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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卷 初登大寶 第80章 佛也發火

楊凌仰天打個哈哈,連連冷笑道:「劉都司帶的好兵,果然辰時三刻來集合了。」

劉都司一臉桀驁不馴地道:「大人將令如山,既說辰時三刻集合,末將自然是不敢遲了,可也不敢早了。」

楊凌與他挑釁的目光一觸,心中忽地一震,意識清醒了過來。劉士庸神情間毫無懼色,分明是抓著了自己的語病,今日若想按軍法治他的罪,他必以執法不公抗命上告,這般一鬧,牛皮官司打起來曠日持久,全軍上下還有何人敬畏?豈不正遂了他們的意?

楊凌按著劍柄,連吸幾口大氣,穩住了自己的情緒,站在台上一言不發。劉士庸見他語塞,臉上不禁浮起一絲得意的笑容,他起身道:「大人,兵士們沒個規矩,末將回本陣整理隊伍!」

他翻身上馬趕回第三司,手中馬鞭揮得呼哨滿天,大聲叱喝道:「參將大人有令,馬上集合,快快各回本位,遲了鞭子侍候。」

其餘兩司的軍兵見他趕羊一般的耍寶,不禁都紛紛竊笑起來。楊凌冷笑著看著亂成一鍋粥的校場,任由劉士庸耍寶。劉士庸得意洋洋地,看看這位參將大人已被整治的威風掃地、灰頭土臉了,這才約束好隊伍,一本正經地奏道:「啟稟參將大人,左哨軍第三司集合完畢,請大人示下!」

楊凌恍若沒有聽到,自顧瞧著台下的中軍官問道:「中軍,鮑參將何在?」

劉士庸搶著道:「卑職正要啟稟大人,鮑參將昨兒身子就不太舒服,今日愈發的重了,著卑職向大人告假呢。」

楊凌瞧了他一眼,臉上一副似笑非笑的模樣,劉士庸看了心裡一驚,暗道:「我是不是玩過火了,這小子要是毛了心,喊打喊殺的,真能把事情鬧大讓他灰頭土臉地走人么?」

他提著小心,只聽楊凌若無其事地說道:「這倒是了,昨日便聽說鮑參將患了病,本將剛剛到任,諸事忙碌,還沒來得及去看望他呢,一會兒演武散了,劉都司陪我去看看鮑參將吧。」

他頓了一頓,又道:「今日演武,軍中將士甲胄齊全,為何手中卻沒有兵器?你們平日演武都是如此么?」

連得祿在馬上拱手道:「回大人,神機營接近皇城重地,恐驚了宮中和百姓,是以平素只有每月一次大演武時才動用火器,將隊伍拉進山中訓練,平素演武只演陣法、隊列的。」

楊凌昔日見過邊軍的火銃隊,那種烏合之眾的打法著實慘不忍睹,自從得知調任神機營後,苦苦想了半晌後世練兵之法,以及在當前火器的技術水平下,如何提高火器射擊速度。

火器在這個時代最大的剋星便是敵人的騎兵,如果能將三段式和三列式射擊法教授給士卒,配合盾牌手和騎兵,必成一枝奇軍。這時聽了連得祿的話,他不禁皺眉道:「神機營以火器見長,每個月只演武一次,士卒如何能熟練使用槍械?司庫官,去取槍械火炮來,全營開拔,本將要入山訓練!」

司庫官躬身道:「大人,火銃火炮要有大人您的印綬再能取出,請大人頒下手諭。再者,火藥炮彈等物由鮑副參將掌握,沒有他的令符也是動不得的,您看……」

楊凌聽了緩緩後退兩步,坐在親軍安置好的帥位上,向椅背上一靠,說道:「既如此,今日暫不去山中演武了,三司所屬平素是怎麼訓煉的,今日照舊吧。」

劉士庸臉上閃過一絲得意的笑容,其餘諸將看向楊凌的目光都失了幾分敬畏,多了些鄙陋、夷。楊凌若無其事,只是用心觀察三司操練各自部屬。

神軍營平素的訓練就是隊列行走、排演陣法,一套套早已練的滾瓜爛熟,倒真是極為熟稔,隊列走得可以媲美儀仗、那陣法演起來你攻我守,你守我攻,來來往往,花里唿哨,看得人眼花繚亂,頗具欣賞價值。

這些穿著重甲的官兵隊形走得漂亮、各種陣式的轉換更是巧妙無比,加上身著重甲,腳下沉重,舉止間鏗鏘作響,在校場上閃轉騰挪,塵煙四起,看得人熱血沸騰,一眼瞧去還真像一隻虎狼之軍。

楊凌瞧在眼中,想起當日雞鳴驛下和葫蘆谷中亂軍廝殺的場面,兩相一加比較,頓覺這種華而不實的東西,用來表演檢閱固然好看,可是實在沒有什麼殺傷力。

他看得無聊之極,但身為主將又不宜離開,只得坐在那兒耐心等三司演武完畢。演武結束,楊凌立即帶了親兵,隨劉士庸一齊馳住鮑參將的營賬。劉士庸見他神色隨和,還道他被折磨得沒了脾氣,故此來向鮑大哥示好,心中戒意漸消。

