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卷 軟紅十丈,煙火人間 第四十九章 各懷心思

楊浩喃喃問道:「好不好,好不好?你回……回答我!」

楊浩的手勁好大,妙妙的小手被他攥得生疼,卻不忍抽出來,慌慌張張便應了一聲:「好!」

這一聲答應,她整個人都痴了,臉像一塊大紅布,星眸里卻放出醉意朦朧的光來。

可楊浩……卻打個酒嗝,轉而又道:「水,我要喝水……」

「水來了,水來了。」姆依可端著一碗酸梅湯急急走了進來。妙妙神遊物外一般,愣愣地站在楊浩榻前卻不伸手去接。姆依可奇怪地看了她一眼,繞到另一邊去,妙妙這才如夢初醒,連忙抽出手來,將楊浩費勁兒地扶起來,一大碗酸梅湯下肚,楊浩清醒了許多,他左右看看,大著舌頭問道:「酒……酒宴散了?」

姆依可沒好氣地應道:「當然散了,老爺都回了家門還不知道么?」

「啊!」楊浩一拍腦門。急聲道:「快,叫壁宿來見我,快去……」

「哦!」姆依可連忙轉身離去,一會兒功夫,就聽外面有人嘻嘻哈哈地笑道:「大人喝多了?哈哈,喝多了正好拿你解酒,酒為色之媒嘛,你喚我來有個屁用啊,我又不是解酒湯。哎喲!」

想是他的風言風語換來了姆依可一巴掌,隨即就見壁宿頂著個大光頭興沖沖地跑進屋來,大聲問道:「大人,你找我來有什麼……」

一見妙妙也在房中,壁宿登時一驚,省起自己還有扮詩僧的艱巨任務,忙把笑容一斂,寶相莊嚴地稽首道:「阿彌陀佛,老衲……呃!貧僧見過女施主。」

「壁宿,你來!」

楊浩的頭還在天旋地轉,不過意識已清醒了些,一見他進來,立即把他喚到面前,急急吩咐道:「壁宿,你馬上找到『飛羽』的人,讓他們……全力打探唐姑娘的消息,務必……務必……儘快稟報於我。」

「啊,楊施主,你可是喝多了么。貧僧這個這個……」

壁宿俯著身子,不斷地向楊浩擠眉弄眼,示意他旁邊正有外人在,楊浩這時哪裡還能領會他的暗示,又道:「快去,現在『飛羽』同我的聯繫,一直……一直由你負責,這件事你無論如何也要儘快辦妥,若是沒有……沒有消息,你就親自跑一趟西北……」

「原來這個詩僧是假的,我就說他怎麼怪裡怪氣的沒有一點和尚樣兒……」妙妙站在一旁已經全都看明白了。

壁宿乾笑著還在掩飾:「這個這個……哈哈哈,大人真的喝多了,哈哈,把我……把貧僧當成穆羽了,呵呵,哈哈……」

妙妙忽然福身一禮,向他正容說道:「老爺既有重要吩咐,你就快些去吧。妙妙如今已是老爺的人了,絕不會做一件對不起老爺的事的,你不必對妙妙有所忌憚」

「啊?」壁宿看看楊浩,又看看妙妙。登時露出一副佩服的五體投地的樣兒來:「佩服,佩服,大人真是了得,了不得啊!」

妙妙奇道:「你在說甚麼?」

「哈哈,沒說什麼,貧僧去也。」

壁宿轉身就走,一陣風般飄到姆依可身邊,狹笑道:「笨月兒,你要再不下手,可就連口湯都喝不著了。哈哈……」

姆依可反應也快,又氣又羞地飛起一腳,壁宿鬼影一般閃開,那一腳竟踢了個空。

◇◇◇

「二哥,你來的好快。」第二天一早,唐威正要去開封府轉轉,忽聽二哥唐勇到了,立即歡歡喜喜地迎去,唐勇已到了廳中,捧著一塊毛巾拭凈頭面,丟給下人,說道:「也不算快啦,路上還耽擱了兩天呢。」

唐威給他遞過一杯茶,關切地問道:「牧場、鹽倉、皮貨店都兌出去了?」

「嗯,酒樓客棧還在聯繫買家,珠寶坊暫時還沒有動,地已經賣了一部分,剩下的和各處大宅都已有人訂下了。」

「折家那邊……沒有難為咱們吧?」

「冷顏冷麵是免不了的,不過……除非他們下定決心與宋國翻臉,否則的話。拿咱們也是一點辦法也沒有。」

二人在椅上坐了,唐威立即詢問道:「關於與府尹大人聯姻,以助我唐之勢的事,你……還沒有同府尹大人提起過吧?」

「當然沒有。」唐威笑道:「這事兒,總得長輩們首肯吧。再說,就小妹那種火爆脾氣,要是不勸得她自己心甘情願,莫說是皇弟,就算是官家,進了洞房都能讓她閹了,一個不好,就要弄巧成拙,我豈會不加慎重。信上我不是說過,等得了焰焰的准信兒再做決定。」

