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卷 勝者為王 第230章 追兵

那伍長一聲怪叫,把兩司馬大人嚇了一跳,他氣急敗壞地罵道:「他媽的,你小子沒事老雞貓子喊叫的做什麼,成心在旅帥大人面前丟我的臉是不是?」

他說著就想扇那伍長一巴掌,可是手舉起來,卻見那伍長不閃不避,也不請罪,仍然兩眼直勾勾地盯著他手裡的畫,一隻手指著人像,口中嗬嗬連聲,竟然說不出話來,兩司馬大人不由吃了一驚,叫道:「你怎麼了,中邪了不成?」

那伍長嗬嗬半晌,忽地叫道:「大人,你說……你說……這畫像上是誰?」

「你耳朵塞驢毛啦?旅帥大人說的清清楚楚,這是吳國大王慶忌,難道還是你親爹啊?」

「哎喲我的親爹啊!」那伍長一拍大腿,跌跌撞撞地搶出幾步,指著河面狂叫道:「追啊,快追啊,慶忌……慶忌就在前面。」

那旅帥蹙眉道:「這個傢伙倒底怎麼了?」

兩司馬官面有慚顏地道:「大人恕罪,他……他原本挺精明的一個人,我也沒想到他居然有瘋病。」

兩司馬話音未落,方才與慶忌說過話的那個小卒趕上兩步一看畫捲圖像,也如伍長一般抽瘋似的大叫起來:「旅帥大人,兩司馬大人,快沿河追啊,慶忌……慶忌真的就在前面,就在前面……」

那旅帥和兩司馬急忙向他詢問幾句,那小卒語無倫次地把事情說了一遍,旅帥聽罷大驚道:「想不到太子殿下一語中的,他……他竟然真的沒死,而且竟然在我越國!」

兩司馬大人猶疑道:「大人,會不會只是個容貌相仿的人?」

那旅帥怔了怔。一時也無法確定,但是無論如何都要追上去察個明白的。可是英淘率軍已攻入越國。因水陸兩道可行的路線甚多。必須找到他的行軍路線方可匯聚大軍一舉殲之。因此新任越國上將軍皋如分派各軍到前沿各條水陸要道駐紮。一旦發現英淘人馬,就得死死咬住他們。並迅速通知其他各路人馬以完成合圍。這位旅帥大人就負有這樣的使命。越國的整條防線一字鋪開,環環相扣,拉網式搜索。一旦英淘觸及這張網的一點,各路人馬便會像捕到了食物地蜘蛛,迅速地撲過來。

如果棄了這個防禦點去追那個「慶忌」。而偏偏吳人選擇了這條路線殺進來。那麼便等若在這張大網上撕開了一個大洞。吳人將徹底打破他們的邊防部署。鑽入越國的腹心。只要他們不斷遊走作戰,飄忽若風,不與越人主力做正面接觸、不在一地停留過夜。便可如入無人之境,越軍便如舞著鐵鎚打蒼蠅,想困而殲之殊為不易。

然而如果那人真的是慶忌,英淘這路人馬存在與否便毫無意義了。只要抓住慶忌,便是天大的功勞。如果仍按原來的命令死守此處。等若把一件唾手可得的大功勞拱手讓與別人。這可如何是好?旅帥大人心中計較,急得如熱鍋上的螞蟻般團團亂轉。

「大人。咱們應該追上去看看。」

「大人。要是抓住吳王,那是奇功一件啊。」

「大人。咱們負有誘引、牽制敵軍地重傷。這裡該怎麼辦?」

「大人,若那筏上的人真是慶忌,他只一人,又兼有傷,只需派出三五十兵士便可把他抓回來。卑下不才,願率所部去擒回那人……」

那旅帥何嘗不知此時要抓慶忌易如反掌,派去幾名壯漢就可以。問題是誰親手抓到慶忌,對越國來說沒有區別,對個人前程來說,那可大大不同。

「不要吵啦!」旅帥大吼一聲,喝止了眾人,在原地急急轉了兩圈,終究舍不下那唾手可得的天大功勞:「茲事體大,本旅帥須得親自追去擒拿疑犯。你們聽著!」

他對剛剛趕上來的五名卒長吩咐道:「左彪,你是第一卒卒長。如今暫領副旅帥之職。仍在此處駐紮,按皋如將軍的命令行事。」

一個旅帥下轄五卒人馬,也就是五百人。第一卒是他的心腹,但五卒卒長地位相同,他命左彪暫領副旅帥之職,轄制其他四卒,四卒卒長心中皆感不悅。左彪本以為他會派自己這個心腹去抓吳王,正在一旁躍躍欲試,不想他身為主帥,寧可將全軍交於別人指揮,自己卻去搶功,心中老大的不願意,卻又不敢表現出來,只得悶頭答應一聲:「旅帥大人放心,屬下一定完成使命。」

