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卷 南征北戰 第420章 智斗

一身冷汗的楊凌先去洗了個澡,換了身衣服剛剛回到後跨院兒,苗公公就急忙衝上來,緊張地道:「國公爺,聽說您遇了刺了?」

嘴快的侍衛已經先一步把事情稟報給他聽了。

楊凌笑了笑道:「沒什麼事,我是臨時決定送封雷離開,本無人能預料我的行蹤,況且尚未離開兵營範圍,我就未免大意了,實未想到竟有人自兵營中尾隨出去。」

他說著自顧走到一張椅上坐下,奇怪地看了眼仍坐在一旁,四平八穩、目不斜視的假正德,不知道他這麼一本正經的是在幹什麼。

苗逵跟了過來,埋怨道:「您這一大意,咱家的魂兒卻快嚇飛了。朝野上下誰不知道您是當今大明朝廷的擎天白玉柱、架海紫金梁啊?正所謂樹大招風,皇上深居大內,想對朝廷不利的人打不了皇上的主意,他們當然就琢磨著對你下手,可得小心再小……」

苗逵哈著腰跟楊凌正說著,也發現旁邊有人礙事了,他奇怪地看了看大剌剌地坐在那兒,壓根不拿他倆當盤菜的假正經,不禁白眼一翻,沒好氣地道:「我說你怎麼一點眼力件兒都沒有呢?沒看見咱家跟國公爺說話呢嗎?你倒是挪個窩兒呀!」

假正德一呆,說道:「公公,不是你告訴我說,要有派頭,不管誰來了、不管多大的事,我都得穩穩噹噹的嗎?」

苗逵一抖摟袖子,哭笑不得地道:「那你也得分時候啊?這不沒讓你裝象呢么?」

楊凌笑道:「嗯,不錯不錯,你這麼想就對了,就得自己先把自己當成皇上,才拿得出那種氣派。好了,你先下去休息吧,把肩膀端起來,架子足著點兒,對對對。」

假正德一受鼓勵,勇氣倍增,端著個架子一步三搖地往外走,苗逵在後邊又追了一句:「別有院子里亂晃,一會兒咱家還得教你怎麼吃飯呢,什麼都得學學,指不定在什麼場合讓你出來呢。」

假正德走出去,後跨院的親近侍衛早得了苗逵囑咐,得時刻把他當皇上似的供著,所以一見他出來,立即畢恭畢敬地施禮,完全按照侍候皇上的規格引著他向最豪綽的一間卧房走去。

房間里,苗逵給楊凌斟了杯茶,緊張地道:「國公爺,到底是怎麼回事兒?聽說後來又化敵為友了?」

楊凌點點頭,說道:「嗯,那人是崔家山寨的二當家,崔老大的結義兄弟程老實,趙瘋子奔襲南京城失敗,渡江突圍時他落入江中,抱了一塊船板順流而下,與紅娘子的隊伍失去了聯繫。

他先躲了一陣,待風聲小了這才取道北上,聽說咱們把紅娘子的人團團圍困在此,就想個辦法混了進來,意欲刺殺我引起混亂,給紅娘子他們創造突圍的機會,現在已經說開了。」

苗逵吁了口氣,說道:「幸好是虛驚一場,可嚇死我了。國公啊,您現在的身份可是不比尋常了,您位高權重,出入的扈從必須嚴密,可不能再這般大意了。」

楊凌乾笑道:「只有千日做賊、沒有千日防賊,誰能時刻這麼活著呀?還沒出軍營呢,誰能料到就碰上了這種事?其實我當時也配了槍的,只是事情太過突然,竟然忘了拔槍制敵。你說的對,以後我會愈加小心的,經此一事,就會多些經驗。」

苗逵想了想,說道:「嗯,咱家囑咐侍衛們了,這事兒守口如瓶,誰也不許說出去,免得驚動了那個欽犯。國公爺,你說那李福達真能看出您布的局么?要不要做的再明顯些,否則他要是不能從這些蛛絲馬跡中看出問題,愣是不上鉤,咱們就算明知道他是彌勒教主,也拿他一點辦法也沒有呀。」

楊凌搖搖頭,說道:「這個人經營彌勒教多年,屢次逃過朝廷追捕,最後竟然混進朝廷里來,絕非等閑之輩。這個人機警著呢,我們現在示之的線索已經夠多了,再多反而會引起他的疑心,等著吧,他一定會看出端倪的,否則,他也不配叫李福達了。」

楊凌捧起茶,向苗逵做了個請的姿勢,他掀開茶蓋呷了口香茗,緩緩道:「朝廷里潛藏了這麼一個大禍害,要不是紅娘子識得他的獨門武功,而我們又恰巧要招安白衣軍,根本就不可能把他挖出來,這也算是天網恢恢,疏而不漏吧。

可是要循正常的途徑,我們是無法重挫他的。這樣一位朝廷命官,我們得向朝廷告發、暫拘、調查,憑他的隱蔽手段和重金打造的關係網結下的人脈,能不能查清都很難說。而且在這個過程中,他潛伏下來的勢力必然也早就有了準備,再難一網打盡了。