「那就好。」唐勇鬆了口氣:「准信兒來了,焰焰……不樂意。」

唐威鄙視了他一眼道:「二哥,不願意可以勸吶,大傢伙兒輪番上陣,我就不信她招架得住,還勸不得她回心轉意?你大老遠的跑來,就為告訴我這麼一件事?這唐家又不是我一個人的,總不能我一個人在外面奔波勞累,到處巴結,你們都在那兒坐享其成吧?」

唐勇一翻白眼道:「吃的燈草灰。放的輕巧屁!能勸你勸去,人都不見了,你讓我們勸鬼去呀?」

唐威一呆,愕然道:「人不見了?怎麼不見了?」

唐勇兩手一攤,一肚子火氣地道:「就按你說的,先把她騙回家去,又在蘆嶺放出風去,然後你大哥二哥、大嫂二嫂、三舅四舅、五六七伯輪番上陣啊,男的軟硬兼施,女的甜言蜜語,曉之以情。動之以理,希望小妹能深明大義。

不過,這也不算委曲了她,求之不得的好事,還要她明什麼大義啊。府尹大人春秋正盛、一表人才,一人之下,萬人之上,做他的愛妾,將來必是王妃,那是何等的光彩?結果呢,她是誰勸跟誰吵,後來乾脆放言說她與楊浩早就成就夫妻之事了……」

唐威一聽緊張地道:「當真?果然?竟有此事?」

唐勇沒好氣地道:「你問我,我問誰去?女兒家的這種事,我做哥哥的能問么?」

他揉揉鼻子,悶哼一聲道:「後來你二嫂出了個餿主意,要我找個穩婆看看她還是不是處子之身,要不然就這麼稀里糊塗地把她送進南衙,那不是弄巧成拙么?要是那樣還不如不聯這門姻呢,」

唐威急道:「那查過之後,到底是還是不是啊?」

唐勇木然道:「不曉得,我剛說出來,小妹就拔劍一劈,差點一劍劈掉我的鼻子,幸虧我身手高明,緊接著我就被老祖宗叫去了,老祖宗把我罵了個狗血噴頭,此事也就不了了之了。」

唐勇說罷,兩兄弟大眼瞪小眼,瞪了半晌,唐威才道:「那她又怎麼不見了?」

唐勇道:「雖說我們勸不得她,卻也沒有放她出門,對她看得極緊,每日里還是不斷讓人去勸她。你不是從程德玄他們那兒打聽到楊浩在京里極不得意,飽受排擠,如今竟然自甘墮落,與歌ji舞女整日廝混風流么,這些事兒我們都說給她聽了。說此人前程未卜,不值得託付終身,結果好話說盡,她雖未鬆口,倒是不鬧了。

我見這是個好兆頭,就叫她隨我一起進京,你想啊,百聞不如一見,叫她親眼見見帝京的氣派,曉得南衙皇弟的威風,再見那楊浩只是南衙門下一條走狗,女兒家誰不崇慕英雄,哪根枝兒高她還看不明白么?這可比我們的規勸要有效我了,結果……」

「結果她就跑了?」

「是啊。」

唐威拍案而起:「二哥,你是不是有意放水啊?這麼一個大活人,你都看不住?」

唐勇也惱了:「我若是不同意你的計畫,難道不能當面對你說么?何必偷偷放她離開。這丫頭一路上倒還本份,還口口聲聲說要進京看看楊浩是否真的如你所說那麼不堪,誰曉得她也會騙人吶,到了絳城的時候,她就溜了。我讓人在入京的各處要道上堵了兩天,也沒見她露面,又怕你這裡急躁起來,先對府尹說了,那時可就無法挽回了,只得一邊使人繼續尋她,一邊進京來告訴你。」

唐威頹然坐下,沉吟有頃,問道:「她帶了幾個人,多少銀錢?」

唐勇道:「若她帶了侍婢丫環逃走,又怎能瞞過我耳目?至於銀錢,她身上怕也沒有幾文,唉!若不是她一身武藝,為人又機靈,一個女孩兒家這麼獨自在外,我愁都要愁死了。

唐威欣然道:「那就好,她從小被人侍候慣了,沒有一個人出過遠門兒,身邊沒有人服侍,又沒有銀錢傍身,藏不了多久的,多使人注意入京的道路,總能捉到她的。楊浩府邸那邊我也使人看著,不使他們兩個見面。」

唐勇嘆了口氣,說道:「老祖宗最為疼愛焰焰,對你的主張,老祖宗可是不同意的。雖說你這是為了唐家打算,而且嫁與當今皇弟,確實不算委曲了她,認真說起來還是咱們唐家攀了高枝兒,老祖宗也不想干涉這麼一件關乎咱唐家命運前途的事兒。可是……老祖宗說:焰焰這丫頭的性子犟的就像一頭牛,除非你要她心甘情願,不然……若是強迫她嫁入南衙……當今皇弟身邊會差了女人么?到時候焰焰犟起來,惹得他不悅,這門姻親還不如不結。」

唐威鄭重地點了點頭:「我知道,我這麼做,並不是為了錦上添花,而是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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