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卷 如日之升 第295章 大結局

田乞的人與對方互相通報,對面竟然是荀國國君知旬櫟的車駕。

說起來,這位知氏也是一國之君,按照身份,田乞是應該避讓的。雖說荀國在立國過程中多承齊國照顧,而齊國當時力主援助知氏以裂晉國的就是田乞,所以田乞對荀國有大恩,但是禮不可廢,田乞又是個能屈能伸的主兒,當下便吩咐手下武士避讓一旁。

對面的荀國國君知荀櫟卻不答應,謙讓半晌,最後雙方的車隊交錯而行。兩人的車駕甫一接觸,知荀櫟便從窗中探頭向田乞打個招呼:「田大夫,久違了。」

田乞微微一笑,夜色中也看不出他臉上神色是喜是慍:「外臣田乞,見過荀侯。如此雪夜,不知荀侯這是往哪裡去呀?」

知荀櫟知無不言,立即答道:「呵呵,荀國甫立,有賴諸國扶持。難得有這麼個機會能見到天下諸侯,是以寡人要去拜訪一個周邊諸國。」

「哦,既如此,田乞不敢打擾,荀侯請慢行。」

「請了」。

荀侯的車隊過去,田乞捻須笑道:「知氏野心勃勃,好不安份,依老夫看,不出半年,分晉五國必然戰端再起。鮮虞國不是一向仗勢欺凌燕國么。此番回去,燕伯可以秣馬厲兵,好生準備,說不定有機會從中漁利,一舉削弱鮮虞。」

燕伯姬春目光一閃,動容道:「田大夫是說,鮮虞會牽涉其中?」

「嘿嘿!」田乞冷冷一笑,道:「鮮虞與中行氏、范氏聯姻之日,便已抱成一團了。今五卿分晉,他們所佔據的地盤犬牙交錯,分割不清,這便是百十年也結束不了的爭端。因五國原是一國,戰亂一起百姓在國內四處流竄。如今整個晉國突然一分為五。許多流亡的百姓都滯溜他國不得回鄉。為了爭民、爭地,五國之間豈會安穩?何況連番大戰之後。今年開春,必然糧荒,就算為了搶糧,諸國也要大戰一場,鮮虞既與中行氏、范氏結為同盟,便是有意向中原滲透,必然也要深陷其中。」

燕伯大喜,恭維道:「大夫明鑒。到那時,各路諸侯爭執不下,勢必要請託齊國出面,齊國這天下霸主,才是實至名歸。」

田乞想起齊侯年邁,且一向耽於嬉樂,不理政事,全靠晏嬰輔佐。而晏嬰現在又已病重,以他八旬高齡,已近人瑞,恐怕這一關是過不去了。晏嬰一死,齊國再無人能與他抗衡,齊國稱霸於諸侯。得名的是齊侯,得利的卻只有他田氏一家,不禁放聲大笑。

知荀櫟車駕過去,輕輕吁了口氣,搖頭道:「寡人真是小看了田乞。還以為他見寡人夜音密會諸侯,會對寡人有所猜忌。但是觀他神色,坦然從容。似是早已窺破了寡人的用心。」

一個騎馬緊緊隨行於車旁的披甲武士介面道:「田大夫窺破了國君的用意才好。免得他無端猜忌。國與國之間,無論斗計用兵、結盟用間,都不過是手段,最重要的仍是實力,只要擁有雄厚的實力,縱然有智者窺得破他的一舉一動,卻也無力抵抗。晉地五國之中,以我荀國國力最強,國君睿智,滿腹經國之才,總有一天能一統晉地五國,建立一個比當初得晉國更加強大的國家。數遍天下英雄,將來能與齊國一爭高下者,在末將眼中,唯有國君一人。」

知荀櫟並沒有被他的一番恭維話說得飄飄然得忘乎所以,不過眉宇間也現出幾分笑意,他隨口說道:「李寒吶,你投到寡人麾下時日雖短,但是展露得一身才學卻讓寡人十分器重。我荀國新立,正是用人之時,還望將軍竭誠輔佐,寡人願與將軍共富貴。」

那馬上武士微微欠身,朗聲道:「李寒願披肝瀝膽,為國君效犬馬之勞。」

這時,前方到了衛國營盤前,李寒放眼一看,只見營盤前停地有車馬,不禁訝然道:「國君,竟然有人拜訪衛國君夫人。」

「哦?可知是何人?」

「對方既未豎旗,亦未挑燈,夜色之中不知是哪一路諸侯,末將派人去探問一下。」

「不必了。」知荀櫟哂然一笑:「藏頭露尾之輩,能有什麼作為?繼續前行,去見曹侯。」

「是!」李寒一擺手,大軍繼續前行,李寒有些不解地道:「國君,衛國君夫人一介女流,只不過因衛侯病重,代衛侯赴黃池之會充充樣子罷了,國家大事,哪裡輪得到她來作主?怎麼會有諸侯紆尊降貴地主動去拜望她呢?」

知荀櫟嘿嘿一笑道:「你自南方來,不知衛國之事。我荀國與衛國近在咫尺,對衛國的動向卻是了如指掌。衛侯荒淫無道,一向疏於政事。衛國大事一向是由他的胞兄公孟縶把持,公孟縶被殺後,衛國君權一分為二,衛侯自己掌握了一半,齊豹、北宮喜、褚師圃三位大夫掌握了一半,而這三位大夫的幕後之人便是這位君夫人南子。」

