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卷 奪此千竿一池碧 第三十六章 劉世軒說書

聽了那位「老娘」的別緻稱呼,楊浩直接被他們幾個紈絝子刺激沒電了。

就見房門一開,一個身著團花綿綉公子袍的男子晃晃悠悠地從房中閃了出來,衣袍半解,一頭長髮如漢晉狂士一般披散在肩頭,他腳上未著布襪,只光著大腳丫子,穿一雙唐人式的高齒木屐,風流不羈,放浪形骸。

那飄逸的長髮、雪白的牙齒、微眯的眼神、淫賤的笑容、別具一格的打扮,還有那頂著門楣足足一米九還有餘的高大個頭兒,只一露面,楊浩便覺一股淫蕩之風撲面而來:「我靠!好……好高大的一條淫棍啊!」

「咦,這位哥哥是哪家的公子?」

那個唐三兒怔了怔,便呲著一口小白牙笑眯眯地問。楊浩忽然發現,這人不管做出什麼表情,不管說的什麼內容,只要露出笑容,便有一種掩飾不住的淫蕩氣息,楊浩不禁暗想:「這唐三兒的淫蕩笑與壁宿的桃花眼,也算是絕代雙嬌,一時無倆了。」

折惟正笑罵道:「閉上你的鳥嘴兒,這位是楊欽差,奉諭帶數萬百姓遷往我府州的,一路風塵,勞苦功高,如今身為地主,我等自當竭誠招待。不過那官宴實在拘束,所以今晚才找了你們幾個浪蕩子來,陪楊大人快活快活。」

「哎呀,你只說是位貴人,卻不曾告訴我是欽差大人,這可是你的不是了。怠慢怠慢,失禮失禮,楊欽差勿怪。」唐三兒連忙拱手道。

楊浩不知這淫蕩唐與那潑辣唐是否有什麼關係,心中也有點發虛,忙拱手笑應了,與他寒喧兩句。折惟正一推唐三兒道:「去去去,你杵在這兒,還讓我們怎麼過去。」

他回頭又對楊浩笑道:「楊欽差,今日咱們俱著常服,不論官場尊卑,圖的就是一個輕鬆自在。唐三兒說話就是這副德性,你習慣了就好,哈哈,我也不稱你大人了,免得你覺得拘束,你年歲比我稍長,我就稱你一聲楊兄,楊兄,請,請進……」

一進房去,呼啦啦便站起幾位公子來,一個個都是一副衣冠不整的樣子,他們身旁那些嬌俏可愛的鶯鶯燕燕也都站了起來笑臉相迎,這些明眸皓齒的美人兒一個個釵橫鬢亂,看樣子方才沒少給這幾位公子揩油,只是這裡畢竟是偌大一個房間,又有這麼多人,不曾真箇有人揮戈入巷,大肆殺伐罷了。

他們方才都已聽清這楊浩是欽差,不過他們的家世俱都不凡,而且西北人家只知折家,中原那位趙官家,目前在他們心中還沒有多大份量,所以雖然做出恭敬的樣子來,卻也不曾真箇有所拘束。

折惟正四下一掃,奇道:「小秦呢,我明明使人叫他來赴宴的呀。」

唐三兒一臉笑容地道:「小秦來不了啦,他去我家討好母老虎去了,還不知今晚又要吃甚麼苦頭,咱們都是風流子兒,偏他要扮情聖,自討苦吃,休綹他人。」說著那雙清秀的眉毛還跳了兩跳。他這番話無涉風流,本不該露出這樣的表情,不過他只要雙唇一翹,盪意自來,天生如此,莫奈之何。

折惟正聽了便唏噓道:「這可憐孩子,找誰不好,偏喜歡了你家那頭母老虎,自作孽,不可活呀。來來來,咱們入座吃酒,不理那個廢物。」

眾人紛紛落座,自然請楊浩坐了上席,唐三少一推偎向他懷裡的那個嬌小玲瓏的美人兒道:「去去去,沒有眼力的,去把咱們楊兄侍候開心了便好。」

那姑娘的確十分美麗,五官精緻,身材嬌小,圓潤纖俏,如同一枚香扇墜兒似的可愛。聽了唐三兒的話,她嫵媚地一笑,那雙會說話的大眼睛溜溜地向楊浩一瞟,便輕輕俏俏地向他走去。

折惟正剛剛落坐,一聽這話揮手道:「去去去,誰要你來操心,本公子已喚了人來,馬上就到。」

唐三洋洋得意道:「這挑女人嘛,本公子才是行家,我敢說,這房中諸美人兒,最會侍候枕席的,便是這位凝雪姑娘。嘿嘿,你們莫看她嬌小直如女童,相貌清純稚嫩,但她胸膛飽滿,腰肢柔腴,而且必定是個內媚的女子,枕席上的風月,那是顛狂的很吶。哈哈,本公子一雙法眼,還會看錯了去,楊兄,你今夜試過了就知道了。」說著,他一雙淡眉又習慣性地跳了幾跳。

房中幾位姑娘聽了都輕嗔薄怨地向他撒嬌,唐三兒左摟右抱,眉開眼笑。那香扇墜兒似的凝雪姑娘聽了唐三兒的誇獎登時暈生雙頰,她以雪膩的手背掩著口輕笑,一雙美眉似嗔還喜地瞪了唐三一眼,那動作明明爛漫稚純,卻從骨子裡透出一股嫵媚味道,令人心癢難搔。

