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王說……這樣做……的食物,很合他的口味?」
「是。」
季嬴和季孫小蠻面面相覷,季孫小蠻「噗哧」一笑,說道:「怎麼樣,口風軟了吧?」
「哼哼……」
申生和舒克兩個小太監不知道慶忌這麼斷句別有一層含意,陪著一陣傻笑。
「你們下去吧」,小蠻擺擺手,揮退了兩個小寺人,然後攬過季嬴的肩膀,笑嘻嘻地道:「怎麼樣,還是若惜姐姐出的主意好吧?男人啊,都是屬驢子的,吃軟不吃硬,你哄一哄,他就不知道北了。」
「他現在正往北邊去呢。」
「真沒趣,我打個比方而已。」
季嬴手托香腮,愁眉苦臉:「唉,我知道你是打比方,這頭驢子偏偏就是我們的夫君,這裡就是我的家,不哄著她,還能怎麼辦?可是……這就行了么?我……我都不知道自己喝醉了都幹了些什麼,還……還摔了大王一跤……」
季孫小蠻一聽,不禁蹙起柳眉道:「那就麻煩了,男人被女人摔倒,一定覺得很丟臉的。」
她眸波一轉,忽又興緻勃勃起來:「你真的把他摔倒了啊?用的抱花肩?」
季嬴可憐巴巴地點點頭:「嗯。好象摔的還挺狠。」
蠻頓時躍躍欲試:「哈。我知道他的軟肋是什麼啦,原來他對摔跤不在行。嘿。當初在船上制住我時,那樣對付我。這回……」
看她鬼鬼祟祟的眼神,一副很想試試地模樣。
季嬴白了小蠻一眼,又看看身旁四個粉面潮紅。東倒西歪,捶腰的捶腰、揉腿的揉腿的侍婢,嬌嗔道:「少裝死啦。才讓你們做這麼點事情。就一個個累得不行的樣子。」
殷兒四女叫苦道:「王后。要在這麼短的時間內把東西做好。真的很累啊。」
「好啦,不要叫啦,都是我平常寵得你們。去去,趕快把材料再準備一份。」
「啊!大王已經走啦,還要做給誰吃啊?」
「本王后要學啊。如果學不會,等那個臭男人回來發現不是我做的,還不又要拉長了臉給我看?快去,快去。」
殷兒四女叫苦不迭,可王后的幸福就是她們的幸福,再說如果王后不能挽回大王的心,她們四個如花似玉的小姑娘這輩子也要陪著王后守活寡,事關自己終身性福。只得打起精神,再去準備製作關中小吃的材料去了。
季嬴嘆了口氣,幽幽地道:「人家還沒這麼委屈過自己,卻為他轉了性兒,可是他……」
季孫小蠻和她已成為閨中膩友,當著小蠻的面,她也沒有隱藏心事。小蠻安慰道:「好啦,他這人呀,嘴上說的挺狠的,其實心很好的。」
季嬴怏怏地嘆了口氣道:「小蠻。你不曉得,他……他說過,終生不再踏進鸞鳳宮一步的。」
「呃……,看來你真的惹著他了。不過,不再踏進鸞鳳宮一步……,那兩步三步四五步,七步八步百十步。總不算違背誓言了吧?」
季嬴不禁直了眼睛:「嘎!這樣也成?」
「有啥關係。兩夫妻嘛,耍耍賴皮不打緊的。」
「可……他是堂堂吳國第一勇士。又是當今大王,一言九鼎。豈肯食言?一定……一定說的出,做得到的。」
「我嘁!」小蠻鼻孔朝天,立即奮力嗤之以鼻:「你別被他騙到了,他說話從來不算數的。」
「此話怎講?」
「他還說不碰人家的……啊!」
「啊?」季嬴聽不明白,卻見小蠻掩著口,一張俏臉從頸子下面有清晰的潮紅色迅速向上蔓延,直至整張臉成了一張大紅布。
「小蠻,你在說什麼啊?」
「啊……喔……,嗯……我忽然想起來,我房間里的蠟燭還沒熄呢,我……我先走了。」
蠻像一頭靈狐似的,從她身邊一躥而過,一個箭步衝出門外,飛也似的走了。
季贏愕然看著她的背影,然後苦起一張臉,雙手托著自己的下巴,又為自己的處境發起愁來。
相識尚晚,要說感情,她和慶忌此時還不是那麼深厚。但季嬴雖然刁蠻,一個女孩兒家又豈能不為自己的終身打算。她既然同意嫁進了吳王宮,便是吳王的妻子。在這裡住得久了,對自己這個身份她也有了明確的認識。
慶忌既是她今後一生必須相伴的郎君,她又怎能不在乎他的感覺?這其中有認命的成份,當然,慶忌不乏讓少女為之心動的優秀條件,也是彼此相識後讓她漸漸沉溺其中的重要原因。可是……那個冤家肯不肯回頭呢?