那旅帥安排已畢,便迫不及待地領著見過慶忌的那一伍人馬,和數十名親兵沿河追了下去。

「小丫頭挺機靈的,演的不錯,要不然,那些人還不見得就消了疑心。」慶忌摸摸小光的頭,笑吟吟地贊道。小姑娘不喜歡別人摸她的頭,脖子一梗,把頭扭開了去。

施老大手中一枝竹篙轉得極快,兩頭裹了銅皮的篙尖輪番在竹排左右點水,一扇竹排箭一般劃開河水,飛快地向前行進著。

聽見慶忌的話,驚魂稍定的施老大扭頭說道:「嘿!這丫頭,不長個兒光長心眼了,打小兒就會糊弄人。記得她話才剛能說俐索的時候,瞧著鄰居呂嬸家房檐下掛著的一串鹹魚饞得慌,就鼓搗那幾個比她大三四歲的小夥伴拿竹竿去偷鹹魚,一串鹹魚干,全讓他們給吃了。結果可好,被人看到了,呂嬸挨個人家去找他們父母,那幾個偷魚地小子都挨了爹媽的一頓胖揍,就她……跟沒事人兒似的,呂家嬸子也沒找來,我還是後來才聽那幾個小子說的。當初我還奇怪呢,我說那天晚上她怎麼一個勁的喝水,肚子灌了個溜溜圓。」

施老大說著輕鬆的話題,手底下可不敢怠慢,方才被那士兵一番盤查,他現在有點害怕,只想走得越快越好。

慶忌聽了施老大的話。笑向小光道:「看不出呀,你這小丫頭還焉淘兒,出主意的是你,坐享其成的還是你,嗯……挨打的卻是別人,了不起。了不起……」

「哼!」小光翹起了鼻子。

施老大哈哈笑道:「她沒挨打?偷人家魚吃嘛,我倒不知道是她乾的,不過……這頓揍她還是沒跑得了。」

施老大捋了把鬍鬚,笑眯眯地道:「小肚子灌得溜圓,那天晚上我家這床鋪剛糟了殃,就跟發了大水似的,氣得我呀,把她摁在床上照著屁股蛋子就是幾巴掌,嘿!那檁子好幾天都沒消……」

「爹……」,一說這種羞人事,小光姑娘臉上掛不住了,她向父親嬌嗔一聲。臉蛋紅通通的,手捻衣角,忸怩不已。

「呵呵,好,好,不說不說……咦?」施老大臉上的笑容消失了,他眯起眼睛,手搭涼蓬向遠處看看,不禁臉色大變道:「壞了。怎麼那麼多人追來?」

「甚麼?」慶忌急忙扭頭向後看去,臉上的笑容也在剎那間消失得無影無蹤。

遠遠地,沿著左側河岸,一哨人馬正向這裡飛快地奔來。雖然還不知道他們是不是沖著自己來的,可是從他們奔跑的速度和方向,慶忌直覺地知道,他們的目標正是自己。

「還有幾里路就到西陸口了,」施老大使勁撐了一把竹篙,緊張地舔舔嘴唇:「照他們這樣追法。到了西陸口也脫不了身吶,這可怎麼辦呢。」

「爹,西陸口是個三岔水道,他們沒有船,到了那兒咱們直接往右路走,他們還能泅水追上來不成?」

施老大嘿地一聲道:「三陸口是個碼頭,他們還弄不來幾條船?哪怕只有一船人追上來,咱們三個……一個瘸子、一個身負重傷、一個女孩兒家,能打得過他們嗎?」

「站住。不要走。站住!」追兵越來越近,向他們高聲叫喊著。當此時刻,施老大哪兒還肯停下,掌中一枝竹篙風車一般左支右撐,竹筏快如離弦之箭,沖得水浪不時漫過筏面。

「篤篤篤!」十餘枝箭飛來,大部分射入水中,有三枝利箭落在筏面上,插入堅硬的竹子,箭尾嗡嗡作響。

慶忌一把攬過駭得發獃的小光,把她整個抱在自己懷裡,用寬厚的後背為她做了肉盾。那三枝利箭猶在顫抖,發出馬蜂飛行般的可怕顫鳴,駭得小光嘴唇發白。

「施大哥,咱們駛向右岸吧!」慶忌向施老大急急喊道。

「若靠了岸,以你現在傷勢,如何行走?」施老大一篙到底,說著回頭一看,瞧見慶忌把女兒子抱在懷中用身體為她擋箭的模樣,神色微微一動,手上又加了把勁。

陽光西斜,岸上的追兵越來越近,不過前邊一段河岸在一片連綿的矮山下,路面斜而陡,上面長滿灌木雜草,阻礙了追兵地速度,施老大這才和他們稍稍拉開距離。

前方開始出現一些零星的漁舟,西陸口快要到了,此處河流平緩,河面寬闊,足有百五六十丈寬,只不過深及兩丈的地方卻只河中心二三十丈的距離。

西陸口由三條河流交匯而成,三條河流匯聚在一起,形成目前慶忌行於其上的這條河流。那三條河流又分別通向越國不同的城邑。一般來說,河水碼頭是貨物及客商的集散地,照例是十分繁榮的。以吳國來說,它的水陸碼頭,人來人往川流不息,每日來去地船隻以數百計,即便是如今夫差、慶忌爭王,國內戰亂不休的情況下,生意也不曾停止過,只是繁榮程度有所下降。然而越國被吳國阻住了與中原諸侯來往的通道,它右側是茫茫大海,那時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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