可她翹臀一偏,擠到楊浩椅子上時,那軟綿綿、香噴噴的嬌軀往楊浩身上一靠,很大方地拉過他的手往自己纖細柔軟的小蠻腰上一搭,乜著杏眼瞟他一眼,笑得又媚又甜,那模樣分明就是望著自己最可意的情郎了。

楊浩明知這是歡場女子的手段,還是有些招架不住,被那香風一熏,欲體一靠,便有些心猿意馬起來。心中不由暗叫厲害:難怪人說溫柔鄉是英雄冢,雖然……咳咳,我也算不得甚麼英雄。可這女人的銷魂手段還真是了得。」

眾人坐定,那凝雪姑娘乖巧地幫楊浩布著菜,斟著酒,折惟正這才正式介紹起來:「楊兄,我來介紹一下,這位叫唐威,這位是張非、這位是李澤皓,這位是童升典,還有這位方圓,他們有的是一方巨賈豪紳家的少爺,有的是我西北文武大員家的公子,都是久慕楊兄大名,今日特地趕來拜會的。」

「幸會,幸會。」楊浩與這些素不相識、也不曾久慕大名的公子哥們一齊拱手,露出一副假惺惺的笑容,其中唯有唐三兒淫蕩依舊……

◇◇◇

摺子渝下了車,抬頭往樓上一看,輕哼一聲,握著小扇便往裡走,兩個身材魁梧,神態機警的彪形大漢立即緊隨其後。一位媽媽迎上前來,笑道:「喲兒,這位公子爺是頭一回光臨咱群芳閣么?」

她走近了一看摺子渝的面相,神色便是一變,以她閱歷,如何看不出摺子渝是個雌兒來。女人逛窯子?可能么。就算所謂的蜂窠(男ji館),也是專為男人服務的,哪有女人逛青樓的,除了來捉姦鬧事的。

摺子渝止步俏立,身後一名大漢便超了過去,在那媽媽耳邊輕輕低語幾句,那媽媽聽了大吃一驚,驚慌地看了摺子渝一眼,訥訥地便道:「奴家見過五……五公子,不知公子要奴家……奴家做些甚麼?」

摺子渝莞爾一笑道:「我那兩個不肖的侄兒進了哪間房?」

「回五公子,兩位少爺去了……去了天字型大小牡丹閣。」

「唔。」摺子渝把摺扇一收,在掌心輕敲兩下,眉梢一揚,問道:「可有暗室通道?」

她以前常幫九叔管理情報,折家的情報機構下設也有青樓,青樓本就是打探情報的一個極佳所在。所以她知道一些青樓中的事,即便沒有搜集情報的特殊目的,青樓房舍也都有窺視孔,其目的很多,比如觀察剛剛馴服的性情比較貞烈的女子是否真的肯竭力服侍客人等等。

那媽媽本欲否認,一迎摺子渝的目光,便乖乖說道:「有的。」

「好,帶我去。你放心,本公子不會在你店裡生事。」

那媽媽半信半疑,可是知道了她的真實身份,哪裡還敢有半分違逆的念頭,她乖乖帶著摺子渝上樓。到了二三樓之間的樓梯上,恰有一個布衣漢子往下走,與摺子渝打個照面,彼此都是一怔,覺得有些面熟。

細細一看,那漢子忽地失聲道:「你是五……可是五公子當面?」

摺子渝疑惑地問道:「你是……」

那人抱拳說道:「屬下劉世軒,廣原程將軍麾下,曾護送五公子返回府州。」

「啊!」摺子渝想起來了,她蛾眉微微蹙起道:「你在這裡幹什麼?」

劉世軒忙道:「回五公子,屬下奉程將軍之命,目前在楊浩楊欽差面前行走,折府兩位少公子今日宴請楊欽差,所以……卑職就跟來了。」

摺子渝微微一笑:「來的好,你跟我來。」說完與他錯身而過,劉世軒忙跟在後面。到了三樓拐過牡丹閣,進了一間僻靜小屋,兩個大漢守在外面,那媽媽引了摺子渝和劉世軒進去,也不知在牆角扳弄了幾下什麼,伸手一揭,牆上便打開一道口子。

摺子渝擺擺手,那媽媽忙識趣地退下,摺子愉自那洞口看去,發現那小小洞口位置選的極是巧妙,對面房屋又大,所以自那小小洞口看過去,對面房中的一切幾乎一覽無餘,聲音也聽得清楚。似乎小洞開口處是對面房子的夾角處,外面置了屏風,屏風緊貼牆壁,這邊透過那屏風將對面看得清楚,對面卻很難發覺這個窺視口。

窺視口自斜對面正將那房中的主位完全映入眼底,而楊浩是坐在主位的。摺子渝乍見楊浩,心頭忽然涌過一陣欣喜與親切,原本只是淡淡的思念,一種近乎純粹的友情的思念,可是在見到他的那一剎那,忽然有所升華,莫名的喜悅感一下子充溢了心頭,讓人渾身覺得溫暖。

但是眼帘一低,她就發現楊浩那隻大手正攬在凝雪姑娘的纖腰上,一股醋意情不自禁地便泛了起來,她恨恨地掩好洞口,扭身回頭問道:「我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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