「看我這樣曲意討好,那個傢伙一定得意地尾巴都翹上天了。哼!不給你點甜頭,怎麼拉得住你這匹野馬的轡頭?我娘說過,男人女人之間啊,誰才是贏家可不像戰場上的強弱那麼一目了然,這要看誰稱了自己的心意,嘿嘿……」
季嬴想得得意,手托香腮甜甜地笑了。
「王后,東西準備好啦……」
「我來啦,我來啦……」季嬴跳起來,挽挽袖子,扎撒著一對白生生的胳膊跑了出去……
滾滾黃河東流至河口,突然調頭南下,像一把利劍,將黃土高原一劈兩半。在秦晉兩國的邊界線上,開出一條深邃的峽谷,長達七百多公里長的秦晉大峽谷,風光如畫,猶如一個引人入勝的長長畫廊。
大峽谷兩岸的條條溝壑和來自高原上的上百條河流,如同一條條黃龍撲向黃河,掀起層層黃浪,正所謂「九曲黃河萬里沙,浪淘風簸自天涯」。
到了此處時,奔騰咆哮的黃河水被緊緊地夾峙在狹窄的河床上,最寬處不到兩百丈,最短處只有不到二十丈的距離,喧囂的滔滔黃浪撞向石壁,聲浪如同萬頭奔牛齊聲嘶吼。
這裡就是韓塬。
秦國大軍已雲集於此,大將公孫武為主將,副將偏將如雲,三萬精兵,五百輛戰車,飲馬黃河,虎視中原。
消息傳到晉國絳城,六卿畢至,與國君商討秦國動向,自邊境傳來的軍情急報不斷送至朝上。
中行氏出班奏道:「我晉國南征,為秦國所阻。今秦國休戰不足半年,又發大軍於韓塬,虎視耽耽,其心叵測,為防不測,我晉國當立即發兵與秦一戰。」
范氏忙道:「臣附議,秦國出兵,必是趁我晉國與衛宋糾纏,意圖對我晉國不利。臣以為,衛宋兩國不足為患,我晉國近前強敵,唯秦而已,當與衛宋休戰,迫其割地賠款。休兵罷戰,集中兵力將秦人狠狠地打回關中,讓它從此不敢覬覦我晉國領土。」
趙簡子立即出班反對:「此事不妥。衛宋兩國雖非強敵,但取了衛宋,整個中原,將大半落入我晉國之手,晉國將永霸於天下。如今我軍佔領了一半衛國領土,只消再有一年兩載,便是全取衛國也不困難。到那時,宋國便唾手可得。到口的肥肉豈能再吐出去?秦公素無大志,此番出兵,不外乎是想趁火打劫占些便宜。依臣看來,只需派一支大軍前去迎擊,使秦人不敢深入,我晉國仍應以取衛為第一要務。」
趙簡子如今可是晉國第一重臣,份量遠非范氏、中行氏可比,聽他一說,晉侯頓時躊躇起來。
六年前趙簡子襲爵不久,周王室便發生王子朝叛亂,初登王位的周王被王子朝逼迫流亡於外,那時趙簡子初臨卿位,根基尚不牢固,卻大膽請命於晉侯,率兵平息了王子朝之亂,輔佐周敬王還都。
這一戰,奠定了趙簡子在晉國六卿中的地位,聲望一時無倆,其他五卿目前都不及他威望,但說起實力來,知氏家族目前卻是晉國六卿中最強大的,家族中人才濟濟,封邑領地最多,在朝為官的子侄也最多,是以晉侯一見三卿意見相左,便向知氏看去,想聽聽他的意見。
知氏微微一笑,出班奏道:「臣同意趙大夫的意見。秦人之力不足以與我晉國抗衡,此番出兵難成大害。然秦人關隘險要,亦非我晉國可輕取,總不過是個膠著局面,兩相權衡,此時應以伐衛為第一要務,盡取衛宋領土,畢全功於一役,盡占整個中原。然秦人之害亦不可輕視,可派一路大軍趕赴韓塬,以懾秦軍。只要衛國到手,便盡收大軍,逼退秦人,進而再徐圖宋國。兩三年光景,中原沃土將盡入我晉國之手矣。」
趙簡子一聽有些訝然,原來他雖位列六卿,勢力尚不及知氏。去年冬,他利用勤周天子有功,周天子欽封他為王室命卿之機,徵收生鐵四百八十斤,把「刑書」銘鑄於大鐵鼎上,公布了晉國的第一部成文法典。這一壯舉,不僅使他名聞天下,而且博得晉國絕大多數新興勢力的支持,成為他登上政治舞台,最有聲色,引人注目和贏得喝彩的一次精湛表演,迅速擴大了趙氏勢力和影響,隱隱已有壓在知氏頭上,成為晉國第一正卿的可能。
知氏與趙氏為此一度產生嫌隙,想不到在關乎晉國重大利益的軍事行動上,知氏能先公後私,如此大度,所以趙簡子意外之餘,又有些感動,不禁向知氏微笑著點了點頭魏氏、韓氏此時勢力比較小,為求生存,時而靠向趙氏,時而靠向知氏,左右逢源,從中取利。如今趙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