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 合縱連橫 第171章 先發制人

青瓦關,是東方往帝丘而行的交通要道,依據險峻雙峰,雄關矗立,為西進曲阜的必選之路,若不經青瓦關,大軍則需繞過連綿不斷的山巒另擇道路,費時數日繞行數百里路程。

王平軍到青瓦關前峽谷,不禁面露輕鬆的喜悅。過了青瓦關,今日就能趕到帝丘城,總算沒有誤了公孟大夫的要事。他揮手命令道:「兵布一字長蛇,入關!」

大軍排布成一字長蛇陣,蜿蜒進入山谷,循山間平整過的道路向前挺進,前鋒遙遙已見青瓦關隘城樓,兩旁忽然「喀喇喇」一陣響,一棵棵大樹連枝帶葉地傾倒下來,軍陣隊形立時大亂,他們萬沒想到在自己國土上,在臨近都城的地方會遇到偷襲,幾個措手不及的士卒被壓在大樹下,臉上被大樹枝葉划出道道傷痕,躺在下面大聲慘呼。

大樹截斷一字長蛇陣,兩旁林中立即居高臨下射出一排羽箭,把後陣搶前欲探究竟的士卒釘死了十餘人,同時林中有人大聲呼喊:「公孟縶作亂謀反,國君鎖城擒賊。黃河守軍原地待命,不得寸進,否則以叛逆論處!」

攻城為下,攻心為上。聽了這一聲聲叫喊,本已倉惶的王平大軍頓時更加驚慌。不止許多士兵,便連大多數統兵將校都暗生猜疑,不知林中人所說是否屬實,士氣為之大挫。

林中守軍攔住道路不許他們前進,又要他們原地待命。可是對前邊已經截斷無援的百餘名士兵,他們卻毫不客氣。兩旁林中各自衝出一哨人馬,領頭兩員魁梧大漢。鬚髮皆張,手持短戟,咆哮如雷地領著一群健兒殺進陣去。

王平大軍全速趕路,到此如強弩之末,已是精疲力盡,又是受襲之後,聽聞自己大軍竟是參與公孟縶謀亂,以致軍心大亂的當口。如何還能抵敵?況且這被截下的百餘人中又無重要將領統率指軍,阿仇、再仇兩哨人馬殺進陣去,如虎入羊群一般。

兩軍對陣,氣勢第一,這一衝,便沖得王平這支孤軍心膽俱喪。眾人只顧逃命,哪裡還有人組織反抗。結果被阿仇、再仇率人一陣衝殺,片刻功夫,便把這百餘名士兵殺個乾淨。

王平遠遠看見,目眥欲裂,立即吩咐兵分三隊,左右以弓箭壓制,向林中搜索前行,自率中軍清除路障。欲打通道路。梁虎子自知那番話只能亂他軍心。卻不能打動這死心踏地為公孟縶效命的軍中將領,是以早已做好浴血一戰的準備。他在兩旁林中掘了許多陷坑。下邊深埋尖利木樁,又使會狩獵地軍中健卒做了些絆索、刺木等物,王平的軍士一衝入林中,還未看到敵人蹤影,便有些人跌落陷坑,或被絆索、刺木所害,使得他們戰戰兢兢、舉步維艱。

中間道路上王平那一路軍,並無人來攔他,只有人遠遠射箭阻撓他們清除路障的時間,然而兩側林中埋伏的敵軍不能消滅,縱然清除了路障,王平也不敢深入,是以他一邊督促眾軍士冒著箭雨加快速度清除路障,一邊緊張地關注著林中雙方攻守的形勢。

范仲叔統率一路人馬攻打右翼密林,一遇陷坑套索,立即命令兵士謹慎前行,在他的示意下,他的人馬簡直如同龜爬一般,左翼已經短兵相接,他這邊連敵人的影子都還沒有遇到。范仲叔並非公孟縶親信派系,自聽了林中喊話,他就犯了核計。公孟縶權柄甚重,如果說當朝有人意欲謀反作亂,那也只有公孟縶才有這個實力。雖然林中人行蹤詭秘,遠遠看去,自林中撲出來殲殺前路士卒地伏兵衣著也不象是衛國兵馬,但他還是留了一個心眼。站在他的立場,沒有為公孟縶個人賣命的必要,他不能公然反抗王平的軍令,便消極怠工,想看看風色再說。

梁虎子的人馬以逸待勞,又佔據地利,本非他們能輕易攻得過去的,此時軍中副將又起異心,哪裡還能前進一步。

谷中血戰的消息已有人傳進青瓦關,青瓦關守將登高遠眺,只見谷中人影綽綽,無數人馬廝殺不斷,一時摸不清雙方來路,更兼守關重責不可輕忽,只要無人來攻他的青瓦關,他也不敢冒險出動一兵一卒。便立即吩咐全軍上關城,多備滾木擂石,嚴陣以待。

王平所率的黃河守軍與梁虎子統帥的艾城精兵,血戰於青瓦關外……

清晨,即便是帝丘這樣的繁華大城,街面上也沒有多少行人走動。然而這個早晨,通往公孟縶府第的帝丘大街上,卻有一群群布衣壯漢在清靜寂寥的大道上飛跑,腳下發出雜亂而快速的腳步聲。

這些壯漢,衣飾各異,錦衣戴冠者有之,布衣葛袍者有之,麻衫胯褲者亦有之,看起來就象是大族世家的族人、家將、食客、乃至家奴突然全都跑到了一起,而且人人手執利刃,殺氣騰騰。

