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卷 軟紅十丈,煙火人間 第二十五章 四大行首

歷史上。開封曾有六次被黃河把整個開封城淹沒,現代的開封城下邊壓著好幾座舊城呢,這是它作為京城的一個極大不妥之處。不過因為地勢低洼,所以開封城內湖泊極多,湖泊星羅棋布,水域廣闊,將開封城點綴得極是優美,使它有了「北方水城」的美譽。

樞密直學士、權知貢舉秦翊得授淮南、湖南等道都提舉三司水陸發運使事,這是一個肥差,赴任之即,同僚好友俱來相賀,因他掌管過貢舉之事,所以許多士子名流也聞風而至,客人太多,府宅中稍嫌擁擠,所以便挑選了這龍亭湖做為飲宴之地。

龍亭湖中有一小洲,只有窄窄一堤通向洲上,州中高處建有亭台樓榭,每當月上柳梢,一天清冷,湖光山色。亭台樓榭中打起無數燈籠,那殿影燈光倒映水中,便如一座水晶宮般燦爛,在汴梁是極有名的一去處。

那時官紳飲宴,必請歌舞伎人助興,以此蔚為時尚。楊浩得知此事後,認為是個機會,他與秦翊並不相熟,但羅公明交遊滿天下,與秦翊卻是極好的朋友,楊浩求到羅公明頭上,這樣小事,羅公明也不向他問起緣由,便答允了下來。羅公明官高位顯,一張貼子撒出去,四大行首自是欣然從命,

吳娃兒與柳朵兒的明爭暗鬥,京城中士紳早已盡知,龍亭之會四大行首齊至,立時引起了許多人的注意,所以秦翊與客人們還未到,龍亭湖的遊人卻已陡然增加了許多,目標俱是四大行首。四花魁同赴龍亭,風波驟起,卻無一人知道是楊浩在幕後推波助瀾。

一乘小轎沿著長堤到了龍亭樓前停下,轎子落地轎簾兒一挑,一襲青衫、頭髮挽得一絲不苟的陸仁嘉從轎中施施然地走了出來。他目光一掃,只見龍亭樓周圍的遊人明顯增多,湖中也有許多掌燈的船隻,顯然是聽說四大行首齊至,許多人趕來看熱鬧的,不由冷冷一笑,舉步便向樓中走去。

樓上秦翊、羅公明等一眾友好的官場同僚已經到了,陸仁嘉反倒來的遲些,眾人素知他生性狷狂,也不以為怪。陸仁嘉進入樓中,目光一掃,只見自己相邀的那些朋友也都到了,四大行首卻是蹤影全無,不由暗哼一聲:「來得早了,她們竟比老夫架子還大。」

當下有人上前相迎,把陸先生請入席中,彼此寒喧,向秦大人道喜一番,酒宴如流水一般上席,氣氛漸漸熱絡起來。

陸仁嘉今日赴宴,醉翁之意不在酒。在乎四大美人也。眼見四大行首遲遲不至,不禁悻悻然道:「這些歌ji舞女架子忒大,秦大人相邀飲宴,還要遲遲不至。」

同席文士趙曖笑道:「若是你我如此之遲,那就難免逾禮。至於美人兒嘛,呵呵,我們還是有耐心等的……」

剛說到這兒,就聽樓外有人高呼道:「吳行首,是吳行首的船,媚狐吳娃兒到了。」

羅公明一拋鬍鬚,哈哈笑道:「承陸公吉言,這裡剛剛談起,美人便心有靈犀了。」說罷與秦翊把臂走向窗欄,向湖中眺望。

楊浩與崔大郎就在一樓,也叫了酒菜談笑享用,聽得人呼喊「吳行首」到了,楊浩不禁暗贊一聲:「好會做人!」

方才他便想,這時的人物極講究身份的,就像現代社會一個單位里開會,那領導必是最後一批進場的,場上的席位也必定是早就排定好的了,要的就是這個派頭。今日四大行首齊至,對於這些小節必定十分注意,先出場、後出場,給人的感覺自然不同。

東京汴梁四大行首之中,如今吳娃兒排名第一,必然自重身段,她若最後一個現身,正如台柱子的壓軸戲都放在後面。原也是天經地義的事,但是其他行首誰先露面都不免泄了底氣。可是如果大家都有意拿腔作勢,又不免冷落了那些名士官員,那可都是她們的衣食父母啊。

女孩兒家拿腔作勢,撒撒嬌擺擺譜,那些官紳樂得顯示自己的風度,可你要是太過份了,彈指之間就能把你打入十八層地獄。吳娃兒首先登場,這一切難題都迎刃而解,她本來就是四大行首之首,早一刻來,不但不跌份兒,反被人贊她大度。

畫閣樓船緩緩駛來,這時洲中樓上客人紛紛臨窗望去,只見船頭高挑一串紅燈,燈共六盞,燈上恰是六個大字「清吟小築主人」,倒是風雅的很。船兒堪堪駛到樓前,遠處突地又亮起燈光,兩艘畫舫姍姍而來,立時又有人叫道:「是雪若姌、潤嬌玉,雪潤雙嬌也到啦。」

雪若姌、潤嬌玉也是四大行首之一,不過論才藝相貌。名頭卻在柳朵兒之下。不過她們的船還在遠處,這時眾人目光都向近處的那艘大船望去。船到樓邊,早有幫閑抬了踏板去往樓欄上一搭,畫舫簾兒一挑,兩盞宮燈並出,一對侍女走出來挑著宮燈左右一站,中間一位麗人施施然走了出來。