鮑參將的營賬在大營最裡邊,是倚山而建的一個四合院兒,門口有四名親兵站崗。楊凌隨著劉士庸進了鮑盡忱的卧室,只見鮑參將靠著被子半躺在炕上,頭上擱了塊毛巾。

劉士庸道:「鮑大人,楊參將聽聞你卧病在床,特來探望。」

鮑參將見了楊凌連忙作勢要掙紮下地,口中連聲道:「一點小病罷了,怎敢勞動大人。卑職這幾日老寒腿的毛病又犯了,實在走不得路只好告假休息。大人今日點兵演武,觀我軍威如何呀?」

楊凌扶住他欲下炕的身子,將半掀開的被子替他蓋好,微笑道:「寧大人和鮑大人帶兵有方,軍威嚴整,本將是大開眼界啊。呵呵,本將聽說鮑大人病了,本該馬上就來探望,可是三軍齊集校場,不好晾在那兒,所以過來的晚了,鮑將軍莫怪呀。」

鮑參將趁勢躺回床上,皮笑肉不笑地道:「沒什麼,還是軍中事務要緊,大人年少有為,咱們左哨營在大人手中,必定更趨壯大。末將老了,實在是沒什麼了。」

楊凌淡淡一笑,瞥了劉士庸一眼道:「本將畢竟是文人出身,不知軍中規矩,要向老將軍討教的東西多著呢,這不,我昨兒個吩咐三司今日辰時三刻校場候命,結果一時有欠考慮,說成辰時三刻校場集合,劉都司準時而來,還被我誤會,把他訓斥了一頓,本將現在想起來還慚愧得很呢。」

鮑盡忱吃地一笑,看了劉士庸一眼,樂呵呵地道:「大人這樣說也不算說是說錯了,呵呵,不過……演武也算不了什麼大事,遲了就遲了,人說新官上任三把火,意思意思也就得了,這些兵痞呀,用不著太講較的。」

楊凌微微笑道:「本官若有鮑大人這樣德高望重的老將扶持協助,軍中上下一體同心,還何須燒什麼三把火呢?所以老將軍可要快些好起來呀,雖說軍中沒有戰事發生,可平素的雜務,本官一時還處理得焦頭爛額呢。」

鮑盡忱忙道:「大人能得皇上恩寵青睞,豈會連這點事情都處理不好?呵呵,太過自謙了,這兩日軍中無帥,我只得強自支撐,現在楊大人來了,我總算可以好好靜養了,軍中諸多事務,都要請楊大人多操心啦。」

楊凌立即起身道:「應當的,應當的,既然鮑將軍病體未愈,那就好生靜養,軍中的事也不必過於牽掛,本官這就告辭了。」

楊凌走到門口兒,吸了吸鼻子,嗅著屋子裡一股的酒味兒,冷冷一笑,昂然走了出去,丟下鮑盡忱和劉士庸愕然相對。

※※※

「柳彪,你馬上趕回錦衣衛,如果張大人回了天津衛,就去找錢寧錢大人,再去東廠面見范公公,請廠衛的人出面,就算把北京城掘地三尺,也要給我找出點鮑參將喜歡吃的佐料兒。一清,走,咱去找中軍官聊聊!」

「胡中軍,本將剛剛上任,對原來正副參將的職司還不太明白,你且給我詳細說來。」

……

「好!本官曉得了,鮑參將卧病在床,不能勞累,本將責無旁貸,書記官,記下了,從今兒起,軍中大小事務概由本官接管,糧草、軍資尤為重要,沒有本官印綬不得支用。借支錢糧的、迎來送往的花銷沒有本官簽字,不管是誰、概不銷賬。另外,明日就是發餉的日子吧?第三司的軍餉暫不要發放,本官昨夜接到投訴狀了,說第三司有幾個哨長、把總冒領餉銀,待我查明之後再說吧!」

「這些下級小吏,冒吃空餉、敗壞軍紀,必須嚴加管理。今後什長以上的軍官升遷調動,必須本官點頭,否則概不生效。」楊凌冷笑著走到門口,又回頭囑咐道:「今兒中午準備一桌上好的酒席,我要宴請連都司。」

那個彭大胖子不是喜歡做牆頭草么?好,那就先在牆頭上晾著吧,省得上趕著不是買賣。

中軍官暗暗拭了把汗,這位文質彬彬的參將大人厲害呀,笑吟吟的就把鮑參將給剝光了,以前也見過軍中將領彼此勾心鬥角的,都是到處收買人心,建立人望,時不時的還要較量一番武功,誰用過這麼陰損的招兒呀。

中軍官負責軍中內務,京營的內務官可是肥差,今日見識了楊凌的手段,這位胡中軍生怕楊凌大人為國盡忠、鞠躬盡瘁,再不辭辛勞地把自己的營生也搶過去親自干,忙賠笑道:「是是是,大人放心,卑職馬上通知鮑大人,中午準備一桌上好的酒席。」

楊凌聽了眉毛一揚,冷聲道:「不是說了鮑大人病卧在床,諸事不必請示了么?本官的話你也不聽?」

胡中軍慌了,連忙道:「大人誤會了,我說的鮑大人,他不是鮑大人,不是,我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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