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卷 群魔亂舞 第176章 飲宴

昨日剿滅盜匪,近兩百具屍首已交到五城兵馬司手中,在天子腳下出了這樣的大案,五城兵馬司和京營都緊張萬分,馬上加強了京師的控制,進城出城的百姓受到嚴密盤查,刑部、三廠一衛探馬迭出,四下打探消息。

朝廷不願讓百姓在年節之時聽到大群盜寇夜襲朝廷重臣的消息,以免人心浮動,但是這一來反而起了反作用,民間各種版本的奇聞傳的天花亂墜。

待高老莊訪親探友的人一出去,故事漸漸統一,都說有北方來的大群盜匪,個個都是高來高去的綠林好漢,可以以一抵百,昨夜他們找上內廠作亂,在內廠數千番子的迎戰下已經全軍覆沒,又說那死去的盜匪頭目名叫楊虎,身高丈二,虎背熊腰,獨自一人殺死了上百名內廠番子,最後被神火槍打成了篩子,這樁新聞成了小年裡走親訪友的百姓們最熱門的話題。

依著柳彪、楊一清的意思,恨不得將整座高老莊都變成軍營,以防楊虎夫妻去而復返,但楊凌卻堅決不允,漫說今日小年,百姓們走親訪友,縱然是平時,也沒有限制百姓出入的道理,這裡是高老莊,不是內輯事廠,是威武伯住在莊子里,卻不是莊子里的人住在內廠里。

柳彪二人迫於無奈,只好外松內緊,村中來往探親的百姓雖不禁絕,也沒有人上前盤問,但是威武伯府四周卻秘布人手,嚴加警戒。

昨日路坳里被亂槍打死的盜匪屍體全被抬了回來,裡邊沒有楊虎的身影,巳時三刻錦衣衛北鎮撫司邵節武派人送來消息,他們抓到一個受傷逃逸的大盜,那人悍不畏死,卻受不了錦衣衛花樣百出的酷刑,在咬舌自盡未果,享用了兩種酷刑之後,便氣息奄奄的吐露了實情。

昨夜楊虎逃過一難實是天意,原來楊虎大腿上中了一箭,惡鬥中傷口撕裂血流不止,衝出包圍圈奔出三里地,以他壯悍的身體也承受不起了,身邊四個親信只好扶著他在路邊墳塋地里隱藏起,包紮了傷口等兄弟們去取了馬匹回來。

不料這一等卻等來一陣隱隱約約炒豆般的響聲,一個大盜悄悄潛去察探,彭繼祖正領著士兵興高采烈地收斂屍體、整理馬匹了。這大盜見勢不妙,立即返回稟報楊虎,幾人落荒而逃。

清晨時他們逃進一個不知名的小村莊,搶了三匹騾馬,兩個親信伴著楊虎逃之夭夭,剩下兩人分散逃逸,這人慌不擇路,被錦衣衛發現可疑,略一盤問這大盜便暴起傷人,殺傷了六七個錦衣衛終因寡不敵眾被抓了回來。

楊凌聽了消息料想楊虎最大的可能是逃回老巢,便吩咐手下通知刑部,叫他們行文霸州,令地方官府嚴查此案,這事安排妥當,楊凌才回到府中迎接、款待今日邀來赴宴的客人。

雖說京師內外劍拔弩張,楊府內卻喜氣洋洋,吳傑、黃奇胤、於永、彭繼祖、連得祿、馮唐乃至將守衛安排妥當的柳彪、楊一清濟濟一堂,這些都是楊凌在內廠的骨幹,為楊凌鞍前馬後,竭盡綿力,內廠才能發展如此之迅速。

半年多的血雨腥風、並肩作戰,這些人同進同退,如今儼然已是牢不可摧的一個利益團體,楊凌對他們已信賴有加。

吳傑、黃奇胤、於永都攜了家眷,吳傑膝下無子,只攜了夫人同來,黃夫人帶了小孫兒,於永長女已出嫁,把夫人和二女兒、三女兒都帶了來。原神機營的三位都司家眷皆在外地,平素就住在山上,偶爾進城去花街柳巷享受一番溫柔滋味,要來赴宴倒方便得很。

韓幼娘和玉兒、雪兒平時隨意的很,淡淡梳妝,家居裝飾,頂多在耳上戴粒珠子,今日客人盈門,她們也華服盛妝,陪在楊凌身側,如花之嬌、如玉之潤。

黃夫人、吳夫人、於夫人年過半百,舉止知禮,見了三位朝廷的誥命夫人,連忙上前大禮參拜,倒把三個小妮子窘得俏臉緋紅,慌忙上前將她們扶了起來。

於永夫人也是色目人,高鼻深目,滿頭金髮,京師色目人並不少見,除了韓幼娘,這些女子個個都見多識廣,並不以為奇,可是這位於夫人兩個尚未出閣的女兒娉娉婷婷地立在母親後邊,就乍眼了些。

她們個頭高挑兒,比高文心、成綺韻兩位姑娘還出小半個頭去,一頭金髮柔美,面上都覆了輕紗,只露出一對顧盼嫣然的深藍色眸子,薄紗下的瑤鼻櫻唇隱隱若現的更增麗色。

這對姐妹穿著對襟窄袖羅衫,外罩五彩織綿的比甲,下邊竟是一條淡青色瘦長褲,把那動人身材襯托的豐腴柔婉,瘦長褲下修長飽滿的大腿曲線顯得極為誇張,略一走動間髖部輕輕擺動,竟是一股妖嬈,直扎進人的心脾里。