潤潤燈光下,一時看不清她相貌,只覺體態嬌小而不失綽約苗條,款款行來,步履優美。總是從骨子裡透出一股妖嬈之氣。

總有人湊趣迎了上去,雙方答答幾句,這位汴梁第一行首便款款踏進樓來,與那相迎的人淺淺談笑,舉步登樓。那踏板是搭在一樓欄杆上的,她這一進來,楊浩方看清了她的容貌。

如此宴會,這佳人居然沒有盛裝而來,她只穿一襲月白色淺飾竹梅圖案的軟袍,一頭秀髮散開雲鬢,用一根杏黃絲帶鬆鬆地挽住,恰似在閨房中一般閑逸,懶梳螓首,青絲半挽,雙腕如藕,瞳如點漆,那一張娃娃臉兒剛剛沐浴過,奶白如玉,天然稚純。

如此稚純如十二三許豆蔻年華的嬌容,但是周身上下卻無處不媚,舉手投足間都有一種難言的誘惑,今佛一個深閨怨婦正發出難耐的嬌聲之聲。如此清湯掛水、稚嫩清純,如同一個小蘿莉的容顏,行姿布態卻是這樣妖嬈嫵媚,叫人看了頓時遐想翩翩,只想這水晶一般的妙人兒若是與人間情慾掛起鉤來該是怎樣風光,從而心生萌動。

她帶的那些侍女也個個俏麗,嬌軀過處,異香自出,郁然滿座。霧寰影鬢,綽約恍若仙游,崔大郎看得目瞪口呆,直到她們上得樓去,才一拍大腿道:「哎呀,這樣排場,朵兒姑娘只怕要吃虧。早知如此,咱們也該好生準備一下。總不成一出場便讓人比了下去。」

楊浩微微一笑,說道:「呵呵,你急甚麼,誰能笑到最後,誰才是勝利者,靜觀其變,稍安勿躁。」

吳娃兒與樓上許多官員名士都是熟稔的,上得樓去寒喧淺笑,妙語如珠,樓上氣氛頓時更形熱鬧,楊浩在樓下見不到樓上光景,只是與許多看客一起再往遠處望去,不一會兒,那兩艘畫舫同時到了樓前,雪潤雙嬌同時登場。

「雪兒姐姐。」

「玉兒妹妹。」

雪玉雙嬌素來交情最好,踏進樓來便相互打了聲招呼。雪若姌懷抱琵琶,身段兒高挑,但是臉上居然蒙著淡淡一層薄紗的,只見一雙杏眼明眸下翹挺的鼻子、嬌媚的小嘴影影綽綽,卻叫人看不清楚,反而更加撩人。

這雪若姌性子似乎比較冷淡,只同交好的潤嬌玉打聲招呼,便帶著自己的四個侍女往樓上走,遠遠比不得吳娃兒那種滿面春風,見人便笑的嫵媚姿態。不過專門四大行首而來的遊人卻未因此掃興,光看潤嬌玉的模樣就值回票價了。

慢束羅裙半掩胸,蟬翼羅衣白玉人。身著一襲半袒胸的大袖羅衫,頭髮盤成『驚鵠髻』的潤嬌玉,額間一點梅花妝的花鈿,紅唇皓齒,憑添幾分清麗。她的身材曲線曼妙異常,既覺豐腴、又覺苗條。豐腴的是臀、苗條的是腰、修長的是腿、高聳的是胸,湊在一起偏無一點突兀。

崔大郎的目光隨著潤嬌玉那銷魂款擺的臀部,一直追到樓上去,這才叫道:「哎呀哎呀,三大行首都到了,柳姑娘要是再不來,那架子可就擺的太大了。」

與此同時,樓上陸仁嘉也冷哼了一聲,聲音不高不低,恰好能讓賓客們都聽到:「聽說今日秦大人邀齊了四大行首,吳姑娘和雪玉雙嬌都已到了,那位柳姑娘怎麼這麼大的架子,莫非還想要人三顧茅廬么?」

這樓上一時增添的吳娃兒、雪玉雙嬌和她們帶來的那些嬌麗侍女,一時皜齒朱唇,星眼暈眉;香腮瑩膩,體態輕盈;粉妝玉琢,灼爍芳香;靨輔巧笑,神飛傾城;伴在那些達官貴人左右,手嫩胸白,扶肩昵語,當真是秀色可餐,媚態如春,大家正眉開眼笑的當口兒,聽陸仁嘉一說,才省起四大行首尚缺其一。

就在這時,只聽前樓口兒一個清幽的聲音道:「朵兒來遲一步,尚祈諸位大人恕罪。」

眾人紛紛扭頭向那裡望去,就見樓梯口站著一主一婢,婢著青衣,懷抱一箏,主穿白裳,不染纖塵,渾身素雅全無雕飾,與吳娃兒反樸歸真的模樣倒有幾分相像。只是比起吳娃兒的嬌憨之態來,她臉上雖強帶歡容,一雙黛如遠山的眉兒輕鎖如煙薄愁,卻是揮之不去。

兩彎眉畫遠山青,一對眼明秋水潤。臉如蓮萼,分明卓氏文君;唇似櫻桃,何減白家樊素。可憐一片無暇玉,誤落風塵花柳中!柳朵兒主婢二人走的是長堤,而且正趕上所有客人都望著湖濱,觀賞雪玉雙嬌登岸入樓,以致她悄然上樓,竟無一人察覺。

吳娃兒登樓時,士紳名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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