用這招引蛇出洞的法子,固然挺冒險,可是我們已經知道他的身份,準備要比他充份的多,換一個時機,他未必就能上當了。所以這是迅速割掉毒瘤的好辦法。我已經給三關鎮帥王守仁發出一封密信,要他密切注意太原動靜,如果晉王有任何動靜,立即兵圍太原城,把他死死困住。

京城裡面,我也寫下了詳細奏摺,把咱們的發現、計畫和可能的後果迅速稟報了皇上,要皇上小心戒備,雖說武定侯世代豪門,為李福達蒙蔽的可能多大些,不太可能造反,但是不怕一萬,就怕萬一呀。」

苗逵搓搓手,嘿嘿一笑道:「險雖是險,拔掉了這顆毒牙,卻也是大功一件呀。咱家就是怕不能成功引他上鉤,能引起他的懷疑那就最好了,只是不知道他會做出什麼反應。」

他轉動著茶杯,想了想道:「國公以為,李福達會怎樣做呢?」

楊凌略一沉吟,說道:「這樣大的事,李福達不會不慎重,他必會找個借口再來試探的,等他一旦確認,就會想盡辦法要除掉皇帝。至於辦法……」

他皺起眉頭,想了想道:「我看還是以行刺為主吧,集中彌勒教在軍中的精銳,突襲行轅,殺死皇帝。不這樣還能怎麼樣?難道他敢調兵來攻?他用什麼理由驅使那些軍兵呢?除非太原衛的兵全是他的人,可他要有那麼大的神通把太原衛所的兵馬全變成自己人,那還造什麼反?直接就能取天下了……」

楊凌信口說了一句,眼皮忽然不由自主地跳了跳,他若有所覺地抬起頭來,只見苗逵捧著茶杯,也正緊張地注視著他,兩個人不由一起站了起來。

苗逵疑聲道:「民團、那個剛剛組建的民團……會不會有問題?」

楊凌瞪著眼睛,瞧了他半晌才澀聲反問道:「可能么?這是多大的手筆?整支民團……都是他的人?」

※※※

李福達一旦確認皇帝在行轅後的可能反應,楊凌事先都曾認真想過,偷襲、埋伏、暗算、遣人下毒、使高手行刺,種種手段他都想到了反制的措施,唯獨沒有想到彌勒教主指揮一支軍隊來進攻的可能。

這本來是不太可能的事,除非李福達到太原的兩年時間,就把整支軍隊洗腦,完全變成他的私軍,否則他根本沒有一個理由說服全體士兵,指揮他們攻擊朝廷的軍隊、攻擊欽差行轅。

但是如果那支剛剛組建的民團都是從各地調來的彌勒教信徒,那麼這種事就大有可能了。如果這種揣測是真的,那實是一件天大的喜事,如果能盡殲這股力量,彌勒教將精英盡喪、元氣大傷,百十年的功夫也別想恢複現在的規模了,可是這一來預做的布置就得馬上進行調整,以防萬一。

楊凌不敢調動大批軍隊對民團和太原衛的軍隊進行反制,以免打草驚蛇,只得藉口山中白衣匪糧草告訖,提防他們在近期強行突圍,加強了井徑驛的防範。這一來外圍警戒也變的嚴密,李福達如果想用行刺的方法勢必更難成功,用兵強攻幾乎成了他的唯一選擇。

但是如果預料錯誤,民團並不是彌勒香軍,那麼李福達不能行刺、又沒有能力調度軍隊鋌而走險,說不定就會放棄這次機會,那麼引蛇出洞計畫可可能就要功敗垂成,如何掌握好這兩者之間的關係,如何做好預警反擊,楊凌真是傷透了腦筋。

第二日下午,楊凌和井徑驛守軍將領駱大人在書房內剛剛敲定了防衛方案,劉大棒槌就急急奔進來抱拳稟道:「國公爺,太原衛指揮張大人求見。」

「張寅?」楊凌心裡咚地一跳:他終於來了!

雖說楊凌一門心思要引他上鉤,如今這位多次從朝廷重圍中逃脫的欽犯,十多年來神龍見首不見尾,最後居然混到朝廷里做了高官的彌勒教主真的來了,他的心裡反而忐忑不安起來。

駱指揮察言觀色,還道國公與張寅私交甚篤,彼此的往來不想讓自己知道,忙起身告辭道:「國公您忙著,卑職先行告退。」

「喔?好,好!」楊凌驚醒過來,呵呵笑道:「大棒槌,請張指揮到客廳奉茶以待,我送送駱指揮便來。」

駱大人受寵若驚,連連推辭著被楊凌送了出去,俟他一離開院子,楊凌立即趕往後院知會苗逵,讓他和那扮做正德的校尉以及其他侍衛預做準備見機行事,自己匆匆拿了套軟甲穿在罩袍內,又取了短火銃上好子彈,小心藏於袖中,這才平息了下心情,緩緩向會客廳走去。

李福達的緊張絲毫不遜於楊凌,不過他對引出正德倒是信心十足。

彌勒教吸引了不少富紳豪門入教,聚斂了大量奇珍異寶,其中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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