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卷 決戰紫禁之巔 第347章 各懷心機

「張大哥,你怎麼來了?」劉寵裹著羊皮袍子匆匆迎了出來,他的院落挺大,三溜兒青磚大瓦房,在當地算是殷實之家,以跑馬匹生意為生。當然,這只是他的公開身份,實際上劉寵就是霸州響馬賊的首領之一,張茂的拜把兄弟。

張茂將馬牽進院子,一邊往柱子上系,一邊神色緊張地道:「走,咱們進屋再談。」

一進門兒就是一股濃郁的香氣,劉晨和劉惠、封雷等幾個好兄弟盤膝坐在炕上,正在吃著炭火鍋。銅鍋里煮的是狗肉,俗話說『狗肉滾三滾,神仙站不穩』,狗肉隨著沸水翻滾,味道還真是香氣撲鼻。

劉晨排行老七,是劉寵的弟弟,當地人以排行相稱,叫他們劉六、劉七。劉七喝的面紅耳赤,瞧見張茂來了,笑嘻嘻趿了鞋子下地,大笑道:「茂哥的鼻子夠長,來得正好,快上炕吃狗肉,喝兩口上好的燒刀子,哈哈哈,只可惜咱這兒沒有娘們陪你。一黑、二黃、三花、四白,這可是剛滿一歲的黑狗肉,最是可口。」

封雷等人或坐或站,也笑臉相迎,紛紛施禮道:「參見大哥。」

張茂一看全是自己響馬幫的人,這才放心地哼了一聲道:「狗肉不急著吃,今兒來我是通知你們一聲,禍事發了,都早做準備,否則咱們就得變成狗肉,讓人家一鍋燴了。」

劉六大吃一驚,其他幾人酒意也頓時嚇醒了些,急忙停下筷子,向張茂望來。

張茂脫了皮襖,在炕邊坐下,就火烤著冰冷的雙手,長吁了口氣道:「哥幾個,張忠落到了威國公楊凌手裡,咱們得小心著點兒。」

封雷奇道:「張忠?他不是被磚頭大將軍給救命救死了么?」封雷年約三旬,粗眉大眼,鼻直口方,臉頰透著健康的赧紅色,剪著兩撇八字鬍。他也是張茂的拜把兄弟,公開身份是個擁有數十畝田地的小地主,此人不擅心計,所以在響馬幫中地位不高不低,不過論武功,卻是僅次於張茂的第一高手,比身為首領的劉氏兄弟還略高一籌。

「什麼磚頭大將軍!那是我兄弟,我的親表弟江彬!」

張茂不滿地瞪了他一眼:「我當時就納悶兒,表弟悍勇不下於我,怎麼讓幫扛鋤頭的百姓從他手裡把張忠搶走了,我還以為是他初到本地,不敢悍然對百姓下狠手呢。

娘的!原來是威國公搞的把戲,使了李代桃僵之計,死的根本不是張忠,他現在好生生的在楊凌手裡呢。」

張忠把江彬透露的消息原原本本說了一遍,幾個人聽了面面相覷,遲疑半晌,劉七才道:「茂哥,張忠可是知道咱們兄弟幾個的底細的,這下露了海底,咱們怕得逃之夭夭了。」

張茂咬了咬牙道:「置辦下這份家業容易嗎?交好那麼多官吏花了多少錢?遠走他鄉,一切都得從頭開始,難道落草為寇不成?」

封雷兩眼一亮,說道:「這也行呀,打家劫舍,大碗酒、大塊肉,最是爽快了。楊虎大哥不是去了山東么,聽說收服了幾路人馬,現在混得風生水起,要不咱們去投他吧。」

張茂啼笑皆非地道:「一群廢物,怎麼就想著逃?我來知會你們一聲,是要你們這些日子離開家避避風頭,要是真的泄了風聲再走不遲,這不是還沒露馬腳呢嗎?你們急著尥啊?」

他沉吟片刻道:「張忠落在楊凌手中有幾天了,如果他招出了咱們,楊凌早就上門抓人了,如今毫無動靜,說明張忠沒有鬆口,我想……咱們還可以靜觀其變,非不得已,不可輕舉妄動,寄人籬下,哪有自己當家?楊虎雖和咱們交好,可是他是綠林,咱是黑道,畢竟不是同源兄弟啊。」

劉六擺擺手道:「黑頭,去村口看著點兒,我們和茂哥商議一下。」

張茂道:「不必了,村口我留了人。通知在張忠跟前露過名號的兄弟,馬上離家避風頭,我還要趕回霸州,張忠不說出咱們的底細,怕就是存著心思,希望咱們去救他。闖蕩江湖義字當先,他夠意思,我張茂也不能虧了他。」

封雷緊張地道:「大哥,殺人容易救人難吶,他當初和你交好,還不是你拿大把銀子養出來的,他可比不得齊彥名大哥,那是自己兄弟,進了大獄也不會招出咱們來,他……一個太監,有種嗎?」

張茂冷冷一笑道:「人在江湖漂,哪有不挨刀?張忠犯的是死罪。我不救他就是死定了的,我說救他,也要看看有沒有機會,能救就救,不能救只好……」

他閉了嘴,抓起面前的杯子一飲而盡,劉惠思索片刻,說道:「大哥,既然楊凌是要以張忠假死之計,誘出霸州的貪官們,咱們何不把這消息散布出去,打亂他的計畫,讓他自亂陣腳,說不定反而有機可乘。」