「哦?一介女流,竟這般了得?」李寒聽了大為驚異。

知荀櫟道:「這還不止,這位君夫人還利用衛宋兩國軍隊合力抵抗晉軍的機會,先藉兵敗打壓齊豹,震懾了漸生異心的北宮喜一黨,又藉兵敗打壓忠於衛侯的公孫拔,削弱衛侯實力,最後把宋國的軒轅衡扶上聯軍統帥的位子,如今,她已掌握了整個衛國的權力。北方諸國大多已知曉此事,知道這位君夫人才是衛國真正的主事人,自然要當她是一國君主般拜見議談。至於衛侯姬元么?哼哼!」

知荀櫟若有所思地一笑,緩緩道:「也許,他鬱積成疾真的病了,也許,他根本就沒有病。不管是不是真的病了,依寡人看,他的大限,為期不遠了,」

李寒吃驚道:「如此一來,衛國必立新君,新君一立,南子以什麼名義繼續執掌朝政。」

知荀櫟聞言笑而不答。李寒知機,便也住口不問。

李寒投靠他的時日尚短,知氏老謀深算,聞歷非淺,和李寒只言談一番,便看出此人天性涼薄,刻薄寡恩,但是此人卻也滿腹才學,頗具野心。知荀櫟一直認為,只有昏聵無能之輩。才不敢任用有野心、有才幹的人,而只會用些庸碌不堪的廢物。何況李寒來時,有船有兵,這正是知荀櫟輕易壯大自身實力的好機會,他當然不會把李寒拒之門外。

但知氏雖重用李寒,有些機密卻仍是不打算與他分享的。比如五卿分晉,衛宋聯軍也參予了這個陰謀,他們的使命就是牽制並大量消滅正在衛國作戰的晉侯大軍,而報酬則是得回衛國幾百年來被晉國逐步蠶食的領土。

而衛宋聯軍的幕後首腦,當時便已不是衛侯,而是南子這位衛國君夫人。荀國立國之後,兩國來往更是密切,荀國需要南子把持下的衛國給予援助和支持,而南子同樣需要荀國的武力支持以鞏固自己的勢力,雙方一拍即合,如今是關係極為密切的盟友。所以荀侯知道許多就連衛、宋兩國的高官世卿也不知道的機密,其中就包括,南子有孕。

衛侯老邁不堪,而且素好男風,更別提與君夫人南子素來不合,自衛宋聯軍更換了三任統帥之後,更是大權旁落,形同軟禁,他哪有機會讓南子懷孕?天知道南子腹中的孩子是誰的野種。可是能夠預料得的這個野種卻必是未來的衛國國君。

如今南子腹中嬰兒已經五個月了,她隱匿了身份,在親信陪同下尋找有名的醫士號脈,眾口一辭都說是男孩,南子未雨綢繆,已開始著手準備。而荀國,就是她在西北所尋的支持。到時候,東南有宋國,西北有荀國,南子本人又掌握了衛國大部分權力,這個孩子自然能夠安安穩穩地成立國君。

因此上,衛侯姬元鬱積成疾也好,根本沒有生病也好,他都註定了死期將近。沒有一個男人能夠容忍自己的妻子懷了別人的孩子,哪怕他是個喜好孌童的人。若他不死,就算他已大權旁落,只消他親口張揚開來,這孩子的國君之位又怎能坐得安穩?

這些機密,知氏自然不會說與李寒知道,不一會兒,他的車駕到了曹國營盤外,武士向內通報,曹伯聽說知侯請見,不由受寵若驚,連忙大開中門,親自迎出帳外,把他接了進去。

慶忌到了衛國營盤前,卻見門前早有車仗停在那裡,乃是鄭伯的車隊。這還真是莫道君行早,更有早行人,慶忌耐心等在門外,過了一陣兒,大門中開,裡邊駛出一輛車來,營盤外等候的百餘名武士立即一擁而上,護持著那輛車子離開了。

慶忌使人上前傳報,不一時有人迎出轅門,將慶忌接了進去。南子迎出帳外,早站在雪地上相候。她穿著慶忌當初所贈的裘袍,盈盈獨立,宛如雪中梅花,讓人一見便驚為天人。

兩人一本正經地敘了禮,並肩進入大帳,稍稍寒喧幾句,南子便摒退左右,拋下了君夫人的架子,像少女般嬌笑著躍入慶忌懷中。

明眸皓齒、粉妝玉琢的一個美人兒投懷送抱,實是莫大的福分,只是因為寒冬季節,南子穿著稍顯臃腫,雙手不能直接感受她柔腴嬌嫩的肌膚魅力,未免美中不足。

帳簾兒只是掩著,帳外便有侍婢和武士侍候,慶忌雖有旖念,卻不敢妄為。兩人相擁著溫存一番,互訴款曲,南子便嘟起嘴兒埋怨道:「你這人真是的,諸侯爭霸,正是各國炫耀國力,揚名天下的機會,怎可如此寒酸?就算你不想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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