣熱,彼此穿的都不多,肌膚相接的感覺讓摺子渝心煩意亂,她竭力想要離開楊浩的懷抱,偏偏身上無力腳下無根,不離開還好,好不容易掙扎開些,只是一晃,便又軟綿綿地靠向他的胸口,摺子渝渾身不自在,卻又發作不得。

楊浩攬著她柔軟的小腰,耳聽著糧倉方向喧囂震天,深恐那救命糧和重要的人犯會有什麼閃失,既然娃娃說她們現在都動不得,便不管摺子渝的抗議,攔腰把她抱起,重又放回榻上,然後拾起她的短劍,一劍斬斷唐焰焰身上的繩索,把劍塞到她手中道:「我去看看糧倉,馬上回來,你且看著她們。有什麼事咱們回頭再說。」

「好!」唐焰焰摩拳擦掌地接劍在手,躍躍欲試地轉向摺子渝,楊浩匆匆跑到門口,忽又駐足回身道:「焰焰。」

「啊?」唐焰焰趕緊回頭望去,努力扮出一個和靄可親的笑容,楊浩正色道:「你不要難為她,一切等我回來再說。」說完這才奔出去。

「哼,到這樣了你還護著她?」唐焰焰氣哼哼地嘟囔了一句,扭頭再看摺子渝,摺子渝柳眉一挑,下巴一揚,一副有恃無恐的模樣,把她恨得牙根痒痒,轉念一想,一個念頭浮上心頭,唐焰焰便嘿嘿地笑了起來,得意洋洋地道:「幹嘛呀?以為有他護著你,本姑娘就不敢動你了?哼,哼哼……」

唐焰焰揉揉發酸的下巴,呲著一口小白牙,「猙獰」地笑起來……

◇◇◇

楊浩拔腿跑出自己住處,向官倉方向奔去,跑到半路。就見壁宿邁著軟綿綿的雙腿弔兒郎當正在散步,楊浩沒好氣地吼道:「壁宿,你在這看風景呢?我不是叫你去看看發生什麼事么?」

壁宿扭頭一看,苦著臉道:「大人,我這兩條腿忽然就沒了勁,能走路就不錯了,還跑?我跑不動啊,莫不是中了暑?」

楊浩「呸」了一口,心中忖道:「怎麼突然沒了力氣,莫非也與那什麼『春風散』有關?那葯是下在茶里的么?可我怎麼一點事都沒有啊……咦?我當初在草原上被一條五彩斑斕的大蛇咬過,莫非就此產生了抗體。所以百毒不侵?」

楊浩不知娃娃那葯是下在杯里的,她那杯茶只喝了大半,剩下的一口被壁宿喝了下去,所以他才周身無力行動遲緩,楊浩心裡一面亂七八糟地想著,一面超過壁宿向前奔去。

火是從第三棟糧倉處燒起的。獨孤熙趕去楊浩住處後,武自功、焦海濤、盧影陽三人便繞去糧倉準備等楊浩那邊一亂起來,把人吸引過去,這邊就趁機放火,兩面生事,讓那些巡弋官兵疲於奔命,趁亂救人。不想他們左等右等沒有消息,行跡反而引起了巡邏戍卒的注意。

這官倉因為是個特殊的衙門,所以不禁人出入,但是出入的百姓大多集中在收購糧食的前廳和關押人犯的中間那棟倉房,無故闖進深處的人自然要引起旁人警覺,這三個大盜本來還隨手拿起些東西扮作搬東西的腳夫,可是連個帶路的戍卒都沒有,一隊巡邏至此的官倉守卒起了疑心,便攔住了他們去路。

只一盤問,他們便露出了馬腳,三人一看乾脆一不做二不休,立即奪刀殺人四處縱火,那些戍卒雖有刀槍,主要差使卻是巡邏防火,哪是他們這些江湖好漢的對手,一小隊士兵被他們殺得七零八落,四散潰逃。

火頭一起,他們再四下張揚開來,關押人犯的倉房那邊就有幾個禁軍小校飛奔過來,他們的武藝與這糧倉守卒自然不可同日而語,雖然依舊比不得那幾個大盜,武自功他們想要乾淨俐落地解決了他們卻也不是易事。

三個大盜被他們纏住,各隊巡弋士兵紛紛趕來,有的忙著救火,有的圍堵上來,適逢其會的程羽、程德玄再趕來後。武自功三人便完全落了下風。程羽二人的武藝不在這三個大盜之下,再加上那些官兵守卒幫忙,三個大盜左支右絀,漸落下風。

眼見聞訊趕來的人越來越多,小弟獨孤熙那邊又始終沒有消息,武自功情知如此下去不是好路數,便領著他們殺開一條血路沖向大門方向,要從那裡殺出重圍。官倉衙門的圍牆太高了,即便帶著飛勾一類的攀爬工具,追兵這麼緊,往那兒跑也是死路一條,但是官倉衙門同其他衙門有一個最大的區別,那就就是外松內緊。

由於每日往來運糧、售糧的人太多,衙門口兒根本不做盤查,只有兩個應景兒的老差人,再加上如今許多人家給關在倉中的親人送飯、探望,出入的人就更多更雜了,他們一旦衝到那兒,混進亂作一團的普通百姓當中,官兵是絕對無法擋得住他們的。

他們事先得到了官倉的建築圖紙出入路線,又從內線口中了解了官倉中警衛力量的部署,進退早已做過詳細策劃,所以才敢光天化日之下闖入,儘管小弟那裡沒有消息,此時逃走他們還是有相當大的把握的,但是他們千算萬算,卻漏算了一樣很重要的事:今天,是泗洲發餉的日子。

那時節,官府發餉不止發錢還發實物,綢緞絲麻、糧食布匹等等,都可折算成俸祿發放。其中就有糧食一項,市面上如今糧食又不好買,而且說是抑價,其實糧價已經高漲,你不按高價去買,糧油鋪子只說沒糧,不賣給你就是了。

所以這一次泗洲府發餉,為了照顧這些官員,將俸祿大都折算成了食糧,今天在職的、致仕的官員們都帶了府上的人來取糧食,帶來的儘是身強力壯的漢子,衙門裡一出事,普通的百姓可以跑,他們怎麼能跑?

所以當武自功、焦海濤、盧影陽興沖沖地跑到衙門口兒,以為逃脫在望的時候,就見數百名各色衣衫的壯漢,舉著扁擔潮水一般向他們壓來,迅速把他們淹沒在人民戰爭的汪洋大海之中……

◇◇◇

武自功三人被幾百條扁擔打得遍體鱗傷,無奈之下高呼救命,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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