張茂苦笑道:「那樣救他不是更難?再說這一來楊凌必查泄露消息的人,不但牽扯上我兄弟,而且暴露的更快。」

劉六發狠道:「既如此,我們跟大哥走一遭,若救得了他,咱們也算盡了本份,救不了他,那是他的命,怨不得咱們!」

張茂搖頭道:「不!我先去探聽一下風聲,如果需要人手,我會來找你們,藏身之處……」

劉六介面道:「還是老地方,我馬上通知和張忠照過面、通過名姓的兄弟全都藏起來,大哥需要動用人手,隨時派人通知我們。」

「好!」張茂長身而起:「你們馬上準備,我立即潛回霸州!」

※※※

一大清早,樊陌離樊大人喝了碗粳米粥,吃了些點心、清淡的小菜,然後在兩個侍妾的服侍下穿衣著扮。一夜風流,兩個體態妖嬈的侍妾眉目之間猶自帶著幾分春意。

新納的寵妾碧兒嬌滴滴的埋怨道:「老爺,您現在上衙也太早了些,又不是京官要早起上朝,怎麼不多睡些時辰?」

樊陌離打了個哈欠,嘿嘿笑道:「還沒餵飽你個小妖精?睡睡睡,老爺我何嘗不想春榻擁美、高卧不起呀,這不是楊砍頭還沒走么?這個煞星,把霸州折騰的天翻地覆,誰不提心弔膽吶。唉!哪怕裝象,老爺我也得裝下去呀,啥時候這個小魔頭拍拍屁股走人,老爺我才放心吶。」

「哈哈哈,樊大人放心好了,明日一早,國公爺就要離開霸州了!」隨著聲音,江彬一步邁了進來,渾身戎裝,肋下配刀,背著雙手笑吟吟地道。

後邊幾個攔阻不及的家丁惶惑地追了進來,卻被突然冒出來的幾個兵丁一把推開,態度極其蠻橫。樊陌離雙手正整著烏紗帽,見此情形不禁愕然道:「江大人,你……怎麼這般無禮,竟直闖本官的內室?」

江彬滿不在乎地道:「嗨,什麼內室外室,內人外人的,我是個粗人,哪講究那些東西呀。」他大大咧咧地走過來,一把摘下樊陌離的官帽,用手指頂著搖了搖,然後往碧兒頭上一戴,端詳兩眼哈哈大笑道:「樊大人,您瞧您瞧,這帽兒戴在她頭上,可比你俊多了。」

樊陌離大怒,厲聲道:「滾帳東西,沒有規矩,給我滾出去!」

江彬嘖嘖地道:「大人,要憐香惜玉呀,這麼嬌滴滴的小娘子,你嚇著人家,大清早的,算了算了。」說著在碧兒的豐臀上「啪」地一拍,笑嘻嘻地道:「美人兒,你們老爺叫你滾出去呢,別惹他生氣了,快點出去吧。」

樊陽離怒不可遏地戟指道:「江彬,本官是叫你滾出去!」他嘴裡罵著,眼中卻掠過一絲恐懼,一種不祥的預感籠上心頭。

江彬大馬金刀地在凳上一坐,蹺起二郎腿道:「大人放心,辦完差使,下官馬上就滾!」說完他把臉一沉,厲聲說道:「來人吶,把犯官樊陌離給我綁起來!」

門口立即衝進兩個兵丁,一把扣住樊陌離的手臂,把一根麻繩麻利地往他頸上一套,將他捆得結結實實,樊陌離驚駭地道:「江彬,你瘋了?你……你在做什麼?」

江彬色迷迷地瞟了眼旁邊的美人兒一眼,慢條斯理地道:「你叫什麼名字?」

「妾……妾身叫柔兒。」那侍妾嚇得俏臉發白,緊張地答道。

江彬眯起眼,掃了掃她柔軟纖細的小蠻腰,點點頭嘿嘿笑道:「好名字,來,給爺倒杯茶。」

樊陌離怒吼道:「姓江的,你好大的狗膽,你反了不成?誰叫你來抓本官的?」

江彬向天拱了拱手,說道:「當今威國公爺,怎麼啦?」

樊陌離心中一緊,卻仍嘴硬道:「威國公?他……他也沒有資格抓我這五品正堂,我要告他、我要告你、我要……」

「你要什麼呀?」江彬不耐煩地翻了他一眼:「大清早的哪那麼大火氣?有聖諭,威國公節制霸州軍政有司官員,徹查官員貪腐要案,本將軍就是奉旨辦案!」

「來人,把樊陌離押到欽差行轅!把這裡的財產全等封了,等候本官查抄!」

「是!」外邊轟然一喏,又衝進幾名兵丁,提著漿桶,抱著一捆封條,往桌上一摞,就開始刷封條,封箱籠、封柜子。

江彬看也不看面如土色的樊陌離,他懶洋洋地站起身,拿過一條封條,往柔兒姑娘高聳的酥胸上一貼,然後順手抄起一塊點心丟進嘴裡,一邊向外走一邊嘀嘀咕咕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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