這些人中還有許多年過半百的男子尤其引人注目,他們身著陳舊的皮甲,手中兵器卻擦得鋥亮。雖然這大隊人馬跑得快而雜亂,可是這些男子卻有意無意地保持著自己的一個方陣,就象洪流中一方巨木,雖也隨著浪峰顛簸起伏,但它,始終是它。

那些人都是昔年齊氏、北宮氏執掌軍權時的軍中老兵,皆是齊氏、北宮氏昔日家主的親信隨從。齊氏、北宮氏兩家失去軍權後,這些親兵裨將自知難受公孟氏重用,便也隨家主解甲歸田,齊氏北宮氏對這些生死相隨的老兵倒也頗為照顧。平素讓他們代管自家封邑、田地和耕農,大家生活比較起普通農夫來要優渥得多。

今日齊氏、北宮氏有難,這些血性男兒豈能坐視?何況他們的一生都已與齊氏、北宮氏融為一體。無論是榮辱還是利害,自然毫不猶豫地披起昔日戰甲,提起趁手的兵器,隨家主再戰沙場。

這些人都是百戰老兵,二十年下來,體質已大不如前,許多人還發了福,可是那種久經沙場的戰陣經驗和心理素質。卻是那些熱血沸騰的年輕勇士們所不能比的,他們自成一個方陣跑在隊伍中間,雖然大多數人兩鬢斑白,身軀微胖,但是他們冷漠的表情、冷靜的眼神,與那些殺氣騰騰的年輕家將們相比,反而更令人心生畏懼。

齊豹等人一旦行動便知再難掩人耳目,便約定各自出兵。直接奔赴公孟縶府,在路上雙方匯合。雙方人馬本就聲勢浩大,到了半路兩軍匯合聲勢更是大振。這其中也不免有些心理作用,當人奔赴戰場時,不斷有人加入,那士氣自然直線上升。

他們以最快的速度趕往公孟縶府第,不給眼線通風報信的時間。公孟縶派出的眼線眼見情形不妙,一路狂奔回去報訊,他們前腳剛剛衝進府第,齊豹與北宮喜的人馬也已到了。

「快快掩門防守。鳴鑼報警,齊豹、北宮喜作反啦!」報訊的探子一路大叫著沖向後堂。公孟縶府上的家將門客們枕戈和衣睡了一宿,此時一身睏乏,正想吃過飯後再抽空去歇息一下,那探子已大喊大叫著沖了過去,緊接著轟然一聲,正被門子竭力推上剛剛半掩的大門被一下子撞開,兩個門子倒摔出去,砸碎了門廊兩側的幾隻花盆。

緊接著,喊殺聲起,一群壯漢奪門而入,舞著劍戟長矛,潮水般卷向前堂。公孟縶府上食客家將盡皆大驚,幸好他們這兩天隨時枕戈待命,兵器就在身邊,立刻舉起兵刃迎了上去。

大門推開,人流如潮,齊豹的人吶喊著向內衝去,兵刃只與敵手做短暫交接,腳下根本不做停留。「乒乒乓乓」對陣幾合,方才交手的人已經衝進去數十步遠,新的對手又衝到了眼前。齊豹和北宮喜行前便吩咐過,直趨後宅,擒殺公孟縶者便是奇功一件,賞千金,誰還有心與這些普通家將門客們對陣。

第一批數百人衝過了前堂,院中已摞下一片死屍,此時慶忌與齊豹、北宮海率領著第二梯隊走了進來。三人俱是殺氣騰騰,慶忌肋下佩劍,手中提一桿長矛,齊豹拎著他的長柄鐵大槌,北宮喜手中則是一柄殳似的奇門兵器,不同之處在於這件兵器通體由青銅鑄成,頭部粗大,還有一根根短刺,頗象後世的狼牙棒。

「公孟縶府九進三重,尚有左右跨院。我攻中,北宮攻左,公子攻右,如何?」齊豹滿臉橫肉哆嗦著,眼中露出兇狠殘忍的光芒道。

「好,你我三人同時行動,且看誰先殺到後宅,首擒孟縶老兒!」北宮喜脾氣暴躁,話音未落,率領自家親兵已向左邊院中抄去。

慶忌微微一笑,一振長矛道:「齊大夫,咱們後宅見!」

手足一動,一身皮肉傷雖被裹得嚴實,仍覺痛楚難當。然而這痛楚卻也激發了他更大的潛力,將他的體能發揮到了極至。齊豹和北宮喜已撥了六十人聽他號令,這些人跟在慶忌後面沿右院向後面包抄,一路人擋殺人,佛擋殺拂,勢如破竹。

公孟縶府中門客家將數量本不比慶忌他們帶來的人少,但是他們吃虧在失了先機,門客家將們散處各地完全是各自為戰。一支隊伍有明確的目標,有唯一的統帥,另一支隊伍只能沒頭蒼蠅一樣四處亂竄,雖也十分悍勇,遇敵便戰,但是高下已然立判。如若主動出擊,威猛更在齊豹北宮聯軍之上的公孟縶人馬竟然片刻崩潰,屍橫遍地,血流成河。

公孟縶府中喊殺聲震天,侍女老幼尖叫著四處躲藏,虧得三支大軍皆由北宮、齊豹、慶忌三人親自帶領,眾人皆知除掉公孟縶的要緊,又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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