明朝時女人出門喜穿比甲襦裙,出門穿瘦長褲或寬口褲的極少,能見到一對這樣異國風情美人穿的更少,蘇三、雪裡梅暗起爭勝之心,可是那豐挺的酥胸下、似乎比自己大了一倍的圓月美臀上,那妖嬈的腰肢兒細的讓人眼紅,不禁讓她們暗暗慚然。

她們可不知這對姐妹用了能勒得人斷氣的束腰,要不然那腰再如何纖細又如何比得了她們的小蠻腰。楊凌將他們笑迎進來,成綺韻、高文心也笑盈盈地迎上來,和韓幼娘一起,一邊和女客笑答應對著,一邊引導她們穿過側廊徑引到後宅去了。

楊凌陪著八人進了中堂,火盆里炭火嗶剝有聲,摻雜香料的上等好炭燃得滿室幽香,管家早排好了桌椅,眾人在椅上談笑坐定,飲茶談敘片刻,楊凌含笑起身道:「吳老、黃老、各位兄弟同仁,楊某得諸位鼎力相助,如今內廠才能幹的轟轟烈烈。今日小年,楊某將諸位好兄弟請進府來歡聚一堂,是為了表達楊某對諸位同僚的敬意和謝意,但願你我兄弟把臂同行,今後建功立業,我們的內廠……」

他一指那炭盆中紅紅的火焰道:「我們的內廠在你我共同努力下如這炭火一般,紅紅火火,蒸蒸日上。」

連得祿大笑道:「廠督太客氣了,內廠若沒有您主持,哪有今日的威風?卑職有時回神機營去逛逛,那些舊日同僚袍澤見了卑職都敬畏羨慕不已呢,跟著大人您干,絕對錯不了。」

堂上一片哄堂大笑,彭得祿挺著大肚子一本正經地點頭道:「這話不假,其實卑職初見大人時,見大人登上點將台,氣宇軒昂、威風八面的,就覺的大人絕非池中之物,老彭眼光果然不差。」

他這正兒八經地一說,連一向木訥少言的馮唐也忍不住撲哧一聲笑了出來,楊凌笑吟吟地看他一眼,揶揄道:「不見得吧?本官當時被鮑參將詰難,領著你們大禮參拜柳千戶,本官登上點將台時,我瞧你老彭好似還不情願跪下去呢,莫非是肚子太大,跪著困難?」

彭繼祖被他說的老臉一紅,一聽最後一句忙一拍肚皮道:「正是正是,廠督英明,卑職全是這肚子礙事,嘿嘿,是大肚子礙事。」

「哈哈,眾人笑聲更烈,柳彪、楊一清聽了也不禁感慨萬千,男怕入錯行、女怕嫁錯郎啊,不過是半年前,自己還是一個小小的錦衣校尉,自跟了楊凌,可是飛黃騰達,如今就是錦衣提督見了自己也要禮遇三分,這千戶之職旁人熬上三十年也未必升得上來呀。」

楊凌等大家笑聲稍歇,又道:「成二檔頭是女人,不便與大家飲酒,現去後院陪伴夫人了,咱們不用……」

彭繼祖扯著大嗓門兒笑道:「她不在才好,上回她去廠子里逛了一圈兒,那雙桃花眼瞟我一眼,害得我老彭就心裡亂跳,整整一天都沒靜……」

旁邊連得祿左肘一抬,砰地一下撞中他的右脅,把個老彭撞得一栽歪,悶吭了一聲才倒過氣兒來道:「你個麻子連,還沒喝呢就耍酒瘋,你撞我幹什麼?」

連得祿擠眉弄眼地道:「不小心,純屬不小心,哈哈,一會兒兄弟自罰三杯便是。」

柳彪、楊一清忍不住低著頭悶笑,吳傑撫著鬍鬚微笑著瞟了楊凌一眼沒有作聲,楊凌見於永側著身子和彭繼祖耳語了幾句,老彭一張胖臉頓時漲成了豬肝色,忐忑不安地瞟向自己,不覺也尷尬起來。

這種事擱到現代社會也是人們樂此不疲津津樂道的談資,何況那時代重用一個女人,這女人又風情萬種千嬌百媚的,豈會沒有風言風語傳出?

楊凌乾咳兩聲,裝作沒有看見,繼續道:「另外,本官再向諸位介紹一位朋友,漢超!」

伍漢超從內書心閃身出來,抱拳向眾人團團一揖道:「伍漢超見過諸位大人。」

眾人見是楊凌親自引見,不敢大意,連忙起身見過,楊凌示意伍漢超入座坐下,笑道:「漢超是成都同知伍文定大人的公子,武當山掌教真人的親傳弟子,允文允武,一身藝業十分了得。

內廠甫立、人才急缺,本督求賢若渴,幸而結識漢超,他已答應攘助本督、加入內廠共事,今後漢超就是諸位的同僚了,今日你們先見見面,以後我們就風雨同舟、共濟患難了。」

楊凌說完一拍手,家僕們魚魚貫送上菜肴,一時水陸八珍,饌果俱列,十分豐盛。精緻的青花細瓷盤碟,一碟碟擺放到平滑光潔的桌面上,小婢盈盈上前將酒盅一一斟滿,退在一旁侍侯。

楊凌舉杯起身道:「酒筵之上,不論職位尊卑,在座以黃